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呂相逝世,趕赴洛陽
大中祥符四年(公元1011年)呂蒙正逝世。時任楚州知州的陸重元,得此消息攜妻兒日夜兼程趕赴洛陽。淳化三年陸重元以一甲第十的名次成為了呂蒙正的乘龍快婿,其間與妻呂月兒育有二子。長子陸安國去歲已是舉人身,次子定國好習武整日與廂軍廝混。
陸重元初時被太宗親點為起居郎,令眾臣震驚不已。當科狀元郎孫何不過是通判陝州,這一甲十名如何能出任天子近臣。李昉起初並未副署此項任命,太宗召其問話:「朕此舉可有不妥之處?」李昉自是知曉太宗之意,回道:「狀元判陝州,此子留京任起居郎恐遭人非議,望官家三思。」太宗笑曰:「此子乃陳橋驛人士,朕見之欣喜留作近臣,李卿意下如何?」李昉就再聽不懂人話,在聽到陳橋驛三字時也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慌忙下跪口中直呼:「臣萬死,臣即刻回政事堂副署制書。」太宗沒有回話,揮手示意其退下。
至道三年三月癸巳日(997年5月8日)太宗駕崩,真宗即位。太宗下葬之日,呂蒙正伏地痛哭念先帝之恩,恰逢朝廷營建奉熙陵出家財三百萬用於營建經費的補充。
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秋,遼國舉國南侵,大軍包圍了澶州等河北諸地。消息很快傳入汴梁,朝野震動,王欽若陳堯叟等人極力主張南遷。自雍熙三年(公元986年)太宗大舉北伐以失敗告終,宋遼十數年間再未起大規模戰事。一時間南遷似乎成為了君臣的默契,太宗趙匡義揚文抑武現在的大宋如何能抵禦那遼軍鐵騎。真宗趙恆也有意南遷,放棄河北路。此時宰相寇凖極力反對南遷,面見真宗時質問道:「今日棄河北路,企圖與那遼人划河而治,此乃與虎謀皮之舉!他日遼人再次南侵,京東路又當如何?失了那黃河天塹,如何守我大宋河山?」
趙恆心驚,自己那老爹數次北伐亦是不能撼動遼人。一旦朝廷放棄這黃河天塹,遼軍渡河之日就是我大宋亡國之時。有些動搖的趙恆在寇凖的極力勸說下,最終放棄了南遷的想法。同年,宋真宗趙恆親至澶州督戰,遼聖宗耶律隆緒與遼蕭太后亦是親至澶州。宋軍極力堅守遼軍背後的城鎮,張環用八牛弩又在澶州城下射殺了遼人大將蕭撻覽,使得遼聖宗震怒。蕭太后勸說耶律隆緒以大局為重,國內的形勢已不容他們再拖下去了,必須儘快從大宋身上拿到關南之地。
遼聖宗遣叛將王繼忠與北宋朝廷暗通關節。宋真宗趙恆自然是贊同議和,就自家的那些禁軍恐是難以抵擋來勢洶洶的遼人。那麼誰來出使遼國呢?遼人如此大張旗鼓南侵圖謀定是不小,若只是些金銀財帛大宋給便給了,萬不可割地於遼人。這裡大家肯定對出使之人就比較好奇了。
下面我就著重給大家講一下,澶淵之盟中我認為重要程度僅次於寇凖的人,這個人就是曹利用。那麼這個人如何能成為出使遼國的人選呢?此人在議和之前,正在朝廷彙報事項,樞密院便向趙恆推薦過一次。趙恆並沒有放在心上,此事非同小不能輕率的決定人選。直到次日樞密使王繼英再次向趙恆推薦此人時,趙恆才關注了起來。先是了解了下這位曹老哥的生平事迹,得知此人能把死物都說成活物。此般的能言善辯自是出使的最佳人選,便下旨遣其出使遼國商談議和一事。
出使之前,宋太宗對其曰:「只要遼人不要地,金銀財寶任其開口。」曹利用知道自家這位皇帝議和心切,便問道:「年供百萬亦可?」真宗咬了咬牙說道:「若真逼不得已,百萬亦可。」曹利用也是知曉了趙恆的一個心理承受範圍,便放下狠話:「臣此去定不讓遼人得逞,若有誤,臣願以死報國!」趙恆聽得那是一個熱淚盈眶啊,臣子若是都這般他這個做皇帝的還能要求什麼。
不久,曹利用作為宋朝代表出使遼國。一番款待之後遼蕭太后探其口風問道:「後晉之前將關南送給了我,後周又拿了回去,此番遼軍大舉南下也是為了此地。」其實至此遼國的目的很明確了,我們此番來就是要關南這塊地,那蕭太后口中的關南在什麼地方呢?史書記載瓦橋、益津、淤口三關及其以南瀛、莫二州,北宋時稱此三關以南地區為「關南」。約當今河北白洋淀以東的大清河流域以南至河間市一帶。差不多就是嘎子打鬼子那片地,這樣應該是印象會比較深刻了。
曹利用面對蕭太后的步步緊逼又是怎麼回應的呢?他本就對遼人此次南侵心有怨氣,略帶嘲諷的開口道:「前朝之事與我大宋何關?你們所求取金銀某尚不敢向官家稟報,何況關南之地!」這下可是給遼使急壞了,他們此次舉國南侵勞民傷財。若是不能拿到關南之地,回去恐怕遼人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給他們淹死。
曹利用面對遼使的質問也是不慌不忙,見遼國如此焦急心中便有了定數。任憑遼使如何威逼利誘也是寸土不讓。古人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曹利用看準時機開口道:「關南之地,貴國是不要想了。不談某這裡如何如何,就是官家那裡某也是不敢上報。若貴國執意要我大宋割地,那我們只好戰場上見了。我大宋富庶,糧草富足不懼與貴國一戰。只是我朝陛下憐百姓不易,願使些金銀讓兩國免於交戰,百姓也免遭那戰亂之苦。」
遼國眾人商議后,便同意了曹利用的提議,願意只以金銀作為本次議和的條件。迫於國內的壓力,遼國也不敢獅子大開口,生怕曹利用連錢都不給了,就要打。最後經過一番的唇槍舌戰,曹利用只用了每年三十萬兩白銀歲幣的條件便終止了這場大戰。
曹利用拿著真宗的百萬預算最後連一半都沒花出去,自知此次乃是立了大功。得知談判完成後,趙恆遣內侍前去問話,曹利用沒有回答只是豎了三個指頭。內侍不明其意回報給趙恆每年三百萬,趙恆聽完連連嘆道:「太多了,太多了。」待曹利用沐浴更衣後面見趙恆,告訴他只需歲幣三十萬即可。真宗聞言大喜,重賞了曹利用。自此便十分看重曹利用,不僅提拔他為忠州刺史,還在汴梁城賞了他一套宅子。
此人後續我們還會穿插在故事中來講,目前我們將時間線拉回大中祥符四年(公元1011年)。呂蒙正在得了朝廷封其為許國公的封命之後,便駕鶴西去了。陸安國自小生活在呂府,呂蒙正對其也是關愛有加。在得知呂蒙正逝世后,與呂月兒整日以淚洗面。陸定國則與陸重元立於船頭,呂蒙正作為陸重元的岳父兼伯樂。陸重元不知對其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沒有呂蒙正他可能今時今日已經成為一名私塾先生。但也正因為呂蒙正,十九年輾轉各處為官,至今仍只是個四品知州。與自己同科的那位狀元郎若不是因病逝世,現在怕也已經是宰輔了。陸定國似乎是看出陸重元的惆悵,只是默默陪在身旁。泗水河的風不緊不慢,陸重元的心卻是五味雜陳。
「青環,告訴船夫晚些在蕭縣歇息,本官有位舊識如今在這蕭縣為官。」多年來輾轉各地為官,淮南,京西,湖北等路陸重元早已見了諸多不同的風景。陸重元口中的這位舊識是其為大冶縣令時,手底下的一個主簿。此人靠祖上留下的一副唐寅真跡,從時任永興軍參軍的蘇中簡那謀了個主簿差事。與陸重元共事時已過不惑之年,為人處世給初入仕途的陸重元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影響。京官外放磨勘,地方上本就是合而欺之。在大冶的這段時間,陸重元雖作為他的上官,可人情世故之處這位主簿可是結結實實的給自己上了一課。在大冶的任期結束后,陸重元也和這位老友一直都有書信往來。
蕭縣泗水河碼頭,近日縣令何文昭下衙后都會與縣丞趙溫來此等候。隨行的官員不知其中緣由,按理說朝中來人都會提前通知好時間,以便地方官員準備接待細節。不得何縣令的准許,醉仙樓已是數日都不曾開門迎客了。今日下衙后眾人依舊是前往碼頭處等候。為首的官員身著青綠色官袍,頭頂平翅烏紗帽。不停地向身旁的老者確認:「陸知州可言及此行抵達蕭縣的具體時間?」那老者不知被問了幾次,只是搖了搖頭回道:「下官不知,陸知州在書信里只是言及近日會經過蕭縣,何時卻是未曾言明」那青袍官員也不惱怒,雙手收進袖子里,神情淡然。耐心的等待著,還不時偏過頭和老者有說有笑。
「前方便是蕭縣了吧,聽青環那丫頭說官人今晚要在此過夜。」呂月兒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船頭,她與陸重元結為夫妻已近二十載。許是平素里注重保養,只是比初見陸重元時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歲月似乎沒能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迹。觀其模樣陸重元也是心疼不已,這幾日得知岳丈離世后。自己這髮妻茶飯不思,足足消瘦了一大圈,性子也不復往日里的活潑。
殘陽也逐漸的隱去了身形,靜謐的湖水迎來了喧鬧了人群。陸重元看著髮妻溫柔的的說道:「月兒,蕭縣已經到了。隨為夫去見一位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