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號系統

破舊的樓道內閃著黃色昏暗的燈光，一間掛著園長辦公室的房間門口，站著兩個小男孩，靠著牆壁，似乎是再被罰站。

其中一個小男孩看起來瘦瘦小小，但是皮膚白皙長相清秀，但是臉上鼻血的痕迹和青眼圈，能看出來這個小男孩平時也是搗亂分子。

此刻他正左顧右盼，賊頭賊腦的四處看，尤其是盯著樓梯口，好像再等人一樣。

站在他旁邊的是個小黑胖子，站在小男孩旁邊跟個小牛犢一樣，也是滿臉傷痕，只不過他毫不在意，還在哼哧哼哧地一邊生氣一邊說道：

「哼，阿修你沒事吧。這次讓那群混蛋偷襲了，下次我非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

小黑胖子說完，又看了一眼仍然鬼頭鬼腦的小男孩氣憤說道：

「阿修你說話啊，是不是讓那群混蛋打怕了。你怕我可不怕，我可說好啊，下次就算你不幫我。我也要報仇的。」

那小男孩聽小黑胖子說的沒完沒了，趕緊那胳膊撞了他一下，說道：

「噓，別說話。一會把胡爺爺吵出來了，咱們還得挨罵。對了，你餓不餓？」

小黑胖子看著小男孩，翻了個白眼說道：

「餓啊，下午打架時候就餓了，這不是胡爺爺罰咱倆沒有晚飯吃嘛，明知故問。」

小男孩看著小黑胖哭喪的臉，神秘地呵呵一笑說道：

「沒事，別急，一會送飯的就來了。」

小黑胖子鬱悶說道：

「怎麼會有送飯的，你以為這......」

突然他看著小男孩身後的樓梯方向，有些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啊，啊』了兩聲。

小男孩看到小黑胖子表情神色有異，連忙回頭看去。

只見一名小女孩，看起來比他們倆還能大一些，臉圓撲撲的，扎著一對馬尾辮，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左看右看。

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手上提著一個飯盒，小心翼翼地踮著腳走了過來。

腳上的塑料涼鞋，似乎是被她使了魔法，就算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走，都沒有發出一點響聲。

她看向兩個被罰站的男孩子時，臉上表情既是生氣又是好笑。

當她又看到兩個人臉上的傷時，又有些氣憤和心疼。

小黑胖子張著嘴，還在那『啊』個沒完，小女孩看見，直接右手捏成拳頭，在他頭上給了一個板栗。

小黑胖子挨了揍，立馬就不吭聲了。而另一個小男孩，已經換了一副討好的笑容，覥著臉小聲叫了一聲：

「冰冰姐......」

小女孩眉頭一皺，一把擰住了小男孩的耳朵，把小男孩疼地在原地打轉。

她把手中飯盒塞到小黑胖子懷裡，小黑胖子接了飯盒，很自覺地低下了頭，那小女孩二話不說，抓著小黑胖子的耳朵也是一陣擰，一邊擰一邊小聲說：

「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淘氣又去，不能給我省點心嗎？是不是都沒吃晚飯，飯盒裡是我從食堂偷的饅頭加鹹菜，你倆快吃吧。」

說完氣呼呼地鬆開了手，小男孩和小黑胖子一聽，連忙打開了飯盒，一人一個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小女孩看著兩個小男孩狼狽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笑，滿眼都是關愛。

這一年張應修五歲，黑胖兒劉大飛七歲，楊若冰十歲。

當時第二天冰冰姐就被領養人帶走了。

小應修和小黑胖子還在胡爺爺那哭鬧過幾次，說胡爺爺是人販子，

把他們可親可愛的冰冰姐賣到山溝溝給人做小媳婦了，氣的胡爺爺吹鬍子瞪眼。

最後沒辦法，才告訴這兩個小人，是楊若冰給胡爺爺說，讓胡爺爺把她要被領養這事隱瞞起來。

小應修和小黑胖哭鬧了好一陣子，畢竟年紀小，漸漸地也就淡忘了。

今天猛地聽到郭會長又提起了楊若冰的名字，他怎麼能不吃驚？

······

郭老看著張應修恍惚的表情，等了片刻，便輕輕咳嗽了一聲。

張應修聽到咳嗽聲，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他看著郭老，表情很是疑惑，他們為什麼連自己這麼隱私的事情都要調查出來？是因為進入他們這種部門，必須要刨根問底呢，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張應修也不確定。

但是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深陷到一個漩渦中，他甚至不確定，自己在這個漩渦中是什麼位置。

「小張啊，其實我們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楊若冰這件事，現在昆墟部還不知道，既然你和楊若冰小時候有這樣的關係，所以拜託你找，會更合適一些。

如果她知道是你，說不定也會主動和我聯繫的。你覺得怎麼樣？」

郭老意味深長地說完這段話，然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盯著張應修。

張應修心想，既然那個姑娘是冰冰姐，我沒有理由不去找。收養她的那家人失蹤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危險。我還是先答應他吧。

想到這便說道：

「我可以答應你，畢竟冰冰姐也是我小時候的玩伴，而且對我一直很好。但是我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先不告訴昆墟部的人？」

張應修的這個問題，正是今天他們能私下在會議室溝通的最主要問題。明明是聯動部門，為什麼這樣的事，不能告訴昆墟部呢？

老郭覺得實驗室被襲擊這件事，簡直大有文章可做。因為每一個組織，都有理由去從表面上摧毀實驗室，並且把裡面的數據和資料都拿走。

他管理的前進會，雖然名面試是昆墟部的下屬協助單位。但實際上郭老也是有自己的訴求的，他不希望曾經輝煌的前進會就毀在自己的手上。

並且他也一直懷疑，十八年前前技會的前身，『高等元技術研究協會』突然被解散這件事，也和昆墟部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所以他一直不夠信任昆墟部，也一直對於『被解散』耿耿於懷。

但是這些話郭老不能直接告訴張應修，在來之前，他已經想好了措辭，便嘆了口氣，對張應修說道：

「實不相瞞，楊若冰這丫頭，我也是認得的。我和收養他的楊老一家關係一向不錯，這丫頭雖然是被收養的，也是和楊老有緣。

但是現在昆墟部再找她，說實話，我們也不知道她和昆墟部實驗室被毀一事參與了多少，也不知道昆墟部找到她，會用什麼樣的辦法，讓她吐出嘴裡的實情。

所以委託你，既是幫她，也是救她。」

說完郭老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照片，裡面是郭老和他的胖孫子，還有一個乾乾瘦瘦的老頭，帶著一副瓶底厚的眼鏡。

那老頭旁邊站著一個面帶微笑的小姑娘，確實是楊若冰無疑，雖然照片上的楊若冰，比張應修最後的印象中要長大不少，但是張應修依然能認出來。

本來張應修心中還有很大的疑慮，見了這張照片，至少疑慮可以消除大半了。

他看著郭老，然後又看看王鋒，沒有說話，

郭老看了一眼王鋒，已然明白張應修是想問，為什麼作為借調到前技會的王鋒，可以坐在這裡大大方方地聽這些秘密。

郭老呵呵一笑，說道：

「借調說的是好聽，其實就是下放了。王鋒和昆墟部是有過節的，具體的回頭再告訴你。你放心吧，我既然能把他帶到這裡，就說明是信得過的。」

張應修也不想在王鋒的問題上糾纏，剛準備答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睛一亮，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也想了解一下。」

郭老的仍然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說道：

「沒關係，你還有什麼問題就一次問清楚。問吧。」

張應修嘿嘿一笑，剛才在他們二人面前回憶小時候過往的表情早已不見，用弔兒郎當的語氣問道：

「我就想知道，老楚，為什麼敵意對我這麼大？我實在是想不通，難道是因為我也是從昆墟部過來的？」

郭老和王鋒聽完這個問題都愣了愣，沒想到這個時候，張應修居然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兩人對視一眼，老郭臉上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而就連一直漠不關心兩人談話內容的王鋒，表情上都有些尷尬。

張應修看到兩人的表情，腦子裡瞬間就明白了，這裡面一定有故事。

他看兩人不說話，也不著急，事情已經問到這地步了，就沒啥好掖著的。

張應修重新取了個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剛剛端起來送到嘴邊，一旁的郭老咳咳一聲，然後語調有些不自信地說道：

「我要是說，你的到來，佔了本來安排給他親侄子的工作名額，你信嗎？」

張應修一聽，瞬間一口茶噴了出來，也不知道是驚到了還是燙到了。

······

張應修還是答應了郭老提的任務，在揚安市尋訪楊若冰的下落。

留給他的時間是一周，一周后不論結果如何，他都要回到前技會報道。

交代完事情，張應修站起身來就準備向外走去，這一趟基本上已經結束了，算是有驚無險。

而且這裡面的事情居然牽扯到楊若冰，也是讓他大感意外。

張應修剛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一件事，轉過頭來臉上表情有些古怪地說道：

「郭老，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如今我也是前技會的一員了，尤其是這次，差點交代在這。我聽老楚說，咱們單位都要配發一套『無序重構系統』，我想問一下，什麼時候可以配發給我，關鍵時刻我還得靠系統保命啊。」

張應修明顯胡說八道，老楚壓根都沒有說過每個人都會配發系統，張應修張口就來，一點都不帶猶豫。真的有啥問題，就讓老楚來背鍋吧。

沒想到郭老一聽，臉上馬上露出『你終於想到了』的表情，然後露出了狡黠的表情。

郭老的反應落到了張應修眼裡，突然有一種『自己被算計』了的感覺。

張應修還沒想明白，他要一套重構系統，怎麼會牽扯到算計，只見郭老順手從身邊的一個皮箱中取出了一個，差不多和鞋盒大小的盒子，遞給了張應修，用嚴肅認真的口吻說道：

「嘿嘿，我還以為你把這事忘了呢。你把這套系統收好，等拿回去再看，畢竟是絕密技術，讓其他人看到了不太好。」

張應修一聽十分興奮，剛準備打開盒子，結果聽到了郭老這麼嚴肅跟他交代，便忍住了好奇心，反正東西已經拿到手，他也不急於一時了。

張應修把盒子抱在懷中，滿臉擋不住的笑意，嘴角都要咧到耳朵邊了。

他還是激動地說道：

「那個郭老，嘿嘿嘿，我想問一下，您給我的這套系統是什麼級別的？是不是『納米』級？還是『材料級』。我是不挑的，就是太好奇了。」

沒想到郭老一聽，臉色不變，仍然一臉嚴肅的意味深長說道：

「給你的這套可不簡單，是現實無序重構系統當年開發的第一代產品，是真正的『零號系統』，不過嘛，如今已經沒有人在使用了。但是系統的功能還是沒問題的，應付個小危險啥的不在話下。」

張應修一聽表情愣了，眼前的郭老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多，其實意思就很簡單，這是給他了一套『老古董』啊。

郭老向著張應修伸了伸手，張應修下意識地把盒子遞了過去。只見郭老把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像針一樣的東西，在張應修的手背上扎了一下。

張應修莫名其妙被扎一針，又想起來這東西是老古董，立馬就不樂意了。

他在郭老那有纏鬧了一陣，感覺似乎真的沒有新『系統』再給他，就無奈地收下了這台所謂的初代機，顛顛地走了。

待張應修走後，剛才一邊坐著的王鋒，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他看著郭老的目光，似乎還有一絲不善。

他手中的茶杯在他手中隨意地捏了捏，被捏成了粉末，然後對著郭老一字一句地說道：

「基因鎖認證。郭老，我為了你辦了這麼多事，說好這套『零號系統』是留給我的，為什麼又突然給了這個小混混？」

郭老眯著眼，斜著看了王鋒一眼，王鋒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凝聚在一起，向著他身上壓過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或者雪崩下的一塊石頭，讓他連一絲對抗的念頭都產生不了。

王鋒凝神用牙齒咬破舌尖，舌頭上的疼痛讓他瞬間清明，他還來不及反應，郭老已經收回了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一字一句輕輕說道：

「因為『零號系統』，本來就是有人給他量身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