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甚等鳥人
「我要你命做什麼？你趕緊走吧。」
掌柜的連連揮手後退，眼看就要回後院。
大虎見狀，邁開大步就要上前抓掌柜的。
「壯士且慢。」
一直站在門口看戲的李長生說道。
大虎扭頭看向李長生，道：「你是甚等鳥人？」
李長生被罵得一愣，不過他也沒生氣，道：「你叫大虎，是吧？」
「是啊。」
「大虎，你如此手段對掌柜的，就算拿到錢，掌柜的報官之後將你抓去，你娘屍首怎麼辦？」
大虎撓撓頭，道：「那我不管，等官差來了我已經葬了我娘，就是抓去也無妨，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長生心道，此人雖然有些愣，但確是個孝子，於是繼續道：「不如這樣，你母親喪葬費我出了，你看如何？」
大虎想了想，隨後一抱拳，說道：「也行，那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叫啥？」
「我叫李長生，我不要你的命。」
大虎把頭一扭，倔道：「那我憑啥要你的錢？」
李長生無語了，這人是不是聽不懂好賴話啊。
掌柜的見有人接盤，立馬勸說道：「大虎，人家是大俠，看你如此孝順，想幫你一把，你怎麼不識好歹啊？」
「你這鳥人，啥時輪到你說話？」
「行行行，我不說話了行吧。」
掌柜的見大虎又要犯混，連忙告饒。
李長生從懷裡取出五兩銀子，遞給大虎，說道：「這銀子你拿著，回去好好安葬你娘親，掌柜的說得對，我是看你有如此孝心，誠心想幫你一把。」
大虎還在猶豫，李長生道：「趕緊的吧，死者為大，趕緊讓你娘親入土為安吧。」
「行，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咱倆沒完。」
大虎接過銀子，轉身就走。
李長生看著大虎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這人實在是不會說話啊。」
「哎，世道艱辛啊。」
小二見風波平息，站起身感嘆道。
「小二哥，這大虎到底怎麼回事啊？」
李長生問道。
「這大虎啊是我們麗水鎮上出了名的愣，不過也是出了名的孝順。
常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不過打得再凶，只要老太太一句話，他立馬停手回家。」
「喔？還真有這等人？」
「那可不，有一回就在我們店門口，也不知怎麼的和賣豬肉的屠戶打了起來，屠戶手下小廝多，他一個人打人家十幾個，愣是沒吃虧。
後來有人去他家告訴了老太太，老太太託人捎來口信，他立馬就停手，硬生生埃了人家的棍子也不還手。
哎，只是如今老太太沒了，這大虎啊，早晚要鬧出人命啊。」
聽完小二的介紹，李長生心裡有了打算，隨即抱拳告辭。
回到客棧，李長生付了住店錢，將大虎的事情和朱重八梁四娘兩人大致說了一下，兩人也是唏噓不已。
一夜無話，天剛蒙蒙亮，又開始下起大雪，李長生還在睡夢中，忽聽得外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李長生，李長生，你給我出來！」
朱重八醒了過來，道：「兄弟，好像有人在叫你。」
李長生睡眼惺忪，推開窗戶往外看，只見大虎正背著一個包袱，沿街叫喊。
有幾家住戶被吵醒，抱怨大虎，大虎回道：「你們這些鳥人，我又沒喊你們，你們回個甚！」
「李長生，李長生，你趕緊出來！」
李長生急忙揮手，回道：「大虎兄弟，別喊了，我在這裡。」
大虎見到李長生，面露喜色，隨即跑到客棧門口拍門。
「開門，甚等鳥人，還不開門！」
夥計被嚇得急忙打開門，大虎快步走進客棧，李長生和朱重八已經穿好衣服，梁四娘也聽見動靜，收拾利落後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
客房內，李長生和朱重八坐在椅子上，梁四娘在一旁倒水端茶。
大虎如鐵塔一樣站在一旁，從包袱里取出一塊破木頭，又拿出三兩銀子一併放在李長生面前，說道：「這是我的賣身契，昨天連夜請村裡先生寫的，手印我按好了，你也趕緊按，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還有這三兩銀子，沒用完，你是不是不識數，我只要二兩，你給我五兩做甚？要不是先生提醒我，我還真當二兩給花了，你這鳥人！」
李長生知道大虎的性子，說話口無遮攔，於是撲哧一樂。
「你笑個甚？」
「沒有沒有，我不是笑你。」
李長生止住笑，拿起那塊破木頭，只見上面只有一句話，寫著：魏大虎自願以白銀二兩賣身於李長生。
下面是一個鮮紅的指印。
李長生正色道：「大虎，你可想好了，我要是簽了，以後你就只能跟著我，沒有自由，連命都不是你自己的，就為了這區區二兩銀子，值嗎？」
大虎臉上露出堅毅之色，道：「值！」
「那我簽了之後，你以後一切都要聽我的，我讓你幹嘛就幹嘛，你可願意？」
「願意！」
「好！」
李長生也不再廢話，咬破拇指在木板上按下了血印。
李長生簽賣身契倒不是為了多個使喚的人，而是因為大虎的有情有義，還有小二的那一句：「如今老太太沒了，大虎遲早要鬧出人命。」
見李長生簽下賣身契，大虎「噗通」一聲跪在了李長生面前，抱拳道：「從今往後，我魏大虎任主人差遣，上刀山下火海，單凡我魏大虎皺一下眉頭，讓我死無全屍，無處葬埋。」
「砰砰砰」，魏大虎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李長生急忙攙扶起大虎，道：「大虎，雖然我簽了賣身契，但你不是我的下人。」
大虎一愣，以為李長生要反悔，急道：「咋的？你這鳥人，要反悔啊？」
朱重八在一旁哈哈大笑，梁四娘也是抿嘴一笑，李長生又無語了，平白無故又被罵了句「鳥人」。
隨即解釋道：「不是反悔，你看你急啥，我說你不是下人，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兄弟，你我兄弟相稱即可，以後你叫我長生哥就行了。」
李長生又指著朱重八對大虎說道：「大虎，這是我的大哥，你以後也叫哥就行。」
大虎朝朱重八抱拳，喊了一聲：「哥。」
「這位是梁四娘。」
梁四娘甜甜一笑，道：「叫我四娘就行。」
「四娘。」
李長生看著大虎和眾人一一打招呼，笑道：「這就對了，你以後別鳥人鳥人的，要有規矩。」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