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牆后陽光

一記猛烈的一拳，眼看就要往「布雷」的臉上襲去。

「嘿嘿，本大爺可不是吃素的！惹惱了本大爺，看我給你點顏色瞧瞧！」寸頭心裡樂呵呵地想著。

本以為自己的一拳會穩穩噹噹地正中「布雷」那面無表情的臉上，殊不知，在他的拳頭快要觸及「布雷」的一瞬間，原本保持的前進姿勢的「布雷」突然伸出手，緊緊捏住了他的拳頭。

整個過程不要太快，寸頭完全沒料到對方會攔下自己的攻擊——而且還是以如此之快的速度！

當寸頭揮出拳頭時，在一瞬間，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下一秒自己的手已經被掐住了。

還掐的很緊。

「嗯？」佈雷的臉依然向著光頭男人，但眼睛朝寸頭撇了一下。

布雷停住了腳步，站在離光頭男人僅四五步的距離，拎著寸頭的手臂。

明明對方的抓握手法看上去是那樣的無力，但寸頭卻絲毫無法掙脫，反而隨著每次的掙脫，手臂更難從中拔出。

「哼。」布雷冷哼一聲，把寸頭的手臂猛地一甩，竟然把寸頭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喲……」摔在地上的寸頭都懵了，好傢夥，他哪來這麼大的力氣？但很快，他便昏了過去。

光頭男人有些慌了，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紅毛小子居然能單手把寸頭給摔在地上。

但，混跡多年的經驗讓光頭男人很快便冷靜下來，依然擺著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對布雷吼道：「喂！膽子不小啊，敢動我的人？」

「哼，你不也是嗎。」布雷望著光頭男人，眼中流露出冷峻的目光。

聽到這兒，光頭男人不知怎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倒說是怎麼回事呢，原來這小妞，是你的人啊。」光頭男人笑得很輕狂，「這樣，我也不多要。兩百萬吧。兩百萬，我讓你把她帶回去。」

佈雷的臉色突然暗沉下來。片刻，布雷冷笑道：「這樣吧，我給你三秒鐘，把她放下，你或許還能繼續活著。」

「哈哈哈哈哈哈……」光頭男人似乎聽到了有史以來最好笑的笑話，笑得整個人都顫了一顫，但突很快，他也臉色一沉，「就憑你？」

整個場上，除了光頭男人，寸頭青年，還有幾個光頭男人帶來的手下。這些手下也是個個身強體壯的，論分量，隨便一個都比布雷要大、要壯。就是那寸頭，也要比布雷壯一些——雖然還是被布雷單手摔在了地上。

光頭男人覺得他們人多勢眾，區區一個毛頭小子，怎麼可能打不過。

「三。」此時的布雷已經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兄弟們，給我上！給他點顏色瞧瞧！」光頭男人朝身後的小弟們吼道。

「啊！！！」

小弟們嚷嚷著，一股腦地向布雷衝去。

「不自量力。」布雷哼了一聲，卻只站在原地。

那幫小弟很快包圍住了佈雷，雖然只有零星幾人，但是他們個個身強體壯，看上去頗有以一敵十的氣勢。

「哪裡跑？」一個小弟喊著，便率先沖了上來，跳起來就是一拳揮出。

「跑？」布雷挑挑眉，很輕易地用手掌接住了小弟襲來的拳頭，轉而用另一隻手抓住了他揮出拳頭的手臂，猛地將其摔在了地上。

「你覺得我需要跑嗎？」布雷不屑地撇了眼地上摔了個狗啃泥的那個小弟。

其他小弟都有些慌了，明明布雷看上去弱不禁風，但卻有如此非凡的身手。

這絕對不是個好惹的主。

「上！你們愣著幹嘛？上啊！」光頭男人望著愣在原地的小弟們，不禁怒吼道。

「啊！！！」小弟們直接豁出去了，因為他們知道，要是違抗了命令，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頓恐怖的懲罰。

比起懲罰，他們或許還願意挨一下打。

「嚯，還挺聽話。」布雷不禁笑道，但眼中冷峻之色絲毫未減，「放馬過來。」

小弟們對著布雷直接沖了上去，劈頭蓋臉一頓亂揍。混戰激起的灰塵，讓這巷子頓時變得烏煙瘴氣。

不一會兒，煙霧緩緩散去。

「哼，小樣，這下看你威風不起來了吧！」煙霧一點一點地散去，光頭男人的臉上寫滿了狂妄，但下一秒，他愣住了。

只見煙霧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飄逸的紅色髮絲在那人的眼前飛舞。他的臉上滿是輕狂與不屑，眼裡閃著冷峻的目光。

煙霧完全散去，露出了地上慘不忍睹的景象：這幫小弟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的翻著白眼，有的口吐白沫。

此時的布雷已經來到了光頭男人的跟前。

由於兩人的身高差，布雷微微抬起頭，看著面前已經露出驚恐之色的光頭男人，微微一笑：「現在，把她給我。」

「切，別想了！」光頭男人內心已經慌了，但他不得不佯裝鎮定，因為這是老大要求的任務，要是失手的話……就得剁掉一條手臂。

可謂真「失手」。

「哦？」布雷勾起嘴角，眼神尤為犀利，「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便伸出一個手掌。

一道鮮紅的火焰自佈雷的手心迸發出來，在空中隨風微微飄舞著。

「你……你想幹什麼？」光頭男人不知為何，頭上直冒冷汗。現在，光頭男人只感覺面前的這個小子身上散發著一股可怕的氣息，那感覺就像站在一個飢不擇食的老虎面前——隨時都有可能被吃掉。

「想嘗嘗，什麼叫慾火焚身嗎？」布雷把臉湊近，眼裡閃著異樣的光芒。

不知怎的，光頭男人在一瞬間，似乎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無力與絕望充斥著他的全身。他突然感覺，整個人生似乎失去了意義。回顧過去，他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嗎？

「不……不……」光頭男人突然整個人跌坐了下來，肩膀上的安格妮斯因為抖動從他的肩上滑落。布雷趕緊接住了她，並順勢扯開了她嘴裡的布團。她的眼角有淚，小臉紅撲撲的，緊閉著雙眼。

「沒事了。」布雷用「火」燒毀了她身上的繩子，緊緊抱住她嬌小的身體，望著面前這個坐在地上，陷入無限焦慮的光頭男人。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光頭男人雙手緊緊捂著頭，眼裡滿是懊悔和絕望，「這不是……」

光頭男人這是中了法術：「異念」。這招厲害就厲害在，讓對手陷入無限的自責與懊悔，轉而懷疑人生。

而剛才，布雷手裡的那團火，便是這個法術發動的關鍵。

此時，布雷抱著安格妮斯正想離開。

「等等！」

身後傳來光頭男人的呼喊。

「有事？」布雷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

「我想通了。」光頭男人站起身，向他微微鞠躬，「我做的這一切，根本就沒有意義。」

「謝謝你，讓我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光頭男人說道，臉上逐漸浮現笑意，「回去我會退出幫派，轉而回歸普通的生活。」

「隨你便。」布雷不屑道，「我不在乎你的那些事。」

「感謝大哥今日的教訓，我劉某人終身難忘。」光頭男人突然向布雷抱拳道，「今日的恩情，我劉某必報。」

「沒時間和你扯這些有的沒的，我走了。」布雷丟下這句話，抱著安格妮斯離開了。

望著遠去的佈雷的身影，光頭男人低下頭。這個魁梧的男人從來不會輕易向任何人低下頭，但這一次，他深深地低下了頭。

「阿娟……」光頭男人低聲念叨著一個名字，忽然抬起頭朝四周望了望，轉而陷入了沉思。半晌，他自嘲般笑了笑，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

「真夠麻煩的……」布雷抱著安格妮斯，在去晨曦餐館的路上。

「看來不能讓這傻子亂跑了。」布雷望著懷裡早已昏迷的安格妮斯，不禁老臉一紅。

「哎呀煩死了！」布雷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眼前就是晨曦餐館了，布雷抱緊了懷裡的安格妮斯，從前門猛地沖了進來。

這一衝不要緊，可關鍵是……

他這一動靜，惹來了整間餐館里客人們的目光。

店裡多數都是老主顧了，對布雷也是很熟悉。一個坐在門旁邊的老主顧打趣道：「喲，佈雷，這麼著急做什麼呀？」

「是啊是啊。」另一個客人應和道。

「你懷裡的是誰啊？」

「好可愛的小姑娘！」

一時間，店裡議論紛紛。

「呃……這個……」布雷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是不是，你小子跑去拐賣兒童啦？」一個叼著根煙槍的黝黑大爺笑著說。

一時間，全場哄堂大笑。

「沒有啦！只是朋友！」布雷解釋道，轉身把安格妮斯放在了餐館一角沒有客人的座位上，便繼續投身於工作之中。

……

另一邊，寸頭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狼狽不堪的光頭男人的小弟們，心裡很是驚慌。

「他們人呢？」寸頭連忙向四處張望，「那小丫頭呢？那紅毛小子呢？還有，大哥哪兒去了？」

寸頭細想，突然一拍腦門：「完了！丫頭跑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老大不得把我們手剁了不可！這這這……這咋辦？」

……

安格妮斯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身處在滿是陌生人的房子里，而且好像還都在吃東西。

「這裡是……哪裡？」她慌張地望著四周，突然，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那張充滿陽光，但總是很欠揍的臉。

那便是佈雷。他正托著一個裝著食物的盤子向一桌人走去。她看見他朝自己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臉扭到一旁，臉上不禁泛起一陣紅暈。

「那邊那個女孩好可愛啊。」布雷面前的一位女客人對布雷微笑道。

「是嗎？」布雷正在把餐點擺在這位女客人的面前，聽到這位客人的一番話，他不禁又回頭望了眼坐在餐廳一角的安格妮斯。

此時的安格妮斯正托著腮望向窗外。突然，她感覺到有人靠近，便下意識地轉頭。

她看見，布雷托著一盤菜肴緩緩來到她面前。

「餓了吧？嘗嘗這個吧，這個是店裡的招牌菜。」布雷輕聲道，「放心，我買單。」

她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不禁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布雷：「這裡是？」

「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哦。」布雷收起托盤，向她微微笑道，「你就在這裡吃，晚點我和你一起回家。」

望了眼布雷走向後廚的身影，她開始審視眼前的菜肴，轉而舉起筷子。

此時，后廚。

「外面那個女人，是誰？」李欣欣指向門外正在享受美食的安格妮斯，板著臉向布雷說道。

「哈？」布雷完全沒料到李欣欣會是這個反應。

「我看你對她似乎很在意。」李欣欣斬釘截鐵道，「說，你們什麼關係？！」

「這……這能有啥關係啊？」布雷表示很無語，安格妮斯只是個來他家蹭吃蹭喝還蹭床的笨蛋天使罷了，能有啥關係。

「說！她是不是你女朋友？！」李欣欣的臉色很是難看。

「哈？！」布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欣欣居然會認為他和安格妮斯之間是情侶？

拜託，和天使談戀愛可是會遭天譴的！

當然這只是佈雷的想象，誰知道和天使談戀愛會發生什麼。

不過……他之前好像聽安格妮斯提到過，天使不可以和凡人相愛，否則會受到上帝的懲罰。當然只是上帝對天使的懲罰。

布雷正沉思著，突然李欣欣的一聲大喝打斷了他的思緒：「快說，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啊？？？」布雷一臉懵逼，我和誰在一起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誰也不知道她們的腦子裡在想什麼。這不，剛看見布雷和安格妮斯在那裡一起笑嘻嘻的，李欣欣已經在腦海里腦補了各種各樣的畫面了。

「誒不是，我和她只是朋友啊！」布雷試圖解釋，可有時候，越解釋女人就越聽不進去。

「男女朋友是吧？」李欣欣冷笑道。

布雷不禁翻了個白眼。

「哎哎，-吵什麼吵！」一旁的凱德都快看不下去了，「這裡是餐館，不是吵嘴的地方！別耽誤了工作，這是十號桌的餐點，李欣欣，去吧。」

「哦。」李欣欣瞪了布雷一眼，沒好氣地端著盤子就走了出去。

此時的安格妮斯正吃得挺香呢，突然，她感覺到有一股隱隱約約的殺氣在靠近。她趕緊抬頭四處張望，正好，跟迎面而來的李欣欣的目光對上了。

李欣欣凌厲的目光，好似要把安格妮斯整個人給刺穿。安格妮斯不禁感到後背發涼，這充滿敵意的目光是怎麼回事？

……

傍晚下班時，布雷帶著安格妮斯，來到后廚習慣性地向各位說再見。

「拜啦各位！」布雷笑著說道。

「拜佈雷。」凱德答應著，手裡不停地用鍋鏟翻騰著鍋里的食材。

「拜。」理查德正洗著碗，淡淡地飄來一句話。

「再見！布雷！！」李欣欣表現的異常激動，似乎是故意表演給誰看的一樣。

沒錯，就是布雷……旁邊的安格妮斯！

布雷二人走時，李欣欣看兩人的目光都不一樣。

李欣欣望著布雷時，眼裡滿是激動和興奮。

而當李欣欣望向安格妮斯時，就好像欠了她幾千萬一樣的表情。這一點剛好被安格妮斯注意到了。

夕陽西下，天邊的殘陽跨過一幢又一幢高樓，把街道切割成一塊一塊的。

「哎，我說。」安格妮斯沉著臉，對布雷說道。

「嗯？」

「剛才那個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