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洛陽呂氏,牽線搭橋

第七章 洛陽呂氏,牽線搭橋

陸重元忙起身相迎,青年不緊不慢的推門而入,青環拉著青玉退到一旁,微微一福身恭敬的叫道:「見過三公子。」青年擺手示意她們退下,轉過頭來看向陸重元,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向陸重元作了一揖。然後開口道:「陸兄當日看到榜單直接就暈了過去,某自作主張將你帶回來,得罪之處,還望陸兄海涵。」陸重元忙回答道:「重元怎敢與世兄見怪,這幾日貴府對我多有照拂。某若是不識好歹,多年聖賢書豈不是白讀了。」青年沒有開口,手上的摺扇開開合合。陸重元咬了咬牙,還是問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話:「敢問世兄名諱,此處又是哪裡。」

青年彷彿早就知道陸重元想問什麼,緩緩合上扇子,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某姓呂名承簡,字惟中,此處乃是大相國寺報恩巷呂府。」陸重元這下也算是證實了自己所想,青環那丫頭口中的老爺就是當今的吏部尚書呂蒙正了。那麼眼前這位青年自然就是呂相的第三子,呂承簡了。陸重元整理了一下思緒,看向這位汴梁城的頂級衙內緩緩開口道:「世兄所言此處乃是大相國寺旁,若某沒有記錯,這裡只有一個呂府。莫非世兄是呂相之子?此前失敬之處,還請世兄海涵。」呂承簡滿意的點了點頭:「陸兄果然是聰慧過人,只不過這呂相待會見了爹爹可千萬別再喊了。」陸重元自然是聽出了弦外之音,呂蒙正此時已被罷相,再稱呼呂相則有些別樣的意味了,自是不能犯這種錯誤的。

呂府書房內,呂蒙正端坐在上方。呂承簡把陸重元帶到書房后,得了呂蒙正的應允,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那速度讓陸重元都有些側目。氣氛剎時間就有些尷尬了起來,陸重元硬著頭皮開口贊道:「學生早年間就聽聞呂公治家嚴謹,今日得見方知所言非虛。」呂蒙正聽到這話也是有點被氣笑了開口道:「惟中年幼時,常因貪玩被某懲罰,現在大了依舊是有些害怕某這位嚴格的父親。」陸重元一聽糟了,這拍馬屁拍到馬腿了,一下子冷汗都嚇出來了。呂蒙正也是看出了陸重元的緊張,便與其談論起了治學的問題,幾番問詢下來,陸重元都能對答如流,呂蒙正不禁為之側目。先前,惟中將陸重元帶回說是要給月兒榜下捉婿,呂蒙正只是淡然一笑。自己這兒子別的本事沒有,唯獨好交友,在這汴梁城可以說是勝友如雲了。經自己幾番考較下來,此子能取得省試第二確是有些聖賢道理在心中的。月兒那丫頭一直不滿自己安排的婚事,無非是不想被當成聯姻工具。此子若能在殿試中取得一甲前幾的成績,將月兒嫁於此人也不是不可。

一想到自己那性子陰晴不定的女兒,呂蒙正也是有些后怕,論治國治學自己都是這當世一等一的大才。唯獨這家務事,是真的令其頭疼不已。月兒自十六歲起,已經為其安排了不下於十次的招婿了。那些王公哪一個不是擠破了頭腦要往自家身上靠,偏偏這丫頭就是一個都瞧不上。眼看著已經都要二十有五了,每次與同僚談及此事都是懊惱不已。更有甚者坊間傳聞呂相之女相貌奇醜無比,十數年間無人願意迎娶。堂堂一國宰輔,家中之事竟淪為汴梁城百姓的茶餘飯後的笑談,這次說什麼也要把這閨女嫁出去。此子相貌品行都是上佳,唯獨家世不顯。可轉念一想,自己當初不也是一樣嗎。高中狀元后僅十數年就進入了政事堂,現在提到自己誰不感嘆一句後生可畏。

呂蒙正頓了頓開口道:「殿試可有把握?」陸重元苦笑道:「回呂公,學生解題頗慢,殿試比不得那些文思敏捷的才子們。」這可讓呂蒙正一下犯了難,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自己當初也是因為這個佔了便宜,才一舉成為了當科的狀元郎。不待呂蒙正開口,陸重元又緊接著說道:「呂公可知禮部試前李氏燒餅鋪子的事?」呂蒙正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有些許印象,你且和我說說個中細節。」此事坊間流傳甚廣,果然朝中也是得知了。陸重元不敢添油加醋,便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了當日發生在燒餅鋪子里的詩會。

這一描述是把呂蒙正聽的是臉紅一陣白一陣,難道自己不知道這樣不好嗎。可這天下終究是趙家的,自己看似風光無兩,可是君王的無端猜測就能讓自己失去相位。呂蒙正自知靠自己是改變不了這件事情的。再看向陸重元的眼神中,多了些讚許和肯定,在這樣的環境下都沒有參與此等荒唐之事。此子,大善。

呂蒙正思慮了許久決定次日上朝定要和太宗上奏,將詩會的內容如實稟報,李庶幾此人就算是有才,今科也斷不可取錄為進士,不能再助長此風了。殿試十數年間取的狀元竟無一能進入政事堂,這是在打科舉的臉,在打天下讀書人的臉啊。陸重元知道呂蒙正在思索些什麼,安靜的在一旁等候。許久呂蒙正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對陸重元施以微笑,問道:「據某所知,你乃開封府人氏,世代務農,你可是家中的第一位讀書人,就能取得貢生身份,殿試之上甚至可能一舉登科,實屬不易。」陸重元連忙稱道:「學生學識淺薄,當不得呂公謬讚。比起呂公早年之經歷,學生的成就不值一提。」這些肺腑之言讓呂蒙正很是受用。

呂蒙正是岳丈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開口道:「你殿試若能取得一甲前十,某有一女,平素里被她母親寵壞了,家中為其招婿已有十數次。這丫頭挑挑揀揀,竟沒一位看得上眼的。如今年紀和你相仿,某有意招你為婿,你看如何?」不待陸重元拒絕,便吩咐身旁老僕:「粱輔,你讓那逆女前來見某。」陸重元也是不禁苦笑,以呂蒙正的身份,其女哪怕就是如坊間傳聞一般不堪入目,也定會有人願意迎娶,十數年未嫁其中想必是有些緣由的。

期間,呂蒙正又和陸重元討論了些治國之策。陸重元也對官家的數次北伐頗有微詞,認為攘外必先安內。礙於讀書人的身份,沒有妄言家國大事。談吐間甚是得體,與呂蒙正在治國策略上有諸多相近之處,二人交談甚歡。門外,一老一少二人也是聽的津津有味,沒有貿然打擾二人。呂月兒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爹又在給自己安排婚事了,只是這次的似乎不是個草包。比起前面那些談吐都讓人覺得噁心的紈絝子弟,呂月兒突然有些期待和自己新「夫婿」的初次見面。呂粱輔也看出了這位小姐似是有些意動,便添油加醋了一番,大抵上陸重元除了和老爺當初一樣身世不顯之外,其餘皆是上佳。

呂月兒聽到這裡哪還耐得住性子,不待老僕通報就推門而入,要看看陸重元的模樣,是否如呂叔所言乃是上上之選。陸重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都不敢去看呂月兒。自己雖年近而立,但從未近過女色。被一個女人這麼近距離盯著看的時候,還是剛出生那會,被母親傳來傳去的給街坊鄰居看。陸重元也不知為何自己會對出生到現在的每一件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第二個抱自己的女人胸口左上角有顆痣,快三十載了,自己也依舊清楚的記得在什麼位置。

呂月兒看陸重元羞澀的模樣玩心大起,就要依偎在陸重元懷裡。呂蒙正再也看不下去了,開口制止了她:「逆女,休得無禮!」呂月兒卻滿不在乎回答道:「你不是就希望把我嫁出去嗎?爹爹這個我甚是歡喜,何日成親?拜帖擬送了沒有?」然後又看向陸重元:「小郎君,想必你也聽聞了坊間流傳的一些故事話本,說我呂月兒醜陋不堪,所以呂府十數次招婿都未能嫁出去。你看著我,好好說,我呂月兒當真是那般醜陋不入眼嗎?」

被這一問,陸重元才敢仔細的打量呂月兒,此女眉眼間含著笑意,一顰一笑中渾然天成的媚態被其展現的淋漓盡致。寬鬆的淡綠色羅裙下,傲人身段若隱若現,白皙皮膚加之明眸皓齒,是一等一的美人。許是已過二八年華,此時的女子有種獨特的韻味。陸重元整理思緒說出了那句斟酌已久的話:「月兒小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某見過的女子中當屬那第一等,在某心中亦是無人可及。」呂月兒看向陸重元的眼神中多了些嬌羞,雖說在家中蠻橫無理,兄長都多有遷就自己,可是也第一次被人這樣誇獎呢。在門外聽爹爹與其交談甚歡,頗有招為佳婿之意。完了呀,那姑奶奶我這次豈不是真的要糟了。一想到這,頭也不回的就逃離了書房。

呂蒙正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看向陸重元已經是岳丈看女婿的眼神了,彷彿肯定陸重元會在殿試中取得好名次一樣。笑著開口道:「你莫要見怪,小女自幼便無拘無束,性子古怪了些。坊間傳聞月兒相貌不堪也屬誤傳,今日你二人也算是有了一面之緣。只要你能在殿試中取得一甲成績,我便將月兒許配給你。」呂蒙正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對陸重元的要求降低了不少,作為呂月兒的父親,他自然是看出了自己女兒是有些意動的。當然自己對這個准女婿也是甚為滿意。

「你接下來可還有甚安排,殿試還有月許才會開考。」呂蒙正不想錯過那麼好的女婿,自然是要在殿試上為其出把力的。陸重元回到:「學生禮部試后,原打算回鄉給父母報喜。不料卻暈倒在了貢院門口,幸而世兄心善,將學生帶回呂府休養生息。學生還是想早日回鄉給父母報喜。」呂蒙正聞言也是一陣觸動,自己當初高中狀元,第一時間也是回鄉報喜。此子孝心可嘉,這樣某也放心將月兒交給他。

「明日,我讓惟中陪你走一趟,我不便出城,惟中會代我向你父母問好。」陸重元明白呂蒙正這是要為自己造勢,自己也將被貼上洛陽呂氏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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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大宋的三百一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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