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聽
按照三人的約定，封一凌早早的來到車站裡等小爺和沐小雪。
在他們的計劃里，他們先要坐長途汽車到桂林，然後再由桂林轉坐到平樂縣城。
封一凌來到車站后，因為今天是元旦節的原因，所以車站裡的人像漲潮時的潮水一般，車水馬龍。
封一凌好不容易擠進去，找了一處人員比較稀少的地方。
他看了看錶，已經八點過十分了，就分別打了電話給小爺和沐小雪，此時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封一凌點了根煙，望著車站裡那些為購買車票而熙熙嚷嚷的人群，心裡一陣莫名的發悶和同情。
那些人群里大多數都是外地來的農民工，在忙了近一年後，都希望能夠趕在節日前回家和家人團聚。
所以此時都爭先恐後的站在窗口前排隊，有少數人仗著身強體壯，竟然想要插隊，封一凌看在眼裡，卻對他們鄙視在心裡。
封一凌等了約莫有十七八分鐘，小爺和沐小雪才來到車站。
三人走進車站就想購買開往桂林的長途車票，但小爺提醒道：「不行呀一凌，我們的行李有大量的違紀品，恐怕過不了站內車檢。」
聞言，封一凌和沐小雪對看了一眼，道：「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那怎麼辦？」
封一凌翻開包看了一下，其實他們的行李里除過自己包里有一把三尺多長的砍刀之外，小爺的包里也有一把。
但是，這小子可能是為了能夠保護好沐小雪，所以，他不僅準備了一把砍刀，竟然還備上了一支德國造m6式手qiang。
要知道，光是他包里那支硬傢伙，如果給檢了出來，恐怕他們三人都得吃上一段時間國家糧。
「誰讓你帶這東西出來的？」沐小雪直給他翻白眼，嗔怪道。
小爺嬉笑道：「這還不是為了保護好你么？」
封一凌道：「不行我們就把這些傢伙找個地方扔了，等到了桂林再購買。」
小爺一聽立刻反對道：「不行呀，要說這砍刀還好說，可是這硬傢伙...，要真扔了到時我上哪兒買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桂林是世界聞名的旅遊城，那裡的治安絕對不會磨嘰，想要在那裡購買硬傢伙，簡直就像在雞蛋殼裡挑骨頭黃一樣——妄想。」
封一凌知道小爺說的沒錯，看來眼下是不能再車站購買長途票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租一輛小麵包。
封一凌三人走出車站，一些在門口等客的摩托車佬和一些的士司機就向他們擁了過來。
問三人要不要車，封一凌對他們禮貌性的擺手說不用。
三人走向一輛停在門口不遠的小麵包，他們人還沒到，那司機就自己向他們迎了過來。
「澇半，搖切回克妹？」那司機說著一口的桂林鄉音問，看來他應該是桂林人士。
封一凌三人聽不懂他說的話，就用普通話問他：「你這去桂林不？」
那司機一聽，笑眯眯道：「去呀，就你們仨兒？」
封一凌點點頭，道：「就我們仨。」
和司機溝通好后，封一凌三人就坐上了他的車。
起初封一凌以為那司機是頭悶黃牛，誰知道在車上他卻也挺幽默，時不時地跟他們開個玩笑，逗得三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可是這去桂林的路程也遠，車開到半路時，小爺和沐小雪就靠著椅背上睡了。
看他們睡著，封一凌也覺得很困，但他卻沒有睡，因為他得看著行李，還有這個司機。
雖然他的長相很老實，跟他們也很聊得來，但誰知道他是不是良民？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
萬一他趁我們仨睡著了，把我們的東西偷了事小，要把我們仨拉到派出所給賣了那就糟糕了，畢竟我們的行李里有大量的違禁品，所以封一凌不得不小心一些。
一路上，封一凌三人乘坐的小麵包像一隻圓不隆冬的神獸玄武一般，在崎嶇的山間國道和起伏不疊的橋上飛快的穿過。
在駛進廣西境內時，封一凌靠在車窗朝外面望去，只見車窗外放眼望去全是高低不等的大山，那些大山有的山峰直插雲霄，而有的卻像一個巨人一般蹲在地上做些什麼。
因為時令已經到了冬，那些經歷過春夏秋三季的葉片，此時正披著誘人的暈紅的舞裙，在風中歡快地搖曳著。
像是對那在田野上稀疏的勞動人民招手，又似在向他們這一車的不速之客表示歡迎，或者警惕。
封一凌一個人獃獃的望著車窗外迅速到來和迅速遠去的山水，心裡不禁感嘆道：「果然是最美山水出桂林，難怪能夠享譽世界，當真名不虛傳。」
封一凌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雖然他一直對司機心存戒心。
可畢竟他也是人，既是人，那就需要食物和睡眠，他也不列外。
等封一凌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達了桂林車站，這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
封一凌三人下了車，由於長途奔波，所以三人都感覺到有些疲憊，就想先找個住處，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轉車去平樂縣城。
封一凌三人找到了離車站不遠的一條街旁的一家旅館。
走進旅館后，只見一個約莫二十上下的姑娘正在前台低著頭做什麼，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封一凌拿出身份證遞到台上，禮貌的笑道；「你好，請給我們安排三個房間。」
那姑娘把頭抬了起來，在封一凌三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後才道：「好的，請稍等，我查查看還有沒有房。」
趁著那姑娘查房的間隙，封一凌也悄悄地打量起這家旅館來。
可能是由於好奇心的驅使，他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打量、觀察，也不知道到底觀察什麼？打量什麼？這似乎只是一個習慣而已。
封一凌抬起頭來，發現這家旅館的空間雖然不是很大，但是裡面卻裝潢得堂皇至極，一盞日本進口的吊盞，十六個雞蛋大小的燈泡發出的色調各不相同。
天花板上，不知是貼紙還是什麼，竟然是一幅美輪美奐的山水畫，那幅山水畫正是享有美名「甲天下」的桂林山水。
在山水畫的左下角處還有兩豎文字，恐怕是對那幅畫的表達文字。
封一凌定眼看那畫中的山水，發現那畫中的線條極其的流暢，該誇張的地方不省，該省的地方不誇張，極其接近自然，他在想，那幅畫可能是出自某位名家之手。
正在封一凌靜靜的打量著頭頂上那幅畫時，小爺和沐小雪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異樣，便跟他一樣抬起頭來。
「哇，好美呀。」沐小雪看到那幅畫后不禁叫出聲來，此時的她滿眼的嚮往。
封一凌收回目光看著她，道：「小雪，等我們做完這件事，我陪你來這畫里住玩上一段時間好么？」
沐小雪聞言，立即興奮地拉著封一凌的手問：「真的嗎一凌？你真的願意陪我來這裡玩上一段時間？」
封一凌對她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沐小雪見封一凌點頭，當下更興奮了，還伸手跟他拉起了鉤鉤。
可正在他倆高興之際，小爺突然呸了一口：「有什麼了不起？」
沐小雪一聽他這話就不高興了，她翻了翻白眼道：「這可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區之一，你這土包子懂什麼？」
小爺見沐小雪有些不高興，本想反駁她，可又於心不忍，便極其小聲的道：「是，我是土包子，那一凌不也是土包子？」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幾乎讓人聽不見，可還是讓沐小雪大概的聽清了。
沐小雪正想張口說什麼，卻被那服務員給打斷了。
那服務員面帶無奈之色道；「不好意思老闆，只剩下兩間房了，要不要？」
封一凌正準備尋求沐小雪他們的意見，誰知小爺嘿嘿一笑道；「要啊，怎麼不要？我跟小雪睡一間，一凌一個人睡一間，湊好。」
沐小雪再次翻了他一個白眼，然後狠狠的踩了他一腳，直疼得小爺的臉抽搐。
「誰要和你睡一間？臭男人，你們倆睡一間，我一個人睡一間。」說完后就拿了鑰匙上樓去了。
封一凌和小爺拿了鑰匙回房，打開房門一看，雖然房間不算大，倒也算乾淨整潔。
因為封一凌在車上沒有睡多久，此時看見床就倦意頓起，他把行李放在房間的一個櫃面上，去洗手間洗了手臉后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小爺因為沒有睡意，又怕待在房間會打擾封一凌，所以就去找沐小雪聊天去了。
晚上吃過飯後，沐小雪突然敲開封一凌的房門，說是想出去逛逛夜市，小爺滿口答應她。
而封一凌因為心裡挂念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表弟，所以心情很憂鬱，就說：「你們去逛吧，我就不去了。」
沐小雪見封一凌推託，走過來挽著他的胳膊搖來搖去，撒嬌道：「一起去嘛，陪陪我嘛好不好？」
封一凌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撒嬌，所以此時即使是心情憂鬱，也不得不陪他們出去。
封一凌三人出了旅館向街道走去，此時的街上已經是燈火闌珊，街道兩旁的店門都大開著，一縷縷由那些面、餐、館散發出來的食物香氣直撲三人的鼻息，幸好晚上吃得很飽，否則現在可禁不住這美食的誘惑。
街道兩旁，一些擺地攤的攤販在攤前大聲地喧嚷著。
封一凌三人去看那些地攤，那些地攤擺賣的樣式極多，有些甚至擺出了從國外進口的小玩意來。
雖說攤主口說是國外進口的，可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造的假，恐怕這些東西是騙不過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吧？
三人走在街道上逛了好一會兒，可能是因為時令已到元旦的關係，晚上一陣陣微風吹過來還覺得有些涼意。
封一凌怕沐小雪會因此著涼，便問：「小雪你冷不冷？要冷咱們就回去吧，明天還得趕路呢。」
沐小雪停下腳步來看著封一凌，發現他一路上並沒有說什麼話，似乎是看出了他心情憂鬱，便輕輕地點頭道；「好吧，我們也逛夠，就回去吧。」
這時，小爺嚷嚷道：「著什麼急呀？我們再多逛一會兒？」
封一凌賞了他個白眼，道：「別逛了，你還是留點力氣明天好保護自己吧。」
小爺看了看沐小雪，又看看封一凌，一臉不情願道：「那行，那咱回去吧。」
封一凌和小爺回到宿舍后，他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就躺床上睡了，小爺一個人坐在床上玩手機。
第二天，按照三人的計劃，他們雇了一輛小麵包車，直接向平樂縣城開去。
從這裡到平樂縣城的路程並不遠，但這裡的石頭大山太多，公路像條巨蛇一般扭曲著身子，所以，他們到達平樂縣城也是用了三個半小時。
三人下了車后就找了家旅館把行李放下，然後出來打聽那家名為海絲絲的紡織廠。
可由於那家紡織廠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經倒閉了，無論他們問老年人還是中年人，他們都說沒有聽過這個工廠的名字。
不得已之下封一凌三人只得回到旅館商量。
三人圍坐在旅館大廳的一張桌子前，小爺首先道：「一凌，我看我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你看我們都問過那麼多人了，他們都說沒有聽過海絲絲，我們這樣等於是在海底撈針，我看，不如我們去找工商局問問？說不定他們那裡會有線索。」
封一凌聞言，覺得小爺說的很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提議。
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封一凌沒有打算帶他們去，因為人去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畢竟他們是去問一家四多年前的企業，而這家企業當初可是出過人命的。
但封一凌也知道要是他說不許他們去，可能小爺和沐小雪也會因此而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所以，封一凌心裡雖然同意，可嘴上卻極力的反對。
三人坐在桌子前商量了很多辦法，但都被封一凌否決了，因為他已經有了主意，所以，他們商量了很久還是沒有結果。
最後，封一凌讓他們都先回房去休息一下，而他卻找了個借口說要出去買點東西。
封一凌出了旅館后打了一輛的士去工商局。
一路上他的心裡總有些不安，因為他沒有徵詢小爺和沐小雪的意見就獨自乘車去了工商局。
封一凌知道自己在這一點上做的是錯誤的，畢竟他們三個人是一起來的，況且他們來這裡也是為了要幫自己，自己這麼做的確是太自私太傷他們的心了。
可是，封一凌這也是為了能夠順利找到目的地著想，不管怎麼樣，等找到了目的地，他甘願跟他們賠禮道歉。
從那家旅館到工商局的路程不是很遠，只十幾分鐘就到了，封一凌來到工商局門口，工商局的大門大開著，裡面不時有三兩人來來往往。
封一凌朝大廳走去，來到一個櫃檯前，那服務員正低頭看資料。
封一凌敲了敲櫃檯，禮貌的笑道：「您好，您能不能幫我查詢一下一家已經倒閉了四十年，名叫海絲絲的紡織廠？」
那服務員抬頭打量了封一凌一番，旋即問道：「你找那家工廠做什麼？」
封一凌被她這一問，腦子突然轉不過彎來，他本以為她會直爽地告訴自己，哪知道她還會這麼問。
不過還好，封一凌的反應還不算太慢，否則他怎麼可能考上大學？
封一凌沉思了幾秒鐘，撒謊道：「因為那家工廠是我爺爺的一個親戚開的，雖然倒閉了，可我現在準備去重新蓋一個廠，可是我在路上不小心把地址弄丟了，萬般無奈之下只得來詢問你們。」
「哦，是嗎？這麼巧？」那服務員聽封一凌這麼說，便面露懷疑之色道，他顯然是不相信封一凌所說。
封一凌見他的目光直盯盯地看著自己，當下也有些心虛了，身體緊張得開始微微地發起抖來。
不過，封一凌並沒有露出破綻，他定了定神，強顏歡笑起來，但聲音卻有些結巴道：「是，是啊，就，就是這麼巧。」
那服務員見封一凌再次肯定，雖然他心裡也依舊懷疑著，但他卻沒有再為難他，當下便收回盯著封一凌的目光。
手指在鍵盤上迅速的敲打了幾下，旋即拿起放在筆筒上的一支筆來，從一本筆記本上撕下一小片，拿著筆在上面畫了幾下遞給封一凌，「這是地址。」
封一凌向他道了一聲謝后，這才出了工商局。
等他走後，那服務員望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來。
出了工商局門口，為了給沐小雪她們賠罪，封一凌只好花幾百塊錢給她和小爺每人買了一件禮物。
封一凌知道他們是不需要自己買禮物的，但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他必須這麼做。
回到旅館后，封一凌打開房間的門時，一見裡面的情況就知道了不妙，他本想退出來，可是他又能退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