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準備戰鬥
儘管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這一天會來，但是當他真正來臨時，希斯仍然感覺是有些心情沉重...
灰林地，白河谷要塞，天空，烏雲密布。
希斯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眺望著前方的白色山谷。
開闊的谷口處是一片地勢平坦的窪地，而此刻在這片窪地上已經聚集了大量的軍隊，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立著的長槍像是一片浩瀚的森林一樣，鮮亮的盔甲在陽光的照射下散射著森寒的冷光。
攻城梯、攻城車、投石車、攻城弩，各式各樣的軍械物資一字排開就猶如一頭頭擇人而噬的猙獰怪獸。
浩浩蕩蕩，氣勢滔天！
「好多啊...都是河谷地的人嗎？」
「怎麼會有那麼多？不是說他們只有兩千人嗎…」
「這也太多了吧...」
「那是...攻城車吧...我們真能守住這種大傢伙嗎？」
「還有投石車...」
敵軍的數量意外的超過了他們預先放出來的消息，看這規模豈止是兩千人，哪怕是翻一倍恐怕都不止…
四五千人的軍隊，這明顯是讓士兵們都有些猝不及防，外加上那一座座的攻城器械，一時間士兵們不由自主的紛紛竊竊私語起來，恐慌的情緒在快速的蔓延著。
『別人都是虛張聲勢八萬恨不得稱八十萬...這個倒是反過來了...』
希斯皺起眉頭。
原本的2000變成了5000這顯然讓只有800守軍的他們壓力劇增，但事到臨頭已經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不管五千還是五萬，打了再說吧。
這樣考慮著，他當即冷聲喝止了士兵們的喧嘩：「安靜！」
此刻的他沒有穿著平日里的斗篷裝扮，而是換了一套黑色的劍士服，雖然不像鎖子甲那樣閃閃發亮，但是搭配他那鮮亮的十字劍看起來也英武異常，特意加上去的火焰花紋還讓他自然外溢著一股威嚴氣質。
他走到士兵們跟前，嗓音洪亮的開始了訓話，配上那一身著裝使得他這時候看起來不像是一位巫師，反倒是像一位征戰沙場滿身殺伐的鐵血軍人、將軍！
他道：「願意走上城樓的你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不是一場容易的戰爭，你們所對抗的，是這片土地上長久以來的主宰！但是你們沒有退縮，沒有畏懼，仍然聚集到了這裡，難道不是很早以前就做好心裡準備的嗎？」
人群安靜了下來。
「我不會說什麼漂亮話，我只是會告訴你們，你們目前所參與的這場戰爭與以往經歷的戰爭截然不同，你們不再為了領主、領地，不再為了那高貴的血脈，而是為了你們自己。」
「為了不再忍凍挨餓、為了你們的妻女不再任人欺凌、為了不再擔心有人在你新婚之夜擄走你的妻子征那狗屎的處女稅、為了這片土地更加美好的明天！」
「這是多麼光榮而神聖的事，也許將會是你們此生的唯一！」
人們激動了起來。
他用盡最大的力氣高喊道：「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你們是要當一輩子的懦夫，還是英雄？哪怕只有幾分鐘！是要碌碌無為的老死在病床上，還是堵上性命的給這操蛋的世界狠狠來上一拳，打爛他們！」
士兵們熱血澎湃。
「打爛他們！」
「打爛他們！」
巴羅男爵趁熱打鐵，一把拔出十字劍高喊道：「勇者無畏，戰神與我們同在！」
「勇者無畏，
戰神與我們同在！」
「勇者無畏，戰神與我們同在！」
聲如山呼海嘯！
希斯默默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得虧上輩子的公司的團建沒少參加...
真的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也會由衷的感謝起上輩子那種無聊透頂還不得不去的天線寶寶聚會...沒有禿子老闆忽悠他們的奮鬥宣言他這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給士兵們打雞血的...
止住士兵們的恐慌情緒后，希斯隨即開始做陣前最後的軍事部署。
「艾克，帶上你的人守住這裡，如果有人掛梯子就讓森林射手們射他們，務必不能讓他們靠近城牆下...」
「拉普，這裡交給你了，如果梯子被掛上就扔石頭、魔藥瓶，有什麼砸什麼...」
「貝爾，幫我守住這裡，當敵人爬上來的時候我要你剁掉他們的狗頭...」
在這裡的這兩年裡他沒少從騎士們身上抽取到軍事知識，尤其這段時間以來他更是集中惡補了一部分。這些大量的積累最終都被他融會貫通化為己用，雖然不敢說是用兵如神，但是合格兩個字他自問還是擔得起的。
眼下，這些長久以來所積累的軍事能力到了它們發光發熱的時候，一股腦的被希斯通通派了出來，檢查輜重、調整陣型、細緻入微的安排到了每一個士兵的站位...
很快，列陣結束，有了陣型加持下的士兵們明顯要比之前亂糟糟的局面看起來更加有氣勢起來。
巴羅男爵走了過來，面帶微笑的道：「雖然說之前就知道大祭司學識非比尋常，但我仍然想問一句，難道巫師真的是無所不能嗎？」
這個時候還有閑心開玩笑...
希斯道：「比起這個，我還是更想像男爵閣下一樣勇敢。」
老頭氣定神閑的樣子絲毫看不到緊張，不像是來參加戰爭的，反倒是像來郊遊一樣...
巴羅男爵老神在在的笑了起來：「呵呵呵！」
他嘖嘖稱奇的道：「原來巫師大人也是會害怕的嗎？我還以為您就像戰神一樣呢哩。」
希斯心底翻了翻白眼沒再說話，而是繼續留意去敵軍的一舉一動，腦子裡更是馬力全開的一遍遍梳理有沒有錯漏的細節。
此刻，敵軍的部署也已經接近了尾聲，戰爭蓄勢待發！
巴羅男爵寬慰道：「事到如今沒什麼可緊張的，戰神會與我們同在。」
我是個巫師好嘛...
沉默了一下，希斯問了個他不該問的問題：「我們會贏嗎？」
巴羅男爵提醒道：「這不重要統領閣下，現在您需要做的只是盡最大的能力帶領我們打好這一戰，只要不留遺憾，沒人會去在意勝負。」
是...這樣嗎？
是...這樣吧...
回想著老頭兒的話深呼吸了幾次，大概是老頭兒的話起效果了吧，希斯也緊張的情緒也稍稍平靜了一些。
正打算說上一句謝謝，可就在這時——
「嗚嗚嗚嗚！！！」
一陣沉重而冗長的號角聲響徹整個山谷，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氣回蕩開來。
所有人心中齊齊一緊。
「咚！咚！咚！」
沉悶的腳步聲響起，敵軍的戰爭方陣開動了起來，推著投石車、攻城器械，邁著沉著有力的步伐，步調驚人的統一，放眼望去，那黑壓壓的戰爭方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城牆逼近，猶如一隻正奔向獵物的猙獰巨獸。
地上捲起了漫天的塵沙伴著冽冽的寒風滾滾而來，在這一刻，每個人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如同排山倒海，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就包括城牆上那些久經殺伐的騎士們也是忍不住的變了顏色，窺一葉而知全豹，數千人的隊伍竟能夠做到步調一致，單從這點就能看出下方這支軍隊的戰鬥力有多麼驚人！
「噠！」腳步聲戛然而止，那猙獰巨獸在距離城牆約兩百碼外停下，這裡是弓箭手的最大射程之外。
幾架投石機被推倒了陣列的最前方。
「咔咔咔咔！」
金屬鏈條滑動的聲音響起，在這一刻是分外的清晰，投石機的腳手架緩緩轉動了起來，一顆直徑大約在五十公分左右的巨石被幾個士兵合力放到了投石臂上。
下一秒——
長長的投石臂如同一隻巨手一般抓著石塊向上一拋，巨大的石塊高高飛起，呈一個拋物線的軌跡向著城牆飛了過來。
「呼呼！~」沉悶的破風聲在這一刻是如此的清晰。
那石塊緩緩飛向城牆，速度並不快，然而此刻站在城垛上的士兵們卻如同傻了一般的動也不動，真的是就眼睜睜的看著那石頭迎面砸來。
乃至一個就在它彈道軌跡上的士兵就這樣獃獃看著，也不避不躲。
甚至周圍的士兵也看到了那石頭就是砸向那士兵，並且都極為確定那石頭肯定會砸中那士兵，但是卻沒有人拉他一把，甚至連提醒一聲的事都沒人去做。
所有人在此刻都像是變成了獃子，變成了雞圈裡面伸長脖頸等著被宰殺的呆鵝。
眼看那名士兵就要被砸成肉泥，關鍵時刻希斯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士兵並將他拉倒了一旁。
而也幾乎就是士兵被拉開的瞬間，飛來的巨石呼嘯著擦著士兵的肩膀而過，接著響起『轟！轟！』兩個劇烈的碰撞聲，巨石重重砸在要塞內的一幢塔樓上。
「打起精神來，現在可不是發獃的時候！」
希斯嚴肅的聲音將士兵給喚醒。
「是...是的，大人。」士兵慌慌張張的握緊了自己的武器。
希斯心裡輕嘆一聲，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不妙...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艱難也好，困苦也罷，在已經發生的戰爭之中都變得毫無意義。
現在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
「鏘！」嘹亮的劍鳴聲炸響，在這寂靜的戰場之中分外清晰，震懾著每一個士兵的心靈。
希斯一把拔出了十字劍。
迎著那飛來巨石，迎著那千軍萬馬，迎著那猙獰巨獸，他下達了自己的第一條指令——
「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