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理中客

蔡毅愣在原地，腦袋都懵掉了。

他沒想到，

這個和自己合作數年的人會背叛自己，

還是在這樣最關鍵的時候。

「你……你。」

他忙不迭爬起身，搶過話筒，瞪大眼睛，道：

「大家不要信，剛才是他胡說的，都是假的！假的！」

「剛才的錄音已經足夠讓大家認清楚這個偽君子是什麼人了！別糊塗啊！！」

朱學軍眼神堅定，道：

「是我們找的他，而且不光這件事，我們還做過很多不光彩的事，公司的內幕，黑料，流量什麼的也是刷出來的。」

「後續有時間的話，我願意一一講給大家聽。」

聽到這裡，

蔡毅的眼神徹底暗了下來，面如死灰，絕望地癱倒在地上。

周明奕眼神眯了起來，這個轉折他是沒想到的，他以為對面會死磕到底，而他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面對這樣的情況，吃瓜群眾們的立場再度搖擺，當然也有理中客仔細分析了起來。

「朱這幫人都不是什麼好鳥，就是哪裡有流量，哪裡有熱點，就往上湊，臉都不要的那種，估計暗地裡還做了不少壞事，迫害了不少人。」

「周當初也沒想搞出什麼東西，他當時證明出猜想來，也沒什麼錢，身份也很低，還被人看不起，朱找他，同意了也無可厚非。」

「這波，我挺周明奕，要是我處在他當時的情況，我也這麼干。」

總而言之，直播的後續發展非常順暢。

朱那邊講了幾個猛料，足以讓蔡毅蹲大牢的黑料，然後網友們紛紛堅定了立場，力挺周明奕。

相應的，人們也在痛斥蔡毅這邊，有門路的人甚至已經舉報到上層了，並表示已經有人會來嚴肅處理此事。

然後，就在無數人的注目之中，朱學軍那邊突然被掐斷了直播，人們齊齊刷了一波問號。

過了幾天，

某市警察部門在網上公開宣布由於勒索罪，誹謗罪等等數罪併罰，逮捕了蔡姓男子和其他幾個同犯，為此事畫上句號

然而，從一開始密切關注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誰是誰，大聲叫好。

「真是大快人心，又一塊毒瘤被剷除了。」

「多虧了朱學軍臨時變卦，不然我們真要誤會周明奕了，這就麻煩大了，誒，對了，學軍現在怎麼樣了？」

「他呀，好像還不錯，戴罪立功，真心悔改，再加上他基本沒參與，問完幾天後就放出來了，說實話，我們真還得感謝他。」

…………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周明奕則也沒想到是這個結局，匆匆下播后，又有數不清的人想要聯繫他，但全都被他拒絕了

安靜了幾天後，

熱度才慢慢降了下來，

周明奕才慢慢進入了正常的生活節奏。

首先，確認了北大招生辦的正常入學后，他鬆了口氣。

能撞上意料之外的好事，

他很樂意，

然後就是看新聞，

刷了幾篇后，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脈絡走向。

然後，

正常的生活。

一個陽光明媚的晴天，

周明奕結束授課，走在走廊里，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穿著廉價的皮夾克和配套長褲，後背輕靠在牆壁上，無視著過往的人流。

然而周明奕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幾天前和自己面對面對峙的人。

朱學軍。

「來了。」朱學軍看到他后眼神一亮，靠了過來。

周明奕停在朱學軍面前，打量著對方，

才過了不到一周，他的面容竟然變滄桑了不少，彷彿經歷了許多事情，成熟穩重了。

「找我什麼事。」

朱學軍深吸了一口氣，「隨便聊聊，放心，不是找你麻煩的。」

周明奕問道：「你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還行，他們也沒太為難我，事情的原委說完后，他們就讓我出來了，不過蔡毅他們麻煩大了，至少得蹲五六年。」

「不過公司也沒了，我成無業游民了。」

和他一樣靠在牆上，周明奕笑笑說：

「既然如此，你以後想怎麼辦？」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也決定了周明奕對他的看法。

朱學軍倒是一副洒脫的模樣，側頭望向一對牽手結伴而行的學生情侶說：

「我嘛，你那天跟我說的話，挺有道理的，我這幾天在家裡好好想了想……我也沒必要自怨自艾，全天下還是任我闖蕩的。」

周明奕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老師？」

朱學軍搖了搖頭，道：

「不是，在國內經歷了這麼多，有不少人認識我，麻煩事太多了，接下來我想去法國轉轉，我在那裡讀博士的時候交了不少朋友。」

周明奕點點頭，「那也好，避避風頭，有機會還能再回來嘛。」

這場風波的確不小，連他這麼低調的人，都沾上不少麻煩，甚至上班路上都能碰上不少粉絲找他合影。

真瘋狂。

也是這個原因，本來定好了這周的輔導課也沒能上成，也怕給他們帶去不必要的是非？

而且，這幾天手機號碼突然就給暴露了，成天有人給他打騷擾電話，接起來大多數都是沒有什麼內容的惡搞。

他正準備這幾天換個號碼，低調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又和朱學軍瞎掰扯了幾句，

走向出口，朱學軍突然認真起來，眼神直視著周明奕，道：

「我這輩子一直有一個遺憾，那就是中國人的數學在國際上始終得不到認可，二流甚至都排不上，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最感慨的就是這一點。」

「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你不同。」

「你還年輕，而且沒有接受過什麼教育，沒有老師指導你，也沒有真正受過現代數學的熏陶，這都證明了一點，你，是中國數學的未來。」

朱學軍嘆了一口氣，「如果有可能的話……好像我也沒資格說這一點，就是你能不能在數學這條路上堅持走下去，為我們中國人掙把臉……拿個菲爾茲獎回來再好不過了。」

周明奕笑了笑，卻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