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荒重逢
宋以安聽著林祝生的這番話,終於鬆了一口氣,眼下她有了可以容下她的地方,也有了讓她信任的人,宋以安心頭百感交集,別人的穿越都是體驗千古虐戀山盟海誓,她的穿越卻讓她過上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收起心緒,宋以安才想起獨賢一事,她必須儘快和林祝生說明才行。
「林叔。」宋以安說著,掏出懷裡的獨賢,捧在手裡,「我父親……臨終前將它給我,讓我找您,它就是獨賢。」
林祝生眼眶裡滲出兩行濁淚,緩緩道:「我聽聞了煙青山被屠城,肖玉山臨走前還放火燒了煙青山。我一想你父親一定會保你平安的,就派琛遲去煙青山頭守著,生怕你半路走丟。你父親是這江湖上少有的重情重義之人,他自知煙青無法全身而退,不願牽連臨江閣,若他將肖玉山的事早些告知於我,臨江閣又怎會坐視不管。」
宋以安心底又酸又澀,「我如今來臨江閣,肖玉山一旦察覺定會追來,我不能連累了林叔。」
「傻孩子,我同你父親師出同門,互為知己。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如今煙青遇難,只留下了你一人,我林祝生定護你平安,給你一個家。」林祝生看向白衣少年,「今日你就拜在我門下,琛遲以後就是你師兄。臨江門下弟子大多習劍,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必舞刀弄劍,我讓琛遲教你習音律可好?」
宋以安一聽連聲應著,想要為父母報仇,她就必須先拜師,就算是學音律,也比如今這樣一身孑然的好。
她本想將獨賢交給林祝生保管,林祝生卻叫她收好,並再三叮囑,獨賢集世間萬物靈氣,既了造萬物又可毀萬物,若是落入心存邪念的人之手,必造成大亂,所以一定要好生保管。
而那白衣少年原來叫林琛遲,是林祝生的兒子,現在也是宋以安的師兄。
「琵琶,古箏,竹笛,你更喜歡哪一個?」
宋以安拄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道:「師兄,哪個更厲害一點呀?」
林琛遲無奈地嘆了口氣,拍了拍宋以安的小腦袋,笑道:「你才十二歲,修習音律最多算是調理心性,怎麼凈想著打打殺殺的?」
「那當然了,安兒可是要當師父最出色的弟子。所以到底哪個更厲害嘛!」
林琛遲搖了搖頭,說:「那就笛子吧。你個小傢伙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宋以安的第一隻笛子是林琛遲送給她的,乳白色透著點綠,上面掛著一塊玉墜,垂著深紅色的流蘇,宋以安在陽光下照了好久,感嘆道:「這成色,賣了得多少錢?」林琛遲在一旁哭笑不得,野心勃勃的師妹居然還是個貪財鬼。
即便音律是修習之中最簡單的道法,可幾日下來宋以安都很難吹出像樣的調子,林琛遲每每耐心地重新講一遍要點,宋以安總是不耐煩坐在地上說還是練劍容易些。林琛遲則會偷偷從街上帶來桃花酥,讓宋以安吃完乖乖去吹笛子。
三年後,宋以安已經可以順利地背下許多曲譜,雖然笛子吹得仍不盡人意,不過倒也像是個修習之人了,偶爾林琛遲會帶著宋以安外出歷練,偶爾遇上個林中小獸,宋以安也能應對一二了。
這三年裡臨江閣十分安定,故事主線的走向和大綱中的設定已經偏離,宋以安不再按照原本的劇情生活,如果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恐怕只能先將封霾勢力解決,只有故事完結且結局圓滿她才有機會回去。
後來林琛遲讓宋以安給自己的笛子起個名字,宋以安想了半晌,道:「笛子是師兄送我的,就叫遲安。」
林琛遲愣了愣,隨即笑道:「好,那就叫遲安。以後師妹就可以用遲安保護自己了。」
宋以安有時會有一種林祝生就是自己父親而林琛遲就是自己哥哥的幻覺。臨江讓宋以安再次有了家的感覺。
一日清晨,林祝生讓宋以安和林琛遲去正殿。宋以安還擔心一定是因為自己昨天慫恿師兄去廚房給自己偷桃花酥的事被發現了,膽顫心驚地到了正殿才知道是過幾日林祝生要去南荒。
「自從肖玉山滅煙青后封霾便沒再造次,可是前些日子我聽聞封霾又有了動靜,似有死灰復燃之兆,我需去一趟南荒商議接下來的辦法。」林祝生喝了口茶,「我決定帶你們兩個一起去,明天啟程。」
林琛遲的語氣有些勉強,皺了皺眉:「父親……我就不去了吧……」
「不行,我去南荒商議要事,你負責保護安兒。」林祝生拒絕得毅然決然。
林琛遲嘆了口氣,妥協道:「是。」
出了正殿宋以安跑到林琛遲前,道:「為什麼不想去南荒?」林琛遲極不情願:「南荒傅家有個小兒子,年紀與我相仿,難應付得很。」
「林師兄,沒想到你還有應付不來的人?」宋以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等等……南荒傅家?那師兄認不認識傅川?」
只見林琛遲臉色更難看了,隔了許久才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他就是傅家小兒子。
次日凌晨,宋以安還在夢裡就被門外的林琛遲喚醒,她才突然意識到傅川對她還真是仁至義盡。
那是宋以安第一次出遠門,因為宋以安輕功實在差勁,一路上走走停停,大多數時候都是林琛遲帶著她,原本一兩個時辰的路程,被宋以安拖沓到傍晚才到達南荒。
宋以安不太喜歡南荒,地廣人稀,了無人煙,雖然也有高山流水卻不比臨江熱鬧,夜深時甚至有些瘮人,傅家也不比臨江閣風景如畫,宋以安覺得傅家更像古代的宅院,裝修也沒有臨江閣別緻。
自從鶴江仙走後,天下權勢四分,傅啟清和林祝生就再未見面,此次傅啟清特設佳宴,為了迎接林祝生。
宴上宋以安同林琛遲坐在一起,旁邊是傅川。顯然傅川看到宋以安時有些驚訝,沒想到當初遇見的那個衣衫破舊的小姑娘如今一襲白衣英姿颯爽,手握竹笛,舉手投足竟還透著幾分女俠氣概,梳妝更是不比尋常女子,長發被梳成馬尾,笑起來也不見女子該有的嬌羞之態。
傅川目光一轉落在林琛遲身上,臉上禁不住露出壞笑,抬手用劍推了推林琛遲的後背,道:「林兄,別來無恙啊?」
林琛遲極不情願地轉過身,敷衍道:「……別來無恙。」傅川卻不依不饒,湊得更近了些,手自然地搭在林琛遲肩上,怪聲怪氣道:「林兄何時多了個生的如此標緻的師妹?」
「傅兄,我師兄平日里就聽不得花言巧語,害羞的很,你若是想誇我,直接同我說便是。」傅川的話偏巧被宋以安聽到,又想起林琛遲曾和自己說過傅川難對付,趕緊伸長脖子替師兄解圍。
傅川一聽,無奈地笑了兩聲,抽回在林琛遲肩上的手,小聲嘀咕:「虧我當初救你一命,你如今就是這麼報答我?不知好歹的丫頭。」
林琛遲一驚,問道:「你何時救她一命?」
傅川一見林琛遲如此在意,笑道:「這麼在意小師妹呢?對人家有意思啊?小師妹才幾歲你就有這心思了?」一時惹得林琛遲耳根緋紅,轉過身不再理他,他反倒來了勁,拽了拽林琛遲,道:「我看她在煙青山口的林子里昏倒了,又是把脈又是尋水,好不容易才將她救好,那次還費了我一顆回春丹呢。這麼說起來,還是我把她帶到臨江閣的。」
林琛遲皺了皺眉,傅川這小子這麼不靠譜,小師妹也是實在無助,否則怎麼會求助於他。
宋以安對面坐著一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公子,一直循規蹈矩,該舉杯時便舉杯,該作揖時便作揖,和正翹著二郎腿吃葡萄的傅川根本沒法比。宋以安小聲問林琛遲那人是誰。林琛遲低聲道:「傅家二公子,傅軒。」
傅軒旁邊坐著的又是一個模樣,那人舉止循禮節,可談吐言笑卻並不討人喜歡,甚至有些賊眉鼠眼,林琛遲說那人是大公子傅歸。
宋以安歪著頭有些不解,這三個人明明都是傅啟清的兒子,怎麼各有不同,差異這樣大。
酒過三巡,眾人皆已盡興,紛紛離開,傅啟清和林祝生帶著宋以安去了內室,林祝生將獨賢一事同傅啟清一一說明。傅啟清臉色不太好看,當年蘇陵人就是為了從鶴江仙手中奪天下,才有斷綾崖一戰,鶴江仙不惜性命守住了江山,蘇陵餘孽皆投奔封霾,而如今肖玉山顯然已經蠢蠢欲動,若是沒有實力他怎麼敢輕而易舉拿下煙青。
「我們與肖玉山必有一戰,只是……」未等傅啟清說完,林祝生在一旁接道:「只是就算我們聯手,也未必能打過肖玉山。」
宋以安不解:「為何?就算他們重整旗鼓,死灰復燃,可我們這麼多年專心習武難不成一點長進也沒有?」林祝生輕撫著宋以安的頭,解釋道:「前幾日我們打探到消息,肖玉山之所以如此囂張,是因為他們似乎得到了什麼神器,肖玉山實力大增,手下兵將也更難對付。」
「那怎麼辦?」宋以安反問。
林祝生和傅啟清一時不知說些什麼,許久,傅啟清才緩緩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蘇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