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醒
「泰普,你要活下去!」手裡的長劍滿是污濁的血跡,銀亮的鐵甲上有著黑色的灼燒痕迹,有著深紅的鮮血,面容堅毅,身披鐵甲的男人站在戰火紛飛的土地上,向著官琅說道。
「今天的作業怎麼這麼多啊。」瘦削的少年趴在了桌子上,無力的說道。
渾身鮮血的男人半跪在璀璨的長階上,身前是如同星河般的耀眼光影,男人掙扎著站起,口中緩緩的低吟:寒風一如往日冰冷刺骨,星靈一如既往殘忍冷漠;我們深陷水火艱難苟活;吾來自於麥洛斯的村莊;矮人宗匠為我鑄造長劍;精靈諸王為我賜福……
隨著男人的低吟,閃耀的光影色彩流轉愈發的快速,彷彿被男人的低吟激怒,男人手中的斷劍也散發出璀璨的白光,光影迸發出五彩奪目的光芒,斷劍的光如同皓月前的燭火,巨象前的螻蟻,光影的五色光芒瞬間覆蓋了男人和斷劍,男人的身體和斷劍消融在了星芒里。
「保護泰普少爺!」疲憊的騎士高聲的呼喊著,象徵著榮耀的旗幟埋落在泥土裡,放眼望去滿是猙獰醜陋的異族,手早已力竭,緊握長劍的手臂顫抖著,孤零零的幾位騎士向著漫山遍野的異族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五彩晶石中,支離破碎的畫面接近了尾聲,官琅的意識恍惚。
官琅清醒時最後的記憶,定格在他的載體——五彩晶石沒入了一個人的眉心中。
官琅被雜亂的畫面湮沒,自己的意識都被衝擊的零零散散支離破碎。
官琅的耳邊傳來了嘈雜的叫喊聲,怒罵聲,哭喊聲。
官琅竭力的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他的意識一片的混亂,以至於他無法分的清自己是官琅還是泰普亦或是那個悲壯的男人。
在星界中的漫長路途中獲得的那些強大的感知隨著他進入這副軀殼也隨之消散。
這就好比一個正常人被剝奪了五感,沒有了聽覺,視覺,味覺,觸覺,痛覺。自己有的,僅僅是意識清醒,仿若置身於深淵中,像是一個只有意識尚存的植物人。而官琅失去的那些新奇強大的感知,讓官琅難以接受這副人類的軀殼。
腦海中紛亂的記憶相互對撞著,自己的意識形態不斷的被改變著,自身不斷的適應著人類的身體構造。
耳邊轉來尖銳刺耳的聲音:「嚕嚕,不養廢物,咕嚕。廢物,應該被吃到肚子里,咕嚕。」
隨後,官琅聽到了破空聲,聽到了鈍物的撞擊聲,聽到了碎肉落到地上的砰砰聲。聽到了接連不斷的尖叫,聽到了歇斯底里的怪笑。
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濃郁,官琅可以感受到自己被人抱在懷裡,他感受到抱著自己的那個人不斷的顫抖,似乎很害怕。
官琅不,或者說泰普,兩位年齡相仿的少年的記憶漸漸融為一體,異界的靈魂與彼方世界的靈魂漸漸融合,生成了新的意識。
泰普(並不是說在意識融合中泰普佔據了主導地位,而是現在這融合意識佔據的身體就是泰普的,所有以後也就叫他泰普而不是官琅了)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就是因為他還沒有習慣人類的構造。
泰普雖然在昏迷中,但他對身體的掌控力度越發的完善。泰普感受到身體多處地方都不斷的向大腦傳達著疼痛。
在泰普的感受中,腹部尤其嚴重。腹部劇烈的疼痛,宛若被人一刀砍成了兩段,「分離」的身體向泰普表達著他生命即將消散的信息。
泰普在星空中經歷了那麼荒誕離奇的種種之後,
剛有了身體,卻立刻被死亡的陰影籠罩。
智慧生命對死亡的恐懼激發了泰普強烈的求生意志,腦海中沉寂的五彩晶石再度爆發出五彩的流光,宛若星河般的流光順著經絡流向了身體各處。
疼痛感逐一消失,腹部劇烈的疼痛感也被酥癢的感覺替代,泰普的知道這是傷口在癒合。
耳畔的尖叫聲漸漸的衰弱,腳下的大地傳來了振動聲。
箜箜箜,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離泰普越來越近。
泰普感受到緊抱著自己的身體顫抖的愈發的厲害,泰普現在已經可以掌控聽覺和嗅覺,但他現在仍然沒法睜開雙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沉重的腳步聲停了下來,濃厚的血腥味向著泰普湧來,瘋狂的鑽入他的鼻孔。經這麼一刺激,泰普的眼皮跳動,似乎馬上就要蘇醒過來。
抱著泰普的身影聞到這夾雜著絲絲惡臭的血腥味已經咳嗽了起來。
咣當,這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那尖銳的聲音中帶著滿足:「咕嚕,廢物少了,食物變多了,嚕嚕很高興。」
抱著泰普的身體顫抖的頻率似乎低了一些,清澈中帶著顫抖的聲音響了起來:「嚕嚕大人,您真的仁慈,饒恕了少爺和我卑微的小命。」
「對哦,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懷裡還有一個廢物呢。咕嚕,嚕嚕說過了,嚕嚕不養廢物!廢物,應該被吃到肚子里!」
刺透鼓膜般的聲音愈發的尖銳,怪物的尖聲體現了他的不滿。
抱著泰勒的身影又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身影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尊敬的嚕嚕大人,您不是說食物已經多了嗎,請您饒過少爺吧。」
「咕嚕,你懷裡的廢物看起來很可口,他的味道應該比嬰兒還要好,嚕嚕就要吃了他!」難以言喻的惡臭混著濃郁的血腥味向著二人湧來。
「少爺……少爺會醒過來的,少爺不是廢物,他可以為嚕嚕大人做出更多的貢獻。」
嘩啦,重物被重新拾起,隨著鐵鏈的晃動,飛速的砸入了地里,掀起一大塊的地皮。
「嚕嚕說過了,他很好吃,嚕嚕要嘗他的味道!你也很美味,但是你還有點用,嚕嚕現在不吃你!」怪物憤怒的咆哮道。
……抱著泰勒的身影沉默了,身影停止了顫抖,過了一會兒,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嚕嚕大人,您不是說我也很美味嗎。我沒有受任何傷,還具有逃跑的能力,您總不希望美味的食物逃跑吧。少爺至今還昏迷未醒,他也逃不了。不如今天您先嘗嘗我是什麼味道,讓少爺當您的儲備糧多活幾天。」
泰普聽到這,眼皮跳動的愈發厲害,似乎馬上就要醒來。
怪物思考了一會後興奮的大叫:「你這個說法很好玩,就這麼辦吧。」
那身影看著泰普不斷跳動的眼皮,眼中流出淚水,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輕聲說道:「少爺,活下去。」
那身影被怪物一把舉了起來,泰普被甩飛到地上,劇烈的撞擊成為泰普徹底掌握身體的契機,泰普撞擊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泰普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身高足足有八英尺的怪物站在泰普幾米外的地方,怪物體型碩大
而又威猛有力。怪物皮膚顏色介於淡黃色到黃棕色之間,上面覆蓋有一層濃厚的棕色或磚紅色的粗糙毛髮。眼睛綠白色,瞳孔呈紅色,還有一對鏟子型的大耳朵。怪物的嘴中滿是尖銳的獠牙,鼻子似熊。
怪物身上的皮甲滿是褐色的血跡,獸皮衣服上沾滿了碎肉,斷腸,血沫。怪物的脖子上,掛了一圈的手指頭,手腕處,掛了一圈的耳朵。
根據記憶,泰普確定這是一頭極位壯碩的熊地精。
熊地精嚕嚕的手裡攥著一個瘦削的麻衣少年,少年被攥在熊地精的手裡,骨頭髮出不堪重負的響聲,少年清秀的面孔此時分外的猙獰,雙眼充血,眼睛外突,少年看到不遠處的昏迷的少爺正睜著眼睛看著他,嘴角還未扯出一抹微笑。
熊地精手裡的釘頭錘飛速的掄向少年的頭顱。
泰普的眼中,少年的頭顱宛若被摔在地上的西瓜,瞬間爆裂開來。
鮮血,腦漿,碎肉碎骨噴濺到幾米外的泰普身上,泰普聞著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大腦一片空白。
看著眼前的嚕嚕開心的大笑著,扔下手裡的釘頭錘,骯髒的大手從少年殘存的腦殼裡挖出分不清是什麼的紅色粘稠物,投入自己的嘴裡。
嚕嚕興奮的大叫道:「他沒有騙我,他果然很好吃!」
嚕嚕挖乾淨腦中的殘餘物后,一使勁便把少年的頭顱從脖頸處撕裂,扔到了地上。
屍體的心臟似乎還未察覺到身體已經死亡,依然盡職盡責泵進泵出血液。艷紅的鮮血從碎裂的脖頸處,一捧一捧的湧出,在引力的作用下,灑落下來,形成了鮮血噴泉。
嚕嚕大笑著把屍體倒了過來,咕嚕咕嚕的吸允著鮮血,猙獰的獠牙被鮮血染紅,鮮血一路打濕了他的獸皮衣服,滴落在地上。
屍體中的血液被嚕嚕一飲而盡,嚕嚕還是覺得不過癮,從屍體上撕下一截手臂,啃咬起來。
嚕嚕像扔垃圾一樣將少年殘破的身體扔到了地上,撿起地上的釘頭錘,看著不遠處失魂落魄的泰普,大笑道:「我很期待你的味道。」
嚕嚕搖晃著釘頭錘,啃著斷壁,沉穩有力的向遠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