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似普通的委託

灰色的雪花從半空中飄落，預示著深冬的到來，同時這也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很有可能會是今年最後一場雪。

雪花實在是過於脆弱，還未落地便被來往車輛噴出的廢氣殺死，最終化作一滴雨水融入大地。人類的生命就像是這雪花般脆弱，一旦遭受到更高緯度的「攻擊」便會瞬間死亡。

年僅十歲的顧夜將身體趴在車窗上，用那雙稚氣未脫的眸子興奮的看著從天空中飄落的雪花，恨不得打開玻璃窗，用自己的雙手去感受雪花的存在。

「不可以打開窗戶，也不可以將手伸到車外。」

察覺到了顧夜的企圖后，駕駛著汽車的父親出聲打消了這份危險的想法。

就連坐在副駕駛座的母親也附和著父親唱起了紅臉，用極盡溫柔的語氣叮囑道：

「你爸爸也是在擔心你，害怕你會一不小心傷害到自己。如果你不聽話的話，這個星期的零食可就沒有了哦。」

聽聞此言，年幼的顧夜這才有些不滿的坐回自己的座位，綳著自己如同女孩般秀氣的臉龐，鬧起了小孩子脾氣。

汽車在百貨大樓旁的停車場內停了下來，父親與母親先後打開車門準備到大樓內購買一些食物，慶祝今晚到來的平安夜。

「阿夜在車裡乖乖等我們回來，等回家后給你做你最愛的糖醋排骨。」

「嗯，我會乖乖等你們回來的，一定要快點回來哦。」

與父母道別之後，在車內感到無聊顧夜爬到汽車前排，雙手胡亂的按下每一個按鍵之後，終於打開了車內的收音機，讓溫柔的女性嗓音打破了車內寂靜的氛圍。

「我們剛剛收到消息，一顆小型隕石已經處於地球之外，隨時可能穿越大氣層。但某些不願透露姓名的專家表示，這顆隕石並非石質隕石，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易燃物質，請各位市民無需擔心，敬請期待隕石墜落時的奇觀。」

完整的聽完這條訊息后，顧夜再也難以壓制心中的興奮，快速的打開了車窗，將自己的腦袋從窗口伸出，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撒落灰色雪花的天空，等待著隕石墜落的奇觀。

「這顆隕石一定是媽媽說過的流星，我要抓緊機會許願才行。」

孩子的想法總是那麼的天真，顧夜也不例外，早已經把父母的叮囑拋諸腦後，打開車門走入了雪花飛舞的童話世界。

雪花落在顧夜攤開的雙手上，被體溫無情的融化成雨水。這也就註定了顧夜無法與雪花成為朋友，使得年幼的他不禁有些失望，可一想到流星即將降臨，低落的心情便瞬間高漲起來，期待著隕石降臨。

就在顧夜感受著漫天飛雪的美好時，一聲槍響吸引了所有行人的注意力，緊接著又是數聲槍響，嚇得大樓內的眾人慌亂的往大樓外奔逃，甚至有人摔倒在地面上，被嚇破膽的行人活活踩死。

就在顧夜被突如其來的危險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時，父親和母親這才惶恐的跑向停車場，並不斷呼喊顧夜的名字，希望他可以躲在車內逃過一劫。

可顧夜還來不及回應父母的呼喊，一個戴著黑色頭套的男人卻對著母親的後腦勺開了一槍。

子彈貫穿了母親的頭顱，並將污血與腦漿濺射到了父親身上，嚇得顧夜的雙腿不斷的顫抖，根本無法從地面上爬起。

也許是因為妻子遭人殺害，也許是想為顧夜爭取逃脫的時間，父親轉身撲到了男人身上，想要搶奪男人的手槍。

只可惜，在父親即將成功奪走手槍時，另一個頭戴黑色頭套的男人沖了過來，用手中的螺紋鋼狠抽在父親的臉上。

見父親因為螺紋鋼重擊頭顱，陷入到一種半恍惚的狀態，持有手槍的男人將槍口抵住父親的胸膛瘋狂的扣動扳機，直到彈夾徹底打空這才稍微冷靜了一點。

就在這兩個男人來到顧夜身前準備殺死這個嚇得已經無法動彈的男孩時，原本灰濛濛的天空之中卻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火球，簡直就像是太陽正在朝著地面墜落。

此時此刻，所有的活人都在直視著天空中逐漸縮小的火球，彷彿是看到了一位神靈般祈禱著，更有甚者直接匍匐在地，感受著猶如末日降臨的氛圍。

火球還未完全從大氣層中脫離，便開始瓦解，化作無數碎片直奔地面而來。

很遺憾，專家的推測有著極大的錯誤，即使隕石本身沒能觸及地面，但這如同雨點般撒向各地的碎片卻足毀滅一座城市。

顧夜絕望的抬頭直視著天空，將這漫天的碎片當成了能夠實現願望的流星，不斷在心中呼喚著自己的願望，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也許是真的聽到了顧夜的願望，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銀灰色晶體改變了降落的軌跡，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貫穿了那兩個還未從絕境中緩過神來的男人的身體，最後更是擊碎了顧夜的左眼才終於停了下來，與碎裂的眼球混合到了一起。

從未有過的疼痛讓年僅十歲的顧夜幾乎陷入昏厥，雙手甚至生出了想要將自己的雙眼挖出的衝動，卻被大腦死死的壓制住了，讓他只能強行忍受這種疼痛，至到痛覺幾乎麻木這才昏死了過去。

……

……

時間來到十年後，靠著辦公椅睡覺的顧夜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小腿直接撞在木質的辦公桌上，疼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神來。

從辦公椅上站起，顧夜伸了一個懶腰，這才徹底從夢境帶來的影響中走出，走到窗邊眺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不由得感嘆道：「真是和平呢。」

「和平沒什麼不好的，正因為和平，你才有機會幫鄰居找貓捉狗，不是嗎？」

坐在書桌前的韓風合上手中足以充當板磚的書本，將目光移動到顧夜身上，沉默了片刻問道：「怎麼還哭了，再怎麼感動也不至於吧？」

「沒什麼，只是夢到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顧夜轉過身來，面對著不遠處的韓風，銀灰色的左眼中更是倒映出了韓風的身影，但棕色的右眼卻還殘留著淚水的痕迹，就像是一個失去親人的孩子。

韓風是一個身形比較纖瘦的男孩，明明長著一張娃娃臉卻始終保持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臭臉，是顧夜可以安心依靠的摯友，最大的興趣就是學習自己並不了解的知識，是隊伍中的智力擔當。

「我建議你適當運動，做噩夢以後有很大的可能影響到之後的睡眠，也就是說你最近太閑了。」

「對了，我們還剩下多少生活費來著？」

顧夜不想再繼續談論夢境的話題，拿起桌面上的飛鏢隨意瞄準了一下便扔了出去，在近兩米的距離下命中了靶心。

「放心，剩下的錢少說能用兩個月。」

「那也不能坐吃山空啊，快用你無敵的預測想想辦法，預測一下什麼時候才有委託吧。」

「抱歉，前置信息不足，無法預測。」

韓風的目光跟隨著手指在書架上移動著，最後停留在一本心理學的課本上，頭也不回的說道：「我理解你想要買遊戲主機的心情，要不你學一下心理學去做份兼職怎麼樣？」

「你沒在和我開玩笑吧，等我學會了心理學，恐怕早已經餓死在這裡了。」

顧夜又是接連扔出三枚飛鏢，結果無一例外全部命中了靶心，尤其是能在分心與別人交談時還能做到這種程度實屬不易。

「要不你去當心理醫生賺點外快，等有委託后我再把錢還給你怎麼樣？」

「滾蛋！」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時，門鈴被人按響了，顧夜與韓風同時閉上了自己的嘴，並用極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打開了有些老舊的鐵門。

來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從穿著上來看似乎是屬於那種雖然不算特別富裕，但卻也不必為金錢發愁的中產階級。

「我從朋友那聽說你們專門處理警察不會處理的事情，是真的嗎？」

「那就看你想要委託的是什麼事情了，畢竟我們不是萬能的，總會有無法辦到的事情。」

顧夜雖然表面平靜，但內心卻忍不住自嘲起來：找貓捉狗的確算是警察不會處理的事件呢。

「那麼，請你簡單說明一下自己的委託吧。」

與顧夜相比，始終一張撲克臉的韓風顯然更加可靠，就連原本心不在焉的女人在聽到韓風的聲音后，慌亂的心情也平靜了幾分。

「我老公已經失蹤了一個星期了，我想請你們找到他，哪怕他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也請你們一定要找到他！」

女人在提到失蹤的丈夫時，流露出的悲傷絕非作假，看樣子她們夫妻的關係非常的深厚，就連好不容易平穩的心情再次崩潰。直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無法發出哽咽聲之外的任何聲音。

「像失蹤這種事情為什麼不交給警察呢？畢竟和私人偵探比起來，還是警察更加靠譜。」

「我早就已經報警了，可警察尋找了近一個星期卻依舊沒有絲毫線索，而我又恰好從朋友那裡聽說了你們的事情，所以就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女人從價格不菲的皮包中拿出了一張照片，雙手遞到了韓風手中，有些坐立不安的等待著對方接下這個委託。

照片里是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男子，頭髮也已經有些花白，臉龐上更是留下了歲月的痕迹，但卻始終帶著幸福的微笑，想必一定有一個幸福的家吧。

「可以請你告訴我們他一般會去哪些地方遊玩呢？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可以說明一下，他的工作與愛好之類的。」

尋找這些失蹤的人，最為重要的線索無非就是失蹤者的愛好與人際關係，因為你無法確定失蹤者是被綁架，還是因為意外困在無法與家人取得聯繫的地方，除此之外，最大的可能便是已經成為一具屍體，被藏在某處無人問津的荒野之中。

「工作的話，他是一位出色的律師，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就是偶爾會獨自駕車到附近的水庫釣魚。」

「也就是說不能排除釣魚時出現意外淹死在水庫中的可能。」

見韓風直言不諱的揭開委託人的傷疤，顧夜急忙打斷韓風，出言安撫道：

「這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並不意味著你先生就一定出了意外，也許你先生只是工作累了，出去散散心而已，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要放棄希望！」

「不必為我擔心，警方也曾派出過數名覺醒者將市內幾處水庫都尋找了一遍，-但卻並沒有找到我丈夫的屍體，所以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

雖然時刻保持樂觀並不是一件壞事，但顧夜與韓風都明白，這位失蹤近一周的丈夫恐怕早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這位先生一定也是覺醒者對吧？請你一定要幫我找到我的丈夫，拜託你了！」

自從十年前那顆隕石在大氣層瓦解之後，漫天的未知晶體灑落在這座城市之中，所有與晶體融合的生命都得到了超自然的力量，被人們稱之為覺醒者，是處在進化前端的超越者。

對於這個委託，顧夜與韓風並沒有拒絕意思，只是對這位自稱為失蹤者妻子的女人抱有一絲懷疑，認為對方還隱藏著極為關鍵的線索。

「先交五千定金，事後再補齊一萬尾款，你能接受這個價格嗎？」

見這兩位半吊子偵探終於答應接受這個委託后，女人毫不猶豫的從皮包中拿出了一疊現金，看樣子足足有近一萬的金額。

「拜託兩位了，請一定要找回我的丈夫。」

目送著委託人離開這間辦公室，顧夜拿起對方留在辦公桌上的紙幣，放入驗秒機中辨別真假。

「真是一位大方的委託人呢，竟然一次性支付了一萬五，我們也該適當的認真一點了。」

「大方是大方，只不過她隱藏了不少細節，看樣子並不指望我們可以找到她的丈夫呢。」

就在兩人談論著委託人時，窗外的天空也落下了灰白色的雪花，霧夕事務所十二月的第一件委託與今年的第一場雪同時到來，但是否代表著好運還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