第2章 Game over
席雨茗站在隊尾，跟著那十二個選手走進候場區。
她換了件衛衣，帶著黑色口罩，帽沿壓的很低，幾乎遮住整張臉。
隊伍最前端的，是宋御林的王牌守擂賽西。
規則很簡單。
其餘十二個人不必按次序進場，按場次將贏家的押注翻倍入戶。
在場的都是內定選手，無論誰贏，宋御林都會把那些愚蠢的股東吃得傾家蕩產。
……
裁判把承諾書拿給席雨茗，她連看都沒看就簽上了字。
這種承諾書，她簽過不下十次。
無非就是打死打殘概不負責之類的，給雙方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秒針指向十二。
鐘鳴聲響，全場頓時寂靜無聲。
賽西縱身一躍，跳下泳池，水花四濺。
貴賓室里，程晚江湊到玻璃牆前，不由自主地驚呼道：「他哪裡是人，分明就是一堵肉牆啊！」
身高兩米一八，體重190kg左右，體脂含量少於百分之十。
紀煙衡雙手插兜，站姿挺拔，眸中毫無波瀾。
若無意外，這場比賽，宋御林贏定了。
……
但是，現在來了個砸場子的……
***
一聲悶響。
泳池中刺鼻的血腥味隨著中央空調的暖氣流，瀰漫整個會場。
短暫的沉默后，觀眾席陡然炸開了鍋：
「直接照著頭砸了十幾拳，怎麼可能是做戲！」
「果然夠勁兒，我要單獨面談宋老闆押注的事。」
……
泳池中央的巨型顯示屏上，籌碼瞬間飆到十四億。
裁判再次進入候場區時，選手都被賽西的暴力唬住了。
沒人敢應戰。
他們都沒想到，會假戲真做。
席雨茗摘下手錶，放進衛衣口袋，走出候場區。
路過裁判，她微微側首，「記得提前打120。」
……
裁判沒聽懂她話中的主語，還耐心解釋，「美女，我們這邊沒有後續服務，也不報銷醫藥費。」
席雨茗唇角揚起笑，沒搭話，躍下泳池。
席雨茗瞥了眼賽西，用標準的泰語問：「會中文嗎？」
賽西點頭，「當然，我會對漂亮的小姐手下留情的。」
席雨茗轉動手腕，杏眸微眯，「既然會，我就不禮待外國友人了。」
「……」
哨響，比賽一觸即發。
***
「卧槽，這女的誰啊，真敢找死！」
由於席雨茗換了身裝扮，程晚江並沒認出來。
貴賓室的全景玻璃牆將下面泳池的打鬥情況清晰呈現。
賽西的每一招都極其狠戾，足以致命。
相比之下，席雨茗一直處於被動狀態。
「她很聰明。」紀煙衡神情閑散漠然，但語氣中夾雜幾分讚許。
程晚江很不屑，「得了吧，聰明人才不會去送死呢。」
紀煙衡又觀望了一會兒，轉身朝門走去，「走吧。」
程晚江滿臉疑惑，「去哪？」
「押注。」
.
后控室里人不多。
一個年輕的程序員正統計匯總著獎池龐大的賭注。
紀煙衡單手支在桌上，另一隻手搭著程序員的肩，「哥們，不忙的話，幫我下個注。」
程序員十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擊，和氣地告訴紀煙衡，「押賽西的話，通過宋老闆的微博就能操作。」
「不，我押那個正在跟賽西打的姑娘。」
？？
押姑娘？
「你是被宋御林那瘋狗咬了沒打狂犬疫苗嗎？」程晚江不可置信地問道。
這個人今晚上就很不對勁，不僅來了游泳館，還下註明擺著給宋御林送錢。
做慈善也沒這麼個做法的吧！
程序員一愣，加密代碼的動作停了，「您想押多少？」
「八百萬。」
紀煙衡不緊不慢地報了個數字。
程序員推了推眼睛，抬頭好意提醒，「您是不是不太清楚今晚賭場的規則？」
紀煙衡笑著說，「知道，翻十倍。」
宋御林為了激起賭徒押注的慾望，將籌碼抬到了天價。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一旦有人打敗賽西，他的欠債也將是一筆無法想象的巨款。
程序員沒再多問，把八百萬編成一道代碼，投入獎池。
紀煙衡起身，「能再麻煩你查一下，我押的這位姑娘是幾號嗎。」
「暫時不能，」程序員苦惱地抓了抓頭髮，「今晚的程序出了點問題，選手信息全被打亂了，我剛剛就是一直在修復這個問題。」
「嗯，」紀煙衡應聲，拉過一把轉椅坐到電腦旁邊，「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程晚江還杵在那站著。
紀煙衡桃眸微挑，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坐。」
程晚江翻了個白眼，「坐下幹嘛，見證你敗家的全過程啊？」
嘴上說著，身體卻很誠實地坐下了。
紀煙衡打開手機，找出賽事直播，扔給程晚江，「知道他的弱點在哪嗎？」
程晚江輕哼一聲，「別自欺欺人，沒有弱點。」
「鼻骨。」紀煙衡直截了當。
程晚江又仔細看了看。
好像……是有那麼點意思。
程晚江嘴硬道，「這誰能看得出來啊！」
紀煙衡眸底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她看出來了。」
接下來，是無所事事的風平浪靜。
這場比賽似乎僵持得久了些。
但依舊沒人相信，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的人能翻盤。
紀煙衡靠在轉椅上，戴著耳機，散漫慵倦。
程序員一聲長嘆，像是有點生無可戀，「這根本無解嘛！」
「要我幫忙嗎？」紀煙衡桃眼眯開一條縫。
程序員略顯詫異，「你會？」
「一點點。」紀煙衡摘下耳機。
「那您來試試吧。」程序員讓出位置。
反正他是修復不了了，讓眼前這個少年試試又何妨？
***
泳池中，席雨茗一側身又躲過了賽西的攻擊。
這個傻大個也知道自己的弱點，一直沒正臉面對過席雨茗。
席雨茗借著水的浮力，滑到賽西身後。
賽西回頭，恰好是視覺盲區。
他一時沒找到席雨茗的身影。
再次回頭時，拳頭魔術般地出現，毫不客氣地招呼上他的臉。
gameover！
中央顯示屏響起紅色的警報。
整個游泳館進入一級戒備。
紀煙衡剛坐到電腦前。
屏幕上那一長串綠色的賭注迅速清零，緊接著反增向天價的負債。
他劍眉微蹙，低罵了聲，「白痴。」
隨即指尖迅速在電腦上敲出幾道代碼，攻擊那條洗錢程序。
隨著代碼的編寫，紅色的負債增速放緩。
然後奇迹般地開始減少。
在負債清零的瞬間，電腦屏幕躍出刺目的英文：
warning！
警告。
隨後，電腦系統癱瘓，進入死機狀態。
紀煙衡指尖一滯，移開鍵盤。
他靠上椅背，勾唇看著灰暗的屏幕，「算計得不錯，狡猾的小狐狸。」
電話鈴響，程晚江把手機遞給紀煙衡，「鄭辭的電話。」
「你接。」
程晚江也不啰嗦，滑開手機，「喂？」
「程少爺，七爺人呢？」
電話那端，鄭辭火急火燎的聲音傳來。
「你說，他在呢。」程晚江打開免提。
「七爺，您賬戶剛剛多了一筆可疑賬目，八千萬！」
「嗯，」紀煙衡拖著腔調應了一聲，朝程晚江揚了揚笑眸，對鄭辭說，「轉進銀行卡里，明天送到g大。」
說完，他將轉椅向後一推，起身離開。
程晚江拿著手機，掛也不是，接也不是，就這樣尷尬地舉在半空中。
跟紀煙衡在一起，他的智商無時無刻不在承受暴擊。
「喂？七爺，您還在嗎？」
程晚江怔了幾秒，緩緩開口，「鄭辭，說實話，這是我見過他賺得最正經的八千萬了……」
***
游泳館一片混亂。
宋御林徹底發狂了，要封鎖這裡徹查砸場子的人。
席雨茗在洗手間換上白溪事先準備好的淺藍禮裙。
她散開長發，補了個淡妝。
若無其事，從保鏢眼皮子底下走過去。
趁亂從後面離開游泳館。
她步態輕盈，長裙飄逸，像個精靈，又像個魔鬼。
後門，一輛紅色法拉利橫在路中間，極其張揚。
宮子傲雙腿交疊，背倚著車門。
遠遠看見席雨茗出來，他徒手掐滅了煙，站直身子。
「小妍不在？」席雨茗悠閑地踱步走來。
「太晚，疲勞駕駛不安全，讓她回去休息了。」宮子傲應著，側身拉開副駕駛位，單手扶門，笑容痞氣，「怎麼，甜心不待見我？」
席雨茗坐進車裡，「沒有，就算有，也要等你請完客。」
宮子傲看了看席雨茗那身單薄的露肩晚禮裙，「白溪準備的？」
「嗯。」
宮子傲語氣惡劣，「這小子真是好眼光啊。」
他脫下西服，扔給席雨茗，「風涼，披上。」
「想吃點什麼？」宮子傲指尖輕敲方向盤。
席雨茗柳眉微挑，「最貴的。」
宮子傲輕笑，發動車，提醒道：「安全帶。」
話落，他一腳油門踩下去，法拉利如一道魅影般駛出即將破敗的游泳館。
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