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善後
出兵解圍白河谷，鷹之堡自身是承擔著莫大壓力的，畢竟他們這一下子就犯了兩項忌諱，既插手了其他君王的內政事務，同時又站在了貴族的對立面，從某些方面說是背叛了整個布列塔尼也不為過。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他們的這一舉動將會在布列塔尼掀起何等的軒然大波，假如不給出個說法來，只怕不是三言兩語能揭過去的...
哈爾克皺起眉頭。
畏威而不懷德！
他如何不明白這樣的道理，眼下這些落後之地的蠻荒貴族之所以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巫師甚至明裡暗裡與他們進行對抗，說穿了就是覺得他們好欺負、易糊弄。
只知道使用文明的懷柔政策被人當做好脾氣的大象，也就不怪別人蹬鼻子上臉。
面對挑釁時如果不給予重拳出擊那麼哪怕是頭巨龍也會被當做一隻爛蜥蜴、臭爬蟲，不管是什麼跳樑小丑都敢自稱屠龍勇士，前來騎到腦袋上的拉屎撒尿。
只有當那熾烈的火焰噴吐而出、當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響起、當尖牙利爪踩在地動山搖的大地上，那些自以為是的人才會認清自己的身份，心甘情願的匍匐在地。
暴力，始終是終止一切紛爭的最有效手段！
可問題是...
這不是他所能決定的。
對外輸出武力、使用戰鬥法術...這些無不需要巫主乃至長老們議會的同意，依長老議會的行事風格...除非他能給出更恰當、更有力的理由，不然根本不可能獲得允許。
如果僅僅只是布列塔尼這樣一塊資源匱乏的遺忘之地，這還遠遠達不到讓樹海之輝甘願違反聯盟條例也要動用武力進行收復的地步...
哈爾克心裡嘆了口氣，隨即道：「給他們去一封信見吧，告訴他們巫師只想帶來和平與發展。」
雖然屬於武戰派，但哈爾克也知道，長老們是對的。
訴諸武力這樣的事是不能輕而易舉。
不然...
巫界聯盟的戰爭管理條例可不是為了保護弱小的人類而存在的，真正受益、受保護的實際上是他們這些不上不下的巫師組織...
......
灰林地，白河谷要塞。
辦公室內，希斯正在對要塞的戰後情況進行一次系統性的清點與梳理，修城牆、發撫恤金、補充戰略物資等等。
「西面的城牆安排人手運點石料來修繕一下...」
「我們還有多少金幣？傷亡將士們的家屬們必須給予妥善的安排…」
「箭矢，軍械，補充...」
接到指令的將士們一一下去了，寬敞的辦公室重新回到了希斯一個人的時候。
「呼！~」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向後靠在了大大的椅子上，閉上眼睛不由自主的揉起了疲倦的太陽穴。
這就是他不想當領主的緣故了。
一堆人的吃喝拉撒都指望著他一個人，每天睜開眼睛就有一大堆做不完的工作要處理，做不好要背負罵名不說，搞不好還會被有心人隨便煽動一下引來暴亂...
所以有些時候想想，他其實還是蠻理解灰林地這些貴族的種種做法，反正橫豎都做不好還不如想怎麼干怎麼干，盡最大程度的壓榨出資源拿來拉攏值得拉攏的人，大家形成一致的利益團體維繫這個社會的穩定不就行了，至於發展？進步？
這是已經吃穿不愁、玩樂無度的貴族老爺們需要考慮的嗎？
「吱呀...」正在這時，
門口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閉合著的房門緩緩打開。
隨即，一個小小的人影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希斯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
即便對方已經很小心了，但五感超然的他其實還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對方的進入，不過他並沒有出聲，而是繼續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手上在短暫一頓后也繼續起之前的動作。
不多時，那人來到了希斯的身後，一雙纖細的手就無聲無息的向著希斯的脖頸處伸去...
「啪！」
就在這時，一聲輕響，希斯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伸向他的小手，接著他在微微一用力往裡一拽，只聽得『啊』的一聲，一個嬌弱的身影便被希斯一把拽入了懷裡。
希斯抱著懷裡的女孩兒，哂笑道：「鬼鬼祟祟，怎麼？好好的巫師不做，改行刺客啦？」
這跌入懷裡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學徒，妮可。
妮可臉頰紅撲撲的，眼中又是羞澀又是欣喜：「我...我想幫老師您揉揉肩。」
希斯問道：「傷兵們的救治都結束了嗎？」
妮可在不久之前凝鍊出了第五枚符文掌握了治療法術，剛好這場戰爭結束后多了數量眾多的傷員，希斯於是就給妮可安排的工作，對傷員們進行魔法治療。
妮可小腦袋用力的點點頭，一臉認真的開口說道：「都已經結束了哩，最後一個傷兵也治療完了，妮可真的很認真的完成了老師的工作的，沒有一下偷懶。」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妮可最近都有在認真的修鍊魔法呢，今天的冥想課程也沒有落下，老師您就讓妮可服侍一下您吧。」
說著還撒嬌似的拽住了希斯的衣衫央求起來。
看著眼前可憐兮兮的妮可，希斯也是一陣無語，老實說，他是打從心裡把妮可當做平等的甚至是高一等的對待，一直都盡量把自己的態度放低給予對方最大的尊重。
可不知道是方法沒用對還是怎麼著...貌似到現在妮可仍然沒從『女僕』的身份中走出，一直還是會在希斯面前自我矮化。
希斯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好吧，好吧。」
最終他還是拗不過妮可的央求，閉上眼睛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享受起來。
說起來也許久沒人給他揉肩捶腿了，自從城堡里的僕人們捲鋪蓋跑路之後這些工作自然也就沒人再去做，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身體疲倦，總感覺今天妮可揉起來格外的舒服。
他不由得道：「呀呀呀，真是過了那麼久還是妮可你的手法最出色，要是每天都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那就太好了。」
妮可高興的道：「那我就每天都給老師您按一按呀。」
希斯道：「那怎麼行？這是女僕的工作，你現在已經是學徒了，未來還將會是巫師。」
妮可眼神一黯。
她咬了咬嘴皮，輕嘆道：「其實妮可不想做什麼巫師，只想做老師的女僕...」
「咚咚咚！」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
希斯坐直了身子，妮可也只能停下說話，乖巧的站到了辦公桌的一側。
「進來！」
房門打開，貝爾走了進來。
他上前行禮道：「大人，馬格拉會長想要見您。」
「馬格拉？」
希斯遲疑了一下。
這次他們能夠守住要塞不失這個馬格拉真可謂是功不可沒，戰爭開始前就不斷的動用他的人脈給希斯籌備軍械物資，武器盔甲、箭矢盾牌，沒有他的話哪怕空有人手也武裝不起來，更不用說是形成戰鬥力了。
只是怎麼犒勞這個勢力商人希斯還沒想好，商人無利不早起，立下那麼大的功勞肯定是不能虧本才是。
想了想，希斯道：「這樣吧，告訴他我現在在忙，明天下午在花園一起喝下午茶。」
先給出個態度回去慢慢想吧...
「呃...好...好的，大人。」貝爾表情有些古怪。
希斯疑惑道：「怎麼？」
貝爾遲疑了一下，撓了撓頭，困惑的解釋道：「來這裡之前馬格拉會長跟我說，假如您邀請他喝明天的下午茶，那麼他讓我轉告您，說是他不是為了尋求犒賞而來的。」
希斯：「......」
特么...怎麼搞的總感覺自己智商不高的樣子...
貝爾道：「他讓我轉告您，他有更重要的事現在就必須與您見面，面談。」
希斯一愣：「什麼？」
貝爾道：「馬格拉會長讓我轉告您就說——」
「綠籬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