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陸行朝瞧了一眼遠處。
今天雖然只是綵排,但拍攝場地依然人來人往,看起來十分熱鬧。他和戴弈堵這兒,很快就吸引來了大量蠢蠢欲動的目光。
畢竟這倆都是圈內出了名的大腕兒,優質資源。哪怕沒辦法湊上來撩騷搭訕,能攀攀關係也是好的。
混到這個級別,手裡的資源都是按把抓。
但凡能攀扯到一丁一點,漏下來的部分,也足夠他們這些小蝦米吃上許久了。
外面的視線躍躍欲試。
如同倆人是香噴噴的唐僧肉,誰都想來上一口。
被這樣的目光盯得反感。
陸行朝微微皺眉,拂開肩膀上戴弈的手,低聲說,「先進去,這裡的人太多。」
戴弈倒沒什麼意見,只笑,「行。」旋即又調侃他道,「剛瞧你在外面站那麼久,還以為你是喜歡被人看呢。」
陸行朝凝住,抬眸瞥了這人一眼。
他其實最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被太多的人圍住,就會本能產生不適。雖然演員是他自己一意孤行要選擇的職業,但這麼多年也都沒能克服。很多年前,謝遲總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的不快,上來擋住那些過於刺人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他溫潤仰望的眸。
只是現在……
想到這裡,陸行朝的眸子又微深了深。
謝遲……
工作人員幫忙將門推開。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助理們緊跟著魚貫而入。戴弈有他自己的休息室,但顯然,他更樂意蹭陸行朝的呆。
「如果我說我是迷路,你信嗎。」陸行朝在椅上坐下,隨意地扯了個理由。
戴弈被他給逗樂了,「哈哈不至於吧。」
他捏著領口,輕輕提了一下,「是真的。」
戴弈:「……」
「獎不嫌多。」
他輕飄飄地一帶而過,「何況你不是也特意推了檔期等著,有什麼資格說我。」
「好本子嘛,自然是要等一等的,不然錯過了得多痛心啊。」戴弈說,「倒是你,居然願意把這麼個本子拱手讓人,不自己留著過癮,可真是太稀奇了。」
陸行朝手頓了頓,「不太合適。」
他卻滿不在乎笑道,「沒演怎麼知道合不合適,當然是演了才能有突破。你這話說狹隘了啊。」
雖說道理確是如此。
甚至曾幾何時,他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只是思緒微轉,那天謝遲垂著眼說再見的畫面,立刻便從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陸行朝的心臟驟地一緊。
忽然鬼使神差地道,「我有家室了。」
戴弈被他說懵了,「……啊?」
「曖昧戲太多,不合適。」他摩挲著扶手,低低地說,「……他看了會生氣。」
都說學無止境。
霍明河教他不要因為旁人的目光和非議,就轄制了自己的路。他過去深以為然,以至於劇組臨時提出要加吻戲的時候,也只猶豫了一會兒就應下了。
卻沒想到謝遲會那麼傷心。
「所以算了,以後還有別的機會。」
陸行朝說。
況且謝遲都已經跟他鬧成那樣了。
他總不能再火上澆油。
戴弈這會兒終於是反應過來了。
他一拍額頭,想了想,「那這倒確實……畢竟有那種戲,還是得報備一下的。」話罷,又指著陸行朝笑,「咱們陸老師偷偷脫單了不跟大家說,這不蹭他百八十個囍包說不過去啊。」
房間里都是自己人,倒也不怕外傳。
大家聞言,立刻都善意鬨笑了起來,拱火似的攛掇道,「紅包紅包,陸老師快來一個,66起步,上不嫌多啊。」
陸行朝心底一動。
雖然他也知道眼前的這群人只是在跟著戴弈說些場面話,但莫名其妙的,他最近一直沉著的心情,忽然就好上了那麼一點。
他起身,視線轉向人群中尷尬傻笑著的盧小楓,說,「你看著發吧。」接著,朝外走去,「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
*
「好了,搞定了。」
李曉琳後退一步,抬起謝遲的臉反覆欣賞。
作為一名化妝師,最具有成就感的時候,自然是化妝結束、欣賞成品的那一剎那。
而當自己經手的又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這成就感便更加翻倍,簡直美得冒泡。
真好看啊。
她忍不住心想。
謝遲忍不住笑了下,「有那麼好看嗎。」
李曉琳哼笑一聲,收手拍了下他的肩,「那是當然。」接著說,「好好努力,今晚上你必須得是最亮的星。」
這場是綵排。
對細節沒那麼多要求,主要是練習流程。
謝遲跟著其他人上去走了一圈,聽導演講完安排,便看見對方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每組人接下來開始按順序試拍。
他所在的是C組,屬於比較靠後的。
這會兒無所事事,便乾脆下了台,站在幕後繼續觀摩台前拍攝。
謝遲以前也見過陸行朝上節目。
不過那會兒他是助理,後勤位,基本都呆在場外很遠的地方,只是看著對方在舞台上發光,自己卻學不到什麼東西。現在跨行轉業,自然是要抓緊一切機會和時間。
舞台不比休息室,吵鬧得多。
和他搭檔的黎來嫌棄外面呆著不爽,早早地就扭頭回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走道里,往舞台上望,看起來分外孤獨。
陸行朝走過來時,便看見這樣一副景象。
眼前人的影子被燈光拉長,停在身邊。他腳步一頓,事先想好的一堆說辭頓時就纏成了結,只餘下一片乾澀,「……謝遲。」
這聲嗓音實在太過熟悉。
謝遲一瞬間回神,注意力從舞台上抽離,微微皺了眉頭。
……是陸行朝。
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謝遲一下就想起了卓雯的那個電話。
——「陸老師舊情未了啊」。
怎麼可能。
謝遲差點被自己想起的這句話給逗笑了,揣著口袋沒有理會。
叫謝遲的人千千萬,數不過來。
那麼普通的一個名字,這人說不定就是在叫別的跟他同名的人呢,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見他遲遲未動。
陸行朝忍不住往前走去。
「謝遲。」
他又低低喊了一聲。
呼吸和腳步聲逐漸靠近。
謝遲動了下眼皮,心情忽地一糟,轉身準備返回休息室。
節目的花樣左右就是那麼幾套,他在台下站了這麼久,流程早已經熟記於心了,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先回屋子,多揣摩兩遍劇本。
到底是第一次參與錄製。
雖然他不怕也不容易怯場,但多熟悉熟悉總不會出錯。
他沒再去看陰影中沉默站著的男人。
仿若視如空氣,表情平淡地從這個人身邊繞過。
燈光下,拉長的影子交疊。
他一下抓住了謝遲的手,掌心裹著他發涼的肌膚,將他生生拽在了原地。
謝遲掙了掙手,被這人牢牢地攥著。
那隻修長勻稱的手,有力地握住他的手腕,甚至將衣袖邊緣捏得微微泛起了褶皺。
他眉蹙得更深了些,心中煩躁。
片刻后,抬起頭道,「這邊是選手通道,您走錯方向了,陸老師。」
陸行朝一瞬間怔住。
上一次見面。
謝遲將對他的稱呼,從昵稱變成了姓名,再也不是軟著尾音的、親昵的「小朝」。
他以為那三個字已經足夠割人。
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對方口中那短短僅有一句的分手,帶來的卻遠遠不止分離於此。
謝遲曾無數次在外面叫他「陸老師」過。
可沒有任何一次,讓他像今天這樣覺得心臟都抽痛了起來。
「……我是來找你的。」
他壓低了聲,嗓音帶著微啞的沉悶,「我想見你,謝遲。」
「如果沒記錯,今天應該是我和陸老師的第一次見面。」謝遲平淡地說,「陸老師是不是認錯人了,您這樣讓人很尷尬。」
陸行朝的手一抖,迅速如觸電般撤掉。
上次謝遲臨走前與他說,以後再見就是陌生人了。他以為那前半句只是狠話,卻沒想到謝遲竟然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再也不想和自己有任何關聯了。
「……我沒有想讓你不高興的意思。」
他生澀地解釋,試圖想要用語言來彌補眼前人的不滿,「……只是聽說你來了這裡,有點擔心,想過來看看。」
說到這裡,他停頓稍許,又遲疑地看了謝遲一眼,「……你和我回去,我們不分手了,可以嗎?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進圈演戲……但這種綜藝只是為了噱頭,對你沒什麼幫助。你想演戲,讓我帶你不好嗎?」
謝遲抬眸看了眼他。
向來冷漠孤傲的男人一掃往日的高傲,如今小心翼翼斟酌著語氣的模樣,竟顯得有幾分低聲下氣。
可他的這番話卻只讓謝遲覺得諷刺。
當初他只需要這人的一句軟話就能哄好的時候,陸行朝沒有哄他。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等到他終於被這層層加碼壓到崩潰,壓到心如死灰,這人偏偏又作出這麼一副姿態,想用一時的低聲下氣挽回。
他在低聲下氣什麼?
想感動自己嗎?
他過去看不了陸行朝低頭的樣子。
所以他會在對方無動於衷的時候幫他出頭,為了他打架,被人灌酒,幾乎什麼都願意去做。
可現在呢,這人又把他當什麼了?
把他在他身上耗費的整整十年當什麼了?
追他三年,在一起七年。
他一直在這個人身邊,像條被拴住脖子的狗一樣,抬著頭,仰望著他,被他手裡的繩不緊不慢地吊著,勒到窒息。
現在他想通了,放棄了。
可這人卻又突然如影隨形地纏了上來,故作深情。
這樣子,還不如一直就將冷漠貫徹到底。
至少會給他一種一切只是自己強求的錯覺。他們不合適,從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滿心只剩下被耍了一樣的、覺得自己又賤又傻的憤怒。
他扯了扯唇,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陸老師花這麼多心思關心一個陌生人,怎麼不多關心關心自己身邊的人。閑得慌嗎,家花不嗅嗅野花?」
陸行朝動了動唇,想說不是的。
謝遲永遠不會成為他人生中的陌生人,他很重要,他……很喜歡他。
可只是幾天過去。
對方卻都已經將自己劃歸為野花的範疇了。
而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才上揚了不久的情緒漸漸沉下。
如果謝遲是因為他過去不願意說類似的話,不願意將這些關係都展示給別人……而生氣的話。
那他……
不是不能強逼著自己說出來。
謝遲瞟了一眼他仍牢牢捏著自己不放的手,又用力扯了一下,煩悶道,「還不鬆手嗎?這裡人那麼多,陸老師就不怕被外人給看到了?」
陸行朝的心臟一瞬間發緊。
他抿著唇,執拗地拽著眼前人的手,壓抑地低下了聲:「謝遲……我喜歡你。」
「別人看到也沒事,我會公布的。我以後不會藏著掖著了……只要你高興,我都可以。」
他緩緩的,又僵硬的,「……都可以說。」
謝遲拉扯的動作驟地一頓。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表情難堪到近乎算低聲下氣的男人,手指發抖,忽然一種想笑的衝動無法控制地瀰漫了開來。
過去他不知道有多想聽見這話。
他的人生幾乎被陸行朝填滿了,醒著想他,夢裡想他,連半夢半醒間都在念著這人的事情。
可陸行朝從來沒有說過。
這人明明是清楚的,卻連一點安全感都不願意施捨給他。
等到他現在棄如敝履了,又來裝什麼裝?
「缺炮-友了就去找秦東朝,讓他給你找個新的,別過來噁心我。」他攥著陸行朝的衣領,壓低了冷冷地說,「願意陪你睡的人那麼多,你纏著我幹什麼?有病嗎?犯賤?」
陸行朝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更是從來都沒有被他罵過的經歷,思緒發懵,更是連手指都微微發僵了,急急辯駁道,「我不是這個意——」
「不是嗎?」
謝遲打斷了他,只冰冷地笑,「你不如承認吧,你就是想找個能陪你睡,又能哄你忍你的寵物,不是嗎?高興了就摸兩下,不高興了就讓它滾。你把我當成是人看過嗎,陸行朝?」
他呼吸驟窒。
「我忍你很久了,陸行朝。」
謝遲將他狠狠一推,鬆開攥著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你願意喜歡誰就喜歡誰,跟誰公開都不關我事,別扯上我。我不需要你假模假樣的善意,也不需要什麼公開。我還想單著,不想談任何戀愛,更不想被莫名其妙的爛桃花騷擾上門。」
陸行朝踉蹌了一步,被他的這番話說得腦中一片空白,咬緊牙關,下意識地想伸手留他,艱澀地說:「謝遲,你誤會了,我沒……」
……從來沒有過把你當成寵物的想法。
——說得那些話,也全都是真心的。
他張了張口,百般努力地想要解釋。
然而過分笨拙的嘴巴怔愣半晌,只悶出了一句,「……對不起。」
謝遲只冷冷地看著,退後數步,瞧見他撲了個空后凝住的手,低頭理了理衣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走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悲哀。
這麼多年了,原來陸行朝一直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他不是白白地在努力,是有反饋的,這個人都看在了眼裡。
可是他卻一樣都沒給他。
謝遲走到一個看不見人的盡頭,停下腳步。
隨後摸出了口袋裡的手機,啞著嗓子給卓雯打了個電話,「喂,雯姐嗎?」
「……嗯,他剛剛過來找我了。」
「沒事,就是吵了一架……火上頭了。」
「好,謝謝,麻煩雯姐到時候去跟他說了。真的沒事……我挺好的。」
「嗯,好,我會努力的。」
掛斷電話。
謝遲靠在牆上,仰望著頭頂長出了口氣。
他剛剛被陸行朝的那些話激得火起,像是大風吹旺的野火,熊熊燃燒著,火勢熏天。幾乎整個人都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現在冷靜下來,其實很多都沒必要。
他都已經不再喜歡陸行朝了,陸行朝再怎麼說喜歡他,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這個人道歉,賠禮,低聲下氣……怎麼樣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可話是這麼說。
他還是,深刻地為自己覺得不值。
他為什麼要喜歡他……
他寧願這輩子都沒有碰見過他。
謝遲搭著額,在走廊里又閉目靜站了一陣。
冰涼指心貼著滾燙的皮膚,帶來一陣難言的舒適。直到等心底的那股火氣終於平復得差不多了,他才睜開眼睛,邁腿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李曉琳和小夢在屋子裡聊天。
看見他又回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哎,你不是說去舞台上觀摩去了?怎麼這就突然又回來了?」
「看熟悉了,回來再看兩眼劇本。」
謝遲沖她倆扯了個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摸齣劇本坐下。他強壓下思緒,打開翻了幾頁,卻還是壓不下心底的那股躁意,煩悶又窩火。
看到他的模樣,黎來立刻哼笑了一聲。
他的咖位雖然在這一圈人中算是比較大的,但到底是矬子裡面拔將軍,都不算頂級,自然也享受不了獨立休息室的待遇,只能委委屈屈地跟其他人共用一間。
本來黎來還蠻生氣的。
不過這一點點委屈,在看到謝遲回來的樣子后,就立馬蕩然無存了。
他簡直不要更慶幸自己留在了這裡。
不然,他還能去哪兒看對方這幅快要發揮失常的模樣啊?
黎來簡直要高興瘸了。
這幾天對戲,可一直都在被謝遲壓著演,急的臉紅脖子粗,連做夢都是自己暗箱操作被全網轉黑的畫面。
沒辦法,誰讓對方演技實在領先他太多。
如果不去指望謝遲在比賽里發揮失常,他是真沒那個信心在自己「勝出」后,發營銷通稿時不被網友怒罵。
趕緊失常,必須失常!
黎來解氣地想:最好演到一塌糊塗,好讓自己之後的表演顯得名副其實!
謝遲聽到嗤笑聲,抬頭瞧了他一眼。
像黎來這樣的人,雖然討厭,卻好懂到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裡活動。
對方想讓他死,還要死得很難看。
想到這裡,之前從陸行朝那裡被拱起來的心火反倒漸漸熄了下去,成了拚命也要把這一場戲演好的動力。
燈影燎動。
陸行朝過了許久,才從那種折磨到指尖都在抽痛的痛楚中逐漸抽離。他沉默地站在走廊通道里,一言不發。直到盧小楓帶著工作人員摸著路找來,忽然恍惚回神。
他之前一直以為,謝遲只是在生他這段時間對他不問不顧的氣。只要他能和他解釋清楚,倆人就能恢復到往昔,重新再在一起。卻從沒想到這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謝遲早已心神俱疲,被他折磨得不堪重負。
他覺得倆人只是暫時沒有說通。
然而對謝遲來說,他只想拋棄掉他們之間曾有過的所有關聯。
心底像是突然間被剜空了一塊。
空落落的,墜得生疼。
他錯了。
他這麼多年……彷彿一直在做讓謝遲傷心的事情,一次又一次,錯得離譜。
陸行朝默默在位置上坐下。
他這一通出去又回來,周遭的氣壓變化大到簡直離譜,隔老遠都能感覺到那冰冷又壓抑的調調,讓人避之不及。
戴弈看著他走近,不由揚了下眉,卻反其道而行之道,「去哪兒了這是?人消失這麼久。還好我看時間不對,喊盧小楓叫人找你去了。再晚一點,整個節目組都要掘地三尺去扒你了。」
「有點私事。」他意簡言賅,「謝了。」
「不客氣。」戴弈遞給他一張表,「自己看吧,節目組那邊剛塞的要求。」
陸行朝「嗯」了一聲,靠到椅上。
他思緒繁亂地盯著對方拿給他的節目單,心裡卻像是被什麼給來回地攪個不停,彷彿一團亂麻,根本看不進去分毫。
「一共四個人,別投成2:2平了啊。」
戴弈翻了兩下,忽然「嘖」了一聲,「怎麼當個評委還整得跟玩心理博弈似的,煩死了。」
陸行朝沒搭話。
他只是心底空空的,瀏覽著手裡的紙頁。然後,被上面的某個名字再次吸引回了全部注意。
C組……謝遲。
他回過神,看著那簡短又熟悉的人名怔怔發獃。過了許久,才又注意到下面特意畫出紅圈的勝者。
——黎來。
謝遲的對手,他要輸給這個人。
手一瞬間攥得發緊,手背浮現青筋。
陸行朝死死地盯著紙頁上的人名,卻忍不住心想:謝遲已經到寧願上舞台丟臉輸給別人,都不願意再縮在他的懷裡,讓他保護著了。
這一趟還不如不來。
至少要好過現在被對方血淋淋剖上一刀,卻還只能遠遠地站著,看著他被其他人欺負。
這時,舞台上的燈光忽然暗下。
戴弈扯了他的袖子一下,低聲道,「成了別夢遊了,看錶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