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活著

高溫預警的這幾天,都剛好碰上最熱的時候出門。

公交車上開放的小窗,一層層的熱浪席捲著,沒有想象中的涼快,但比外面涼快許多。

有什麼理由是值得蘇若塵冒著中暑的危險也要走上這一程呢?只是今天是對她最好的姥姥的生辰罷了。在蘇若塵眼中,沒有可不可以,只有願不願意。她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想,就去做了。

蘇若塵伸手撫了撫耳機,倦怠的靠著窗戶,手機里滾動播放著是最近的新曲「青印」。不知道從何時起,蘇若塵失去原有的耐心,聽著一首歌能聽九百九十九遍的地步了,只是不斷換著新歌,當它的價值——曲子里的情感,被她真切感知盡了的時候。她有時候感覺自己像個怪物,貪婪的汲取情感做養料。

手機里的天氣預報顯示著現在是三十五度的高溫。如果和外省相比,這自然算不上「高溫」。蘇若塵出神的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她逐漸放空了自己。她想:當一切都不重要的時候。其實人本身,也是可有可無。

夾在熱浪中間穿透的一絲涼風吹動她的紅裙飄舞,她覺得很美。

她伸手捏住長裙的一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紅色多麼熾烈溫暖,可又偏偏像極了血的顏色。

會有傻的人嗎?不過是以傷害自己為代價,來換取自己想要的罷了。蘇若塵想要什麼呢?她想被人愛,想要有足以充沛的情感。

重組家庭的缺點在於,一個不留神,可能失去親情,母愛或者父愛。這些,蘇若塵一無所有。她曾經覺得自己是獲得過父母之愛的,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不再滿足於表象。真相往往殘酷,她揭開了這層假象。

愛並未物質可以代替,可惜他們並不懂。而長久的忽略以及無效安慰等原因也造成了蘇若塵這般冷的性子。

蘇若塵: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可奈何,只是我的無可奈何微小到連塵埃都不如。

蘇若塵看了一眼手腕上不短不長卻細如銀線的疤痕,緩緩合上眸子。

懦弱的開始是另一種天真的結束。不再被人慣著,活的那樣張揚恣意。疼痛無聲,被喧囂掩蓋,然後再消散在風聲中、雨聲中,被青草的氣息掩藏,無人知道此前的血腥味。

蘇若塵的腦海里一遍一遍回放著那樣的話語,

「你為什麼不解釋呢?」

「你有什麼好委屈的?你委屈什麼」

「你見過誰家著燈睡覺,慣的你吧。怎麼別人都不怕黑,你就怕黑?」

夠了,夠了……蘇若塵睜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她並不能放過自己,而將許多的話壓了下來,甚至於爭吵時候她需要保持著唯一理智,讓眼前看著彷彿小學生一樣的吵鬧到此為止。

沉默不是沒有話說,是有太多的話要說。但是,沒有用。因為人的私慾總會將自己撇的一乾二淨。

只剩下無底線的包容。

這麼熱的天兒,蘇若塵感到了一絲冷意。貼身的衣裙上面傳來的熱意告訴她這天的確是炎熱的夏日,只是從深處爬出來的靈魂告訴自己,其實多麼陰冷。

蘇若塵回想起前天,也是這樣的溫度,她走進了陌生的醫院大樓。膽怯的自己天真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腦海里閃過的是剛路過的宣陽橋,周圍的鮮花,都是這樣美好。除了像一潭死水的兩岸綠水。

我本該鮮艷生長。我聽見,那類似於嘆息的聲音。不過是看見了測試報告而已。

她們說:「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可惜了」

但其實,只要可以挽回,就不算是「可惜」。

另一個「她」固執的認為自己沒有事,自然不需要所謂的幫助。

另一個「她」固執的想:所有人都把她當做正常人,渴望她有著正常人的陽光明媚,哪怕那些自以為的陽光帶來的是摧毀。

不做正常人,做什麼呢?不如沉默吧。就這樣逐漸淡忘,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又或者是力所能及的做些自以為有價值的事。

只希望哪日犯了的時候,有這麼一間屋子可以完全把她關住。也許有時候就是喜歡一個人呢?

她站在橋上,看著破土而出的小芽,只覺得這路太老了。斑駁的痕迹。

後來她知道了,越是有著腐爛根莖的土壤往往越能開出顏色漂亮的花。

正午十二點四十分,這輛公交壞掉了,但她除了繼續在這裡待著,好像也沒什麼。時也命也。

蘇若塵被突如其來的感傷包圍。她想起了那個結果。原來白日,也沒有安寧。但總會好的不是嗎?

她看著熟悉的警車,像是見到了老朋友。蘇若塵有一個心底的愛人,是一名刑警。

她的眼中恢復了些許光亮,好像之前的死寂不曾存在。

蘇若塵:【我沒有秘密。唯一的秘密是我無可救藥的愛著一個人,但已經被我有意弄的人盡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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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塵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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