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復回說書
那魏國一行人大敗而歸,王文郎見損兵折將,傷亡慘重,也早沒了當時的怒氣,他攜大軍而來,又誇下海口,而今狼狽而歸,實是無顏回朝。
待回頭觀望,眾軍士皆灰頭土臉,又看那柳景春並梁德二人,仍然不省人事。
魏國都城,豐都。
魏王聽得王文郎領兵歸來,便與諸大臣前往城門樓上觀望。
城牆雖是高聳,然仍見得大軍烏壓壓的一片,邐迤行來,魏王見眾垂頭喪氣,如行屍走肉般,自知兵敗。
眾大臣不敢多言,怕引龍顏大怒,而那國師大人卻不以為意。
魏王與眾臣復回朝堂之上,未有半個時辰,便見那王文郎蓬頭垢面,衣甲凌亂,低著頭走入大殿內,身後還更著國師的二位得意高徒,那高徒二人此時也不復神采,面色虛浮,步履蹣跚,像是被抽幹了氣血。
「罪臣王文郎叩見皇上。」王文郎俯身禮拜。
柳景春、梁德亦拜倒,但不敢出言。
魏王看向國師,國師道:「我自賜有秘寶於徒弟二人,汝等怎會大敗而歸。」
「汝且將原委詳說與朕聽。」魏王道。
王文郎面露難色,但又不敢違抗,便道:「微臣領兵至魏國都城外五十里處,見敵軍紮營於城外,便與之搏殺,不料卻被兩側伏兵夾擊,因此大敗而歸。」
魏王面露異色:「汝為人謹小慎微,又通曉兵法,怎會不知兩側有埋伏,想是另有隱情。」
「微臣,遭敵軍辱罵,實是不堪受辱,一時怒起,便鑄下大錯。」王文郎不敢抬頭。
「你呀,氣量怎會如此狹小,」魏王喝道:「如此小事,也耐不住性子,他卻罵了什麼來著,你說。」
「這,這。」王文郎支支吾吾:「微臣實是無顏開口。」
「汝不言,汝二人且說與朕聽。」魏王看向王文郎身後的二人。
那二人卻是毫無顧忌,王文郎見事已至此,也只顧埋頭。
柳景春氣若遊絲,鼓起勁道:「微臣只聽得,文郎文郎,豬撅褲襠。」
旁邊眾臣皆面露異色,不解其意。
魏王疑惑道:「此是何意,汝為何因此發怒。」
王文郎心灰意冷,見事已至此,便也豁出去了,他低頭道:「微臣於八歲上山玩耍時,被一野豬襲擊,自此落下終身之疾,今見人提起往事,實是難忍鬱結之氣。」
一旁眾臣聽罷,皆忍俊不禁,有人竊竊私語:「早聽得王文郎身患不舉之疾,原來是這樣。」
魏王聽完哭笑不得:「這般隱秘之事,如何被外人曉得。」
「微臣實是不知啊。」
「稟魏王。」國師從一旁走過:「便是遭遇埋伏,有貧道之法寶,也定能橫掃萬軍,大獲全勝。」
國師轉過身看向徒弟:「如今那秘寶何在。」
二人顫顫巍巍道:「卻是不見了,我二人催動法寶,本將敵軍擊潰,然法寶忽的失效,我等當即昏厥,秘寶恐於亂軍中遺失。」
「胡言。」國師怒目而視:「我那法寶雖不完整,但絕不會失效。」
「朕也覺得事有蹊蹺。」魏王道
「想是那吳國軍中有高人指點,此人頗通命理,算的王文郎之事,后又破我法寶之能,如今我這法寶,想是已被那人收入囊中了。」國師嘆道。
「汝等可曾記得來的是哪家的兵馬?」國師又問。
「卻見得高掛一面帥旗,上書一蘇字。」三人答道。
國師眼神微咪:「莫非是那蘇展?」
「朕聞得那蘇展於十年前外出遊歷,莫不是現在歸來了。」魏王問道。
「啟稟聖上。」國師說道:「便是那蘇展歸來,也破不得我法寶,劣徒二人雖境界不如他,但此法寶噬人氣血,極凶極戾,除非那蘇展境界精進,蘇展若是歸來,必有消息,聖上可速派人前往打探,便知明細。」
「好,便依國師之言。」魏王道:「只是朕這統一大業又要推遲了。」
「聖上莫憂,貧道如今正值突破之際,待道法又成,便可起兵伐吳,以成陛下偉業。」國師道。
於魏國士氣低迷不同,吳國這邊,雖是亦有傷亡,但終是大勝而歸,吳王先前雖是冷落了蘇家,但現在蘇家有功,又聽聞那位高人歸來,自是不敢怠慢。
此等高人雖是臣下,但卻為國之棟樑,便是皇帝也需禮讓。
蘇家眾人入那金鑾殿內,見那百鳥齊鳴,錦鯉空游,又見金碧輝煌,雕樑畫棟。不少人還未見過皇上及皇宮景色,今因有功而得以入內。
眾人排排列定,齊行大禮。
吳王喜道:「眾卿平身。」
眾謝恩罷,吳王方道:「感諸位之功,方能退敵。」便教大擺宴席,犒勞眾將,又搬出金銀綢緞,進行封賞。
正忙間,吳王問道:「近聞蘇國師得道歸來,闊別已久,甚是想念,不知蘇老現在何方。」
蘇家眾人語塞,蘇定想起符玄的話,便道:「蘇國師現未曾歸來,微臣等人是得一隱士高人相助,方可退敵。」
吳王疑惑:「現今哪位高人卻在何處。」
「高人駕鶴離去,不知蹤影。」
吳王面露憂色:「若是魏國再度來犯,卻憑何禦敵。」
「皇上休慌。」蘇定道:「高人離去時,留下一言,若他日有難,自會有人相助,這位高人算無遺策,所算之事,次次為真,想是已料定結果,故出此言。」
吳王半信半疑,然如今也並無良策,只暗地教人打探高人的信息。
符玄又回到了茶館中,他離去三日,茶館里也清靜不少,城中眾人聞得說書先生回來了,便競相來訪,符玄也不墨跡,拿來摺扇,排好椅子,便開始說書。
符玄面帶笑意,說道:「各位看官,今卻講那魏國領兵來犯,吳國與之交戰之事。」
底下眾人議論紛紛。
大部分人都未聽聞此時,但也有消息熟絡的商人知道消息,只是未親眼見過。
「話說那魏王素有侵犯之意,便令護國大將軍王文郎領兵五十萬前來犯我大吳疆界。」
「吳王知曉后,便令蘇家率本部軍馬前去迎敵。」
「那魏國也是有備而來,軍中有兩位修道高人,此二人卻是何來歷?便是那魏國國師之高徒,此二人通陰陽,曉變化,江湖人稱黑白二道。」符玄略作停頓。
「有此二人在,那王文郎也是底氣十足,憑高人術法輕易破了那安宣城門,便就待往都城而來,這蘇家本也不知如何迎敵,其本家高士外出遊歷,至今未歸,然正焦急時,一高人腳踏紙鶴,從天而降。」
說道這,眾人一片嘩然,他們都看到了數日前的那隻紙鶴。
符玄沒有理會,又道:「這高人,卻是蘇家子弟外出,求來相助的,眾人,見他仙風道骨,頗又風采,便就將信將疑,待到出征之時,高人掐指一算,便教安排十萬伏兵,於兩側高嶺上。」
符玄打開摺扇,說道:「這王文郎,卻也不是等閑之輩,待到山谷前,便知有詐,卻又怎知,那高人廣有神通,輕易使一術法,教那魏國眾人,神魂顛倒,以為前方,為那縹緲仙境,便放鬆戒備,向前趕來,蘇家軍馬早已嚴陣以待,魏國眾人待見到眼前大軍,方識破幻境。各位看官,且看那軍馬廝殺,有道是,神兵天將臨凡,惡鬼夜叉降世,人人披堅執銳,個個英勇非凡,那魏國兵馬,有如東海**,這蘇家軍士,似那紅蓮火海,二者卻是水火不容,正待難分難解時,黑白二道卻是發力。」
符玄身軀一震,醒木拍桌,說道:「二人卻是催動邪術,拿來一酒壺,將自己渾身氣血注入。」
「卻是個甚麼酒壺。」有人吆喝道。
「甚麼酒壺?」符玄笑道:「卻是閻王爺喝酒的酒壺,被人偷去,煉作邪物。」
眾皆面露不屑。
符玄又道:「這酒壺內,卻是裝有一惡獸,名九嬰。」
有人卻是見多識廣,聽聞過九嬰的傳說。
「這九嬰,身長九頭,身似山嶺,鱗似磨盤,瞪起那九對血眼,盯著蘇家眾人,眾人哪曾見得這般景象,說不清那獠牙惡惡,道不明這鱗甲森森。九嬰一出,便要嗜血,黑白二道催動酒壺,那九嬰便扭動身軀,朝蘇家軍中掃去,有如排山倒海之勢,蘇家將領見兵敗如山倒,便又請高人出手,那高人一揮袖袍。」
符玄又是一拍醒木。
「袖口忽出萬道祥光,九嬰見這祥光,卻是如冰見火,頃刻間便消融。」
正說的精彩之時,門突然猛地被踹開,台下眾人皆面露慍色,但在看到來者時,卻都敢怒不敢言。
來人卻是林茂,但真正令眾人恐懼的是他身後的那人,那人穿著華麗,形容偏瘦,但卻有一絲道韻,不是別人,正是林茂的姐夫,譚凱,此人不僅身居要職,更是一名修道者,在城中地位甚高。
符玄自知二人是為尋仇,然仍不該笑意,說道:「二位光臨,卻是不知為何。」
「符玄,你少裝糊塗,你出言辱我也罷,竟背地裡謾罵我姐夫,實是該死。」林茂怒目而視。
「冤枉,冤枉。」符玄笑道:「在下何事出言辱過二位。」
林茂喝道:「你少裝糊塗,你這螽賊,今我便要討個說法!」
「好了。」譚凱出言制止,他在城中有頭有臉,還是很注意形象的,他向前走去,眾人都紛紛讓開一條道。
待走到一半,譚凱才開口說道:「我今來,是為我賢弟討說法,便也不為難你。」他面色忽的發狠:「只要你身上一物。」
「不知譚公子要何物。」符玄回應。
「便是要,汝之舌頭。」譚凱緩緩道。
周圍眾人已生退意,符玄見狀,卻言:「諸位且稍候,書未說完,怎可離去。」
眾大驚,這先生此時怎還想著說書。
「怕不是嚇傻了吧。」林茂冷笑:「我姐夫甚是仁慈,未要你狗命便已不錯,還不快謝我等之恩。」
「二位莫要開玩笑,舌頭是我吃飯的傢伙,若是被你們要去了,和要我的命又有何區別。」
「莫要多言,汝不動手,我便要親自動手了。」譚凱冷聲道。
符玄大笑:「我觀二人形容非常,實是世上罕見。」
「莫要以為拍馬屁能救得了你」林茂厲聲道
「林老哥卻會錯意了,在下說的是,二位實是世上罕見的人渣。」符玄面帶笑意,看著二人。
譚凱眼神微咪,怒道:「油嘴滑舌。」
「姐夫,莫要與之糾纏,我等可速速動手。」林茂一心想置符玄於死地。
但未等二人有所動作,卻聽得腳步聲大作。
一隊士兵慌忙進入屋內,為首者竟是蘇堅。
譚凱當然認得蘇堅,其為朝中大員,又屢立戰功,譚凱為小卒時,曾有幸見過一面,未曾想能在此處見到蘇堅。
譚凱正整理衣衫,準備上前套個近乎,卻見蘇堅徑直走到符玄面前,行大禮道:「還請上仙移步,吳王盛情邀請上仙入宮中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