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愛你
裴玉和白珊珊一見如故,從盛星出來一起吃了午飯。白珊珊知道她和晨陽在打官司,推薦她去光羽娛樂。
光羽是宋氏旗下的,現在由宋游負責。
「你怎麼不去光羽?」既然是她老公的公司。
白珊珊撇嘴,「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他保持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裴玉笑,這對夫妻還挺有意思。
裴玉接到療養院的電話,護工說江雲吵著要見她。
她很久沒有去療養院了,如果可以,直到江雲死,她都不想去。
在護工一再請求下,裴玉只得坐車去了。
位於瑕山的這間療養院是a市醫療條件最好的,當時江雲的病情比較嚴重,才轉到了這間療養院。之後她提過給江雲轉去別的療養院,江雲死活不同意。
她過去后,護士長跟她抱怨了一通,什麼能自理卻不自理,嫌飯難吃,甚至還動手打人。
「我們這些護工誰都不願意伺候她。」
裴玉只能賠好話,說會勸勸她。
「她在花房,我帶你過去。」
療養院在瑕山半山腰上,四周山林環繞,剛下過一場雪,林間的積雪還沒好話,泛著晶晶亮亮的光,還有白霧升騰,景緻極美。
花房是一間玻璃房,裡面有暖氣,還有在寒冬時節仍開不敗的鮮花。
只是偌大的花房,此時只有江雲和照顧她的一個年輕護工。
「江女士,這花房裡不能抽煙,看看您把其他人都給熏走了。」護工無奈道。
「剛才鬧哄哄的,現在多清凈。」江雲得意道。
護工嘆了口氣,「吸煙對您身體也不好。」
「你是我的護工,好好伺候我就行,哪來的那麼多話。」說著將煙頭彈了出去。
護工臉已經有些青了,但還是忍著去撿了回來。只是看到江雲竟然又拿出一根煙開始抽,她一急上去要奪,卻被江雲用煙頭給燙到手腕了。
「啊!你……你太過分了!」護工氣得要哭。
「一身窮酸味兒,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兒找來的,嘴笨手也笨,根本無一是處,還讓你伺候我,你也配啊!滾出去哭,別礙我的眼。」江雲刻薄道。
護工這下是真哭了,氣沖沖的跑了出來。
「裴小姐,你看到了吧,再這樣下去,我們真伺候不了江女士了。」護士長道。
裴玉沉了口氣,向那護工道過謙后,大步走近花房。走到江雲跟前,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煙,扔到地上碾滅。
江雲臉一沉,但看是裴玉,轉而露出愉悅的笑。
「玉兒,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久不來看我,媽媽好想你。」
裴玉眉頭皺了皺,江雲一向對她沒好臉色,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她問。
江雲臉上的笑收斂了一些,眸光也沉了沉,「我是你親媽,你看到我怎麼像是看到仇人一樣。」
「我還要趕車回城,沒有多少時間。」
江雲瞪了裴玉一眼,「聽說療養院的費用挺貴的?」
「所以呢?」
「我想回家住。」
裴玉挑眉,「你的家在哪兒?」
「你的家自然就是我的家,咱們是母女啊!」
裴玉只覺好笑,「當時你把我從家裡趕出去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時她初中還沒畢業,江雲想和一個男人結婚,那個男人還有一個兒子,為了給這對父子騰地方,江雲要她住校。
可那所初中根本沒有宿舍,她只能在學校外面租破筒子房住。
等上了高中,江雲就徹底不管她了。
她也沒跟那個男人結婚,之後又經歷了幾段感情,瀟洒了幾年然後出了車禍。
在生死關頭,她才想起她這個女兒。
「我不想在療養院住了,你也必須管我,因為我是你媽,我生了你,你就等管我後半輩子!」江雲蠻橫道。
「那就換一間療養院。」裴玉淡淡道。
「我要和你一起住,要你親自照顧我!」
「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力。」
江雲咬牙,「你把我往療養院一扔,半年不來一回,你倒是清凈了。不過你給我記住了,我日子過不舒坦,你也別想有好日子。」
「如果是說這件事,沒什麼好商量的,隨你怎麼折騰,這間療養院不讓你住了,我就再給你找一間,但你盡可以放心,下一間各方面條件絕對比不了這間。a市這麼多療養院,但看你有命沒命輪一遍。」
「你!」
「江雲,別說什麼母女情深,我若對你有什麼感情的話,那一定是厭惡。但其實連厭惡都沒有,我對你已經死心了。」
江雲死死瞪著裴玉,「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
「我的確從你那兒學了很多。」
江雲臉色青沉,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你還記得當年我和裴宏志帶你去兒童福利院,當時我們吵架把你丟在那裡了。」
裴玉看向江雲,不明白她為什麼提這件事。
「那時候裴宏志在外面有了小三,我已經知道了,我們正在商量離婚,可誰都不想要你。其實那天去福利院做活動,我們是故意帶你去的,也是故意把你丟在那裡的。」
裴玉握緊拳頭,至少那時候,她以為她還有父母疼,即便他們會因為吵架而丟下她。
而那時小小她,怕父母因為丟了她而擔心,努力回憶家裡的地址,一次一次求福利院的人帶她回家……
「江雲,你以為這種事還能傷到我?」裴玉淡淡一笑。
江雲發狠道:「這世上沒人會愛你,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我不需要誰愛我。」
「裴玉,你出生就是個錯,你根本就不該活著!」
裴玉冷聲道:「你還是盼著我好好活著吧,因為我死了,住不起療養院的你,只會比我死得更慘。」
說完,裴玉轉身大步往外走。
「裴玉!我恨你!」江雲沖她大聲喊道。
無所謂無所謂……
裴玉保持微笑,再次向護士長和護工道過謙,然後走出療養院。下一刻,她的笑僵住了,身體也僵住了,滿心只剩悲涼。
最後一班車已經離開,裴玉在路邊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計程車,眼看天要黑了,只能給賀言打電話。
她坐在路邊等,等天完全黑下來,路上沒有了車和行人,只身旁的路燈還有一點光亮給她。
這時一輛摩托停到她跟前,轟隆聲驟然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