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交友之道
秦玉郎總算睡了一個好覺,再也沒有那種怪異感覺,閉上眼睛,一切便黑暗了,便靜寂了。
然而那小女孩的身影始終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楊葉說得不錯,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宅院,確實有些寂寞了。或許真該聽聽他的意見……」秦玉郎嘀咕著,準備出去了,不論怎樣,他也應該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
秦玉郎推開大門那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花了眼,他又看見那小女孩。
小女孩換了一套黑色的衣裳,看起來更冷漠,更高傲,她始終看著前方,決不會看一眼其他方向,就這麼一直往前走去。
許久后,秦玉郎還在盯著小女孩離去的方向。
一個人的腦海里若是總出現另一個人的模樣,大抵只有兩種緣由,或是太愛,或是太恨。可秦玉郎與那小女孩只是見了幾次面,甚至連話也沒好好講過幾句,怎會將她刻印在自己腦海深處。
秦玉郎努力回憶著與小女孩的每一次交集,最終卻只得無奈搖頭,嘆道:「我或許是中了毒……」
「玉蘭……玉郎兄弟說什麼中了毒?」
秦玉郎想得太深入,連楊葉來到自己身邊也不知。
他收回思緒與目光,抬頭看著楊葉打一聲招呼:「楊兄。」
楊葉又道:「剛才我聽玉郎兄弟說什麼中了毒,莫非有小人要害你?」
他略微思忖,又道:「這卻是在七義宮,什麼人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與膽量,敢來七義宮裡下毒?」
秦玉郎笑道:「楊兄或許是聽錯了……」
楊葉半信半疑,嘆道:「近些時日修行太刻苦,總會產生幻覺,也許真聽錯了。」
秦玉郎心中嘀咕:如你這般也叫修行太刻苦,那我豈非是在玩命!
嘴上卻說道:「勞逸結合才是上選,可千萬不要太勞累。」
楊葉覺得甚有道理,點點頭道:「玉郎兄弟說得不錯,我一定多加註意,不至於勞累過度。」
他又接著道:「宗門有沒有給你發一本小冊子,專門記錄了正式弟子的守則?」
秦玉郎點頭道:「的確已發了。」
楊葉道:「你看過沒有?」
秦玉郎道:「我看了一些。」其實他看了許多遍,每一條都記得很清楚。
楊葉點點頭,道:「看了也無妨,不過你大概可以全忘卻了?」
秦玉郎驚訝道:「這是為何?」
楊葉道:「正式弟子只有一條守則,遇弱則強,遇強則弱,你懂不懂?」
秦玉郎搖搖頭。
楊葉道:「遇見那些實力不高的,我們就要拿出強者的氣勢,去碾壓,去蔑視。遇見那些強者,我們就要裝孫子。我已說得很明白了,若是你還不懂,我也無可奈何。」
秦玉郎目瞪口呆,心道這也可以。連忙回道:「懂了懂了。」
「不錯,不錯……你跟我走,我帶你熟悉熟悉七義宮的環境,也給你細細的講一下什麼叫正式弟子。」
秦玉郎點點頭,安靜的跟在楊葉身後。
許多人一生中總是不止一張面孔,他們有的有兩張,有的有三張,有的有無數張,遇見不同的人時展示出的面孔也不一樣。
秦玉郎或許有三張,第一張是冷漠的,是高傲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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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張是放浪的,自由的,第三張是玲瓏的,圓滑的。
「說起正式弟子,不得不提一個名字。月文淵,他是天劍宗史上最張狂的一位大劍修,也是我們正式弟子的祖師爺!」
「這名字你記住,務必要記住,至於他做過什麼,卻不要太深究。你甚至能忘記自己是天劍宗的弟子,卻決不能忘記月文淵這名字,這是正式弟子的第一守則!」
秦玉郎面無表情,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流露怎樣的情緒,木訥道:「一定記住……」
楊葉點點頭,指著一處最高的建築,沉聲道:「看見那一座宮殿了嗎,那是這一代正式弟子中最強者的居所。」
秦玉郎輕疑一聲:「最強者?」
楊葉道:「不錯,那是江力的居所,是我們絕不可隨意接近的禁地。」
秦玉郎應聲道:「多謝楊兄提醒,小弟謹記在心!」
楊葉不在乎的擺擺手,道:「這都是小事,即便我不講,你也終究會知道的,最多只是……」
他臉上流露淡淡的愁緒,大概是有什麼不好的回憶罷。
秦玉郎心中嘀咕:那小少年竟是最強者,莫非強與弱的辨別標準,只是各自的身世與背景……
楊葉說帶秦玉郎好好熟悉環境,卻只是將七義宮外圍遊了一圈,只因每一座宮殿都是私人的居所,絕不允許他人擅自接近。
這也是正式弟子的守則之一。
繞了一圈,兩人又回到了秦玉郎府宅前。
楊葉卻不走了,一直盯著一處甚不合群的小院落。
他臉上滿是凝重,道:「若是說起七義宮中……不,不只是七義宮,整個天劍山內,最危險的一定是那裡了……」
秦玉郎看了許久也實在找不出這院落的奇特之處,小聲道:「這是為何?」
楊葉深深呼吸,道:「那院落的主人太可怕!」
秦玉郎問道:「所屬何人?」
楊葉苦澀道:「我甚至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只知道所有弟子都叫她姑奶奶。」
秦玉郎道:「莫非這院落住著一個……」
楊葉好似已猜到秦玉郎要說些什麼,連忙制止道:「她年紀並不大,比你我也小……」
他說這話時,左看看右看看,好似小心提防著什麼。
秦玉郎自然注意到他的異常,更是疑惑:「這『姑奶奶』到底有甚神通,竟教楊兄你如此懼怕?」
楊葉自嘲道:「豈止是我……」
他話語一頓,湊到了秦玉郎耳邊,小聲道:「連江力也怕那位姑奶奶怕得要死!」
「我沒有親眼瞧見,只是聽我老爹曾講過。說是有一次姜力在那位姑奶奶面前說錯了一句話,就被那姑奶奶當著一眾弟子的面扇了上百道耳光。這件事引出了江力的爺爺,見到是那位姑奶奶時卻一句求情的話也不說,反而事後又將江力教訓一頓。」
秦玉郎驚訝無比,小聲道:「竟有這樣的事,那姑奶奶豈不是連宗主也奈何不得?」
楊葉搖搖頭,笑道:「這我卻不知道了,畢竟我到現在還未見過那位姑奶奶。」
秦玉郎點點頭,也不再說話。
日正中天,已到了午飯時刻。
修行之人抵抗饑渴的能力的確比普通人強,卻也強得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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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天劍山內有一家酒館的酒很好,你與不與我同去?」楊葉邀請道。
秦玉郎抱拳道:「盛情不卻,多謝多謝!」
楊葉擺擺手,笑道:「一頓酒而已,即便我與你講了這麼多,你卻未必果真了解正式弟子這四個字代表的意義,個中益處,以後你慢慢就明白。不說了,走,喝酒去!」
天劍山共分三十六峰。其中有三大主峰,七大長老峰,十六座弟子峰,餘下外圍十座則是生產各種生活用品的店鋪所在。
錦繡峰,在外圍十座主峰中只能排在末端,只因這座山峰已不完整,聽聞是三百年前被兩位天劍宗的妖孽弟子比斗時削掉了半個山頭,即使過去了許多年,那山峰內仍殘餘那二人的犀利劍意,叫人難以接近。
錦繡峰上有許多酒廠,也有許多酒館。其中有一家酒館最奇特,一年四季只賣一種酒。
這酒館的名字叫解憂。
它太簡陋,也太單調,一眼看去就像一個黑黝黝的大鐵盒子。
秦玉郎見到這酒館時,不禁重新審視起楊葉。
他以為如楊葉這般的公子哥,定然更願去華貴美麗的地方享受,豈料帶他來了這麼一處地方。
他略作懷疑道:「這酒館內果真有好酒?」
楊葉笑道:「我第一次來時也有如此疑問,來的次數多了就發現這小酒館的不凡之處。你若是多來幾趟,一定清楚了!」
秦玉郎道:「楊兄經常來這小酒館?」
楊葉並不回答,先一步進入那酒館,道:「進來喝著酒,你我再慢慢聊。」
秦玉郎點點頭,跟著進了酒館。
酒館內空間很小,只放置了四張酒桌,八張長凳,桌上有四雙竹筷。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除了秦玉郎和楊葉,酒館內還有兩個人,一個頭頂扎著兩個揪的少年,一個靠在櫃檯上呼呼大睡的老人。
這少年不喜歡說話,或許是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他只是問了兩句話。第一句是「二位需要多少酒」,第二句是「二位要不要下酒菜」。
說了這兩句話后,他始終保持著沉默,好似多說一個字就會有人要了他性命。
這酒的名字也叫解憂,正是要解人憂愁。可惜秦玉郎喝了許久,仍舊毫無感覺,大概是他並沒有憂愁罷……
楊葉已醉了,臉頰已變得紅撲撲,說起話來好似口齒不清。
「秦……秦兄弟,你知……知不……咳知道,我楊葉……看起來風光無限,誰卻能明白我心中的傷悲……」
秦玉郎道:「楊兄,你醉了。」
喝醉的人一般不會承認自己已醉了,楊葉卻不是一般人。
他嘔出一陣酒氣,痴傻般笑道:「不錯,我已醉了……」言罷,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秦玉郎看著楊葉,輕聲道:「這樣的人,豈非我秦玉郎要找的朋友……」此刻,他總算把秦玉郎當作真正的朋友。
不知不覺已是黃昏,那不愛說話的少年或許是太疲累,給秦玉郎又添了幾壇酒後靠著一面牆打起盹來。
老人仍舊呼呼大睡,大概是被門縫間透來的風侵襲身子著了涼,鼻尖發出了尖細的鼾聲。
秦玉郎還在喝酒,一直喝,他好似在謀求一醉,卻始終醉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