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老地方見

「離心最近的位置，它告訴我，應該回去看看。就算不顧念同窗情誼，也合該念著家門口的那棵桃樹。它非我所種，但每年在桃花盛開的季節里，我總在黃昏時刻回家，在門口駐足一會兒。只為了看幾眼桃花。

而後等著桃花開后的下一周，等著雨來的前一天，風吹花落紛紛，逐葉開開。好似下了一場花雨。我坐在長椅下翻動著兒時老師贈的《詩經》，那時候真是愜意無比。

後來的後來，我們在路口分別。等待著下一次重聚。」

……

蘇若塵覺得為今之計還是斷了陳辭的心思為好。世事總是難以料想周全，這次臨時換地方，陳辭沒有來。

蘇若塵沒有感到一絲的不忍，反而是大早起來梳妝好，穿著青色宋制長衫便坐上了400路公交車。

蘇若塵:【我到裕清居了，你看著出來吧】

沐宇笙:【嗯，在哪裡見?】

蘇若塵:【老地方吧，我家門口那棵柳樹下】

沐宇笙:【好】

相聚的地點不是北平老館，也不是那家麵館，更不是什麼建築，就那樣平凡，那棵樹底下。

那棵樹也是有故事的，有著蘇若塵和沐宇笙的故事。

「我家就在前面了，你可以走了」年僅十五歲的蘇若塵低聲對著又高又瘦的沐宇笙說著。

沐宇笙並沒有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反而在一邊問著，「你爸來這裡接你嗎？」

「嗯」蘇若塵點了點頭，那時她心想，他總該要走了吧？然而沐宇笙何嘗聽不出她的意思呢？他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回著蘇若塵的話，因著蘇若塵總愛跟他身邊嘮叨的性子。這天他並沒有不耐煩，知道蘇父出來他才走。

「木頭這人挺好的」蘇父難得開口夸人，令蘇若塵有些意外，

「爸，他，他哪裡好了，明明嫌我嘮叨，還說我煩呢」蘇若塵心裡知道，但本著口嫌體正直的彆扭，故意的說著他的壞話，不經意的露出了小女兒家的性子。蘇父仿若沒有看見一樣笑笑繼續走著。「人家木頭這人啊，放心不下你，跟那兒等著我過來才放心走，你呀，怎麼就不知道呢」

「……他哪有這麼好心」蘇若塵低聲念念叨叨。從那次過後，沐宇笙在蘇若塵心裡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難以言說的情感。他們總是吵嘴，像個歡喜冤家，然又無時無刻不透露著關心。

……

蘇若塵一路回憶著，過後含笑，「原來他還記得那裡啊」

每個人都是彼此的過客，可總有那麼一位，無論變或不變，只隔著老遠就能認出，縱使變化太大，也還保持著少年時的熟稔。三年過去了，蘇若塵認不出她的同學七哥，卻可以認出木頭，沐宇笙。

「哎若塵，你走那麼著急幹嘛啊，咱這衣服是能跑的嗎？也不怕摔死你」阿宣穿著天藍色明制漢服，肩上的雲肩被風吹的翹角。一把拉住疾走的蘇若塵說著。

蘇若塵回頭對她笑笑，「咱這不是沒什麼大事嗎」阿宣對蘇若塵總是表示無奈偶爾還被愚蠢的她氣笑。

「我這是遭了什麼孽跟你出來，早晚被你氣死」

蘇若塵一臉天真的調侃拎起裙角的阿宣，順帶著毫不客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氣死了我給你買骨灰盒」

沐宇笙聽見聲音抬起頭來，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感情，「你這怎麼穿了這身?」

蘇若塵置若罔聞的一本正經說著，「這是漢服，好看嗎？」

沐宇笙撇過眼的回著「不好看，難看死了」「我為什麼要選擇跟你出來?無聊啊，有這時間還不如打幾把遊戲」

蘇若塵虛拉了他衣袖一下「你來都來了，我大早起來把你叫起來，聊不了一兩句你再回去，又睡不了覺，那還不如和我們出去玩呢」

他說著不好看，蘇若塵並沒有生氣，她知道，這是玩鬧慣了的。三年沒見，他們之間倒是一點都不生分。

蘇若塵瞧著穿著黑衣的沐宇笙，還是在過馬路，她拉著(沐宇笙）木頭的袖子往前走，「你走路別看手機，知不知道」

木頭一臉生無可戀的說著，「哎呀我知道，你煩死了，你怎麼跟我媽一樣煩人，還有啊，把手鬆開，別碰我」

蘇若塵尷尬笑笑，「這不是怕你丟了嗎」

沐宇笙好笑的看著她，「哎阿宣，你看看她，咱們幾個看起來誰更容易丟」

阿宣難以掩飾臉上的笑容「哈哈當然是若塵了，你看看她，連地圖都不會看」

蘇若塵:「我，我這是大智若愚好不好」

沐宇笙一臉笑:「你這是大智，愚蠢的智」

蘇若塵故作氣惱然而臉上的笑出賣了她:「喂，換你這麼說你若當了教書先生一定會誤人子弟的」

沐宇笙將黑色有線耳機隨手摘下一個往地鐵站里走去，「整得就跟你不誤人子弟一樣，我現在是經濟獨立知道嗎」

蘇若塵總是懟不過他，眼看著上台階也不妨礙她搬出政治的那一套回說，「你，你不就欺負我現在還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而你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嘛」

沐宇笙挑眉的看向眼前這個比他矮二十厘米的人，「我現在還可以入侵你電腦」

蘇若塵滿臉無語，「你放心，將來你要是因為這些入獄的話我一定會給你送大白饅頭，絕對沒有鹹菜的這種」

沐宇笙:「放心，不用你送，有人送」

又是這無緣故的滋味，蘇若塵聽此心裡不是很好受。是他未來的女朋友嗎？或許吧。。不過和自己是無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