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蠻蠻

「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夕陽是晚開的花,夕陽是陳年的酒......」

昏黃的夕陽下.一輛飄著夕陽紅渾厚男中音的貨車緩緩停在一家飯館前。

「王叔，新鮮的豬排骨！」

車門打開，一個年輕人笑呵呵走了下來。

「小雲回來了，快進來，來的正是時候,前天撿到兩隻野雞,今天早上剛殺了一隻,剛剛出鍋。」

飯館門口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笑呵呵的。

年輕人叫蘇雲，是小鎮上福利院中出來的，今年剛剛高三畢業，正是准大學生。

正是七月份的天氣，蘇雲拿起肩膀上搭著的毛巾擦了把臉，笑呵呵的開口：「就是聞到王叔燉的雞，才趕緊回來的。」

因為是福利院的孩子，蘇雲從小就是王叔看著長大的，自初中開始蘇雲每到節假日都會來王叔店裡打打雜，王叔也會適當給些報酬。

高三暑假一畢業，蘇雲先是拿著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去考了個駕照，找了份貨車司機的工作，雖然累點，但薪水還是不錯的，而且，時不時還可以幫王叔運些食材什麼的。

「你小子。」

王叔笑著拍了拍蘇雲肩膀，叔倆笑著將車上的東西卸下來，然後一塊回到飯館內。

「是小雲嗎？快來嘗嘗你王叔做的雞。」

「嬸子，我推你出來。」

聽到聲音的蘇雲小跑過去，從屋裡推出來一個中年婦女。

王叔一家沒有子嗣，就是因為嬸子年輕時出了車禍，不僅半身不遂，還喪失了生育能力。

「老王啊，剛剛有個人打電話過來，說想買咱們撿到的那隻野雞。」

王嬸拿出電話遞給王叔。

「那人還說，這野雞可是國家保護動物，讓你把視頻趕緊刪了。」

王嬸看著王叔,「你是不是又玩那個什麼斗音了。」

王叔接過手機禮貌而又不失尷尬的一笑，「這就刪。」

「刪乾淨了。」

王叔舉起手機讓王嬸看了看而後又趕緊收了回來。

「先吃飯，先吃飯，小雲今晚是要跑夜路的是吧，多吃點。」

......

明亮燈光下，三人坐在一起吃飯，有說有笑，其中話題大多都是王叔兩人圍著蘇雲來說,場面極其溫馨。

一個電話卻突然打破了這溫馨時刻。

王叔看了一眼手機，是個未知號碼。

王嬸往這瞅了一眼「是剛剛要買野雞的人。」

王叔接下電話，起身走到一旁。

「嬸，這裡面怎麼就一個雞翅啊。」

蘇雲把鍋里的雞翅挑出來放到王嬸碗里。

「你叔撿到的野雞好像先天畸形，只有一個翅膀和眼睛，真是難為它們了，能活到這麼大。」

王嬸將雞翅挑出來又夾到蘇雲碗中。

「小雲啊，你今晚經過市區嗎，到時候把另一隻野雞也帶著幫我送過去吧。」

「好啊，到時候打電話給我說在哪就行了，那人怎麼說的？」

王叔坐回位置上長吁一聲。

「一千塊呢，等你回來了，五百上交你嬸子，剩下五百咱倆好好喝一頓。」

「哈哈哈。」

「一千塊買只雞？」

王嬸有些疑惑道。

「市區的人嘛，想吃點野味，這兩年管的多嚴啊，偷個腥唄。」

王叔大大咧咧的說著。

......

「回去睡吧王叔，我走了嬸。」

蘇雲關上車門，發動貨車。

「回去吧，沒事的！」

擺了擺手，蘇雲緩緩啟動貨車。

將蘇雲送走後，王叔推著王嬸正要往回走。

「嗯？怎麼又有電話。」

「喂......」

「怎麼了？」

「又一個要買那隻野雞的，真是奇了怪了。」

，，，，，，

「好熱啊。」

蘇雲抹了一把汗，將車窗搖上,然後打開空調。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了，但現在蘇雲卻沒有一點困的意思,甚至有種力氣無處發泄的膨脹感。

突然,蘇雲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小白點,而後迅速放大,定睛一看，竟是一道人影在飛速向著蘇雲跑來。

「卧槽，見鬼了！」

蘇雲急忙踩下剎車，但是距離已經太近了。

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尖叫響起，整個貨車好像一隻失控的猛獸，搖搖晃晃朝著來人撞去。

而蘇雲一邊口吐芬芳，一邊瘋狂將剎車踩死。

「嘭！」

由於慣性的原因，貨車後半部分高高翹起，滯空兩秒后又猛的砸向地面。

車頭處，已經呈現凹字型塌了下去，其頂點，是兩個手掌印。

「咔嚓～」

白色襯衫男人走到車旁，一把將車門拽了下來，將裡面半邊臉都是鮮血的蘇雲一把拽了出來。

「在哪？」

男人拽著蘇雲的頭髮，一把提起來，惡狠狠問道。

「什麼...」

蘇雲上氣不接下氣，含含糊糊地說道。

他已經懵了，什麼情況？自己是被這人給撞了嗎？按常理來講，現在渾身鮮血的不應該是他嗎？而且他在問什麼，你到是說個東西啊？還有，自己眼前的這個人，還能稱之為人嗎？

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男人一巴掌就扇到了蘇雲的臉上。

「我問你蠻蠻在哪！」

？？？？？？

如果可以用表情包來形容的話，蘇雲此刻就好像那個黑人問號表情包。

鬼知道什麼蠻蠻在哪，自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黨，暑假出來找個暑假工而已，現在暑假工都這麼難混了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雲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話。

男人本來就兇惡的臉龐更加扭曲了起來，彷彿戴上了一張惡鬼面具。

「等我找到蠻蠻，連著你，一塊吃了！」

男人扭曲的臉龐上突然咧開一個笑容，白森森的牙齒散發著森森寒意好似惡鬼現世一般猙獰。

蘇雲被一把丟到地上，而男人則徑直走到貨車後面，隨著一聲嘩啦巨響，兩瓣車門被男人徒手像撕開一張錫箔紙一樣輕易撕開。

而一旁躺在地上的蘇雲卻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自己渾身開始變得暖洋洋的，渾渾噩噩的腦袋也開始慢慢清明起來，渾身那種骨架都散了的感覺也在慢慢消失，力氣正在一點點回到身體里。

「什麼情況？」

蘇雲懵逼，這難道就是回光反照？

稍微動彈了一下，蘇雲緩緩坐了起來，看了一下四周環境，而後心灰意冷。

郊區！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怎麼跑，那傢伙能把一輛時速80碼的貨車給生生撞停！

就在這時，車廂中的動靜突然一靜，四周重新回到死一般的寂靜中。

「呦，找到了哦。」

男人從車廂後面探出身子，手中還抓著一隻野雞摸樣的禽類。

然後,在蘇雲一臉震驚的目光中,對著那隻野禽一口咬了上去，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那隻野禽就只剩滿地凌亂的羽毛和地面的一灘血跡。

「餓死鬼！」

「敢出現l市內，這次叫你有來無回！」

好似一道驚雷平地乍起,洪呂大鐘般的聲音在平曠的郊外滾滾而來，隨著這道聲音出現的,是路上一輛正朝著蘇雲二人方向飛馳而來的吉普車。

「餓死鬼，是在說他嗎？」

蘇雲看了一眼車廂後面的男人，只見男人一張臉龐已經猙獰無比,搭配著臉上的血跡，活脫脫一個惡鬼現世！

而此刻，這隻惡鬼就在盯著自己,那種目光,就像猛獸盯著獵物一樣！

又抬頭看了一眼不遠的吉普車，男人扭頭轉身，邁步,一氣呵成。

留下蘇雲自己在風中凌亂。

「先行者？」

一道輕柔的聲音飄進蘇雲耳朵,酥酥麻麻的。

但蘇雲卻汗毛倒豎，全身上下都在每個細胞都在尖叫，危險！

身邊的這個人，比剛剛的男人還要危險！

就在蘇雲一身冷汗直冒的時候，吉普車在貨車前面停了下來。

車門被猛的踢開，一個帶著墨鏡滿臉絡腮鬍的漢子緩緩走了下來，神色之間的不滿和憤怒之色幾乎要瀰漫出來。

自顧自地走到車尾處的一灘血跡處，愣了兩秒后，漢子突然冷哼一聲，回頭看著蘇雲。

「什麼時候覺醒的？」

翁聲翁氣的聲音震的蘇雲心口一重。

「像是在泡溫泉一樣，渾身發熱，暖洋洋的，後面又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像這種情況，什麼時候出現過？」

好像怕蘇雲聽不懂,漢子又解釋了一遍。

「現在。」

蘇雲老老實實回答。

覺醒！自己覺醒了嗎！果然，靈氣復甦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以後的人生就要發生改變,蘇雲一顆小心臟就怦怦亂跳。

「竟然是剛剛覺醒嗎？那你很不錯哦。」一陣香風從身邊飄過，同樣是穿著黑色制服，黑色墨鏡，但是這曲線可比旁邊的漢子養眼多了。

「崇吾之山，在河之南，北望冢遂，南望?之澤，西望帝之搏獸之丘，東望?淵。有鳥焉，其狀如鳧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飛，名曰蠻蠻，見則天下大水。」

女人走到漢子身旁，蹲了下來，捏起一片羽毛，緩緩道。

「既然你覺醒了，那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們所處的這片世界，開始復甦了，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靈氣復甦。」

女人來到蘇雲面前，俯身看著還在地上坐著的蘇雲，墨鏡下面一雙煞是好看的桃花眼盯著蘇雲打量。

「現在我邀請你加入我們，你願不願意啊？」

「你可以叫我夢瑤。」

夢瑤向蘇雲伸出手來。

「這個我回頭再考慮一下，再想想好吧。」

蘇雲拉著夢瑤的手就要起身，突然，夢瑤一把鬆開了手掌，然後回頭向著漢子發問：「雷哥，現在復甦這件事還沒有公開的對吧，按理說，透露的人會怎麼樣呢？」

看著眼前做作的女人，漢子不經意的撇了撇嘴。

「五年監獄之旅！」

「那真是可怕呢。」

夢瑤又回頭看向蘇雲，「那能怎麼辦呢，身為我們這裡的一員知道才不算泄密呢，既然你要考慮考慮，那我很害怕你說出去呢，而且你還知道了我的名字！為了自己不會坐牢，那我只好忍痛將你處理掉了，真是好難過呢。」

「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