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3 靈識阿槐
聽聞此聲，憶歡和卓遠剛放鬆的神經又再度繃緊。
二人衝到靈域前，卻見玄十一已經落回山門處，身上並無什麼異狀。
而乘在它身上的姜掌門，更是捋著鬍鬚，一副悠然模樣。
在墨鹿腳邊，是被電成焦炭的蝙蝠殘軀。
看樣子勝負已分。
那慘叫又是從何處傳來的呢？
二人再尋那無塵少年，發現他竟在點蒼山院之中與人捉起了迷藏。
而追在他身後的，竟是在火場中消失的矮子。
矮子比之前可狼狽的多，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臉上也壞了相，密密麻麻縱橫著多道血痕。
大概是緊繃的儡絲被燒斷後，半截線打回來抽了他自己的臉。
想到這裡，江卓遠不禁掩面偷笑。
許憶歡可沒他這麼輕鬆，她心中有愧，薛無塵幾番遇險時，她都捏了一發風刃擎在手中，隨時準備擊出相助。
「哎呀呀，稍安勿躁嘛~」
不知何時，小蝙蝠也溜到一旁。
「連他的師父都在看戲，你還擔心什麼。」
他好奇得伸手去摸玄十一的鹿角，結果被結界彈個趔趄，「咚」得一聲摔坐地上。
許憶歡沒好氣得白了他一眼，道:「你一個叛徒，少來跟我指手畫腳。」
其實江卓遠也想勸她，但見小蝙蝠吃癟，他趕忙把幫腔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那你們也少在這兒叛徒、雜種得貶損人！」
小蝙蝠窩了火氣，起身嗆辯道:「在下楚天梟，雲崇派玄冥大師坐下弟子，碧游宮排行兩百一十五萬零四千…」
排兩百多萬你也好意思說…
許憶歡嫌他嘰嘰歪歪得煩人，但秉著門派禮儀，她還是輕聲回道:
「許憶歡，憐花派天德真人關門弟子，夠了嗎？」
小蝙蝠聞言嘆了口氣，陰陽怪氣得喃喃道:「夠了夠了，誰能比得上你「玉虛風止」的名號啊…」
「玉虛風止」？還從沒聽她提起過…
江卓遠剛要發問，許憶歡卻已經沉了面色，拉近他小聲道:「別聽他胡說，那只是旁人的玩笑話，莫要當真。」
她緊緊拽著卓遠的衣袖，聽語氣竟似在哀求。
雖不明白她在擔憂些什麼，卓遠還是點了點頭。
「嘖嘖，好酸臭的氣味。」
楚天梟賤兮兮得在鼻前扇扇風，又踱到齊雲山前津津有味得看起戲來。
「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良久，他指著院中的矮子問道。
「奇怪什麼？」
卓遠反問。
「按規則，歷煉者要是直接干涉對方的修真境，就會被結界彈開。」
「…那他為什麼能進入我們的靈域？」
經他這麼一點，許憶歡也發現了盲點。
「是你搞的鬼？」
她沖楚天梟晃了晃手中的風刃。
「別別…」楚天梟連連後退，「我可沒這本事，所以才問你們…」
「他一直能在修真境里來回穿梭嗎？」卓遠問道。
「我也是才知道他能…」
楚天梟思慮片刻，猶猶豫豫得答道。
「你們是怎麼相遇的？」許憶歡追問，「也是在樓下的小賣部？」
「唔…」
楚天梟撓了撓腦袋，開始回想起來。
「…三年前，碧游宮抽選「玄領修者」的名額，師尊號召門派上下眾籌福緣，終於抽回來一個…」
「…按理說好事兒都是大師兄的，
但就在上月，師尊突然叫我去背歷煉的規則…」
「…後來極域司把我封印，送來這邊…」
他支支吾吾得回想著，忽而又問江卓遠:
「你也是「玄領修者」用卡召出來的嗎？」
「你記反了吧…」卓遠敲了敲他的腦殼，笑道:「明明是歷煉者解封卡牌，什麼時候輪到卡牌解封歷煉者了？
「我沒弄錯，」楚天梟很篤定得說，「我一從封印中醒來，他們家的管家就讓我把他從一張卡里解封出來…」
「我也沒背會流程，聽他們這樣要求我就照做了。」
回想起老管家眯眼笑著的神情，楚天梟越漸起疑。
「那就奇怪了…」許憶歡緊鎖眉頭，分析道，「有人解封了歷煉，卻不肯自己參加，反而讓這個人來當替死鬼…你還記得這矮修者叫什麼嗎？」
「管家叫他阿槐，至於我嘛…」
楚天梟很輕蔑得瞟了一眼那矮子，似乎都不屑於給他個稱呼。
「所以那張卡的卡名也叫阿槐？」許憶歡追問。
「我不記得了…」楚天梟搖搖頭。
「我打斷一下…」
江卓遠插話問道:
「人物卡能在現實中召喚出像他這樣的人嗎？」
「當然不能！」
許憶歡和楚天梟異口同聲得回答，霎時間二人的表情也都嚴肅起來。
「你不知道人物卡的來歷嗎？」
剛和許憶歡搶了話，楚天梟反問卓遠時，語氣明顯有點兒發怵。
卓遠搖搖頭，看向許憶歡。
「無論是「玄境地況」和「一念道藏」卡，還是大部分的「萬物生靈」卡，牌里包含的物件，都是造物。」
怕自己記錯，許憶歡特意從衣袖中摸出那張厚厚的宣紙，展開來看了又看。
「所謂造物呢，就是指由大道內界的修真者繁育、採集或者創造的產物。它們會被直接封印進卡里，你們外界人動動手解封就能用。」
楚天梟湊到宣紙前，開始為卓遠翻譯起敕令。
他說得雲里霧裡，再加上那比比劃划的模樣，卓遠還以為他在對照著配料表煮自嗨鍋。
「比較特別的是人物卡和一些頂階靈獸卡…」
許憶歡接著說道。
「這些卡中，封印的都是大道內界修真者或者頂階靈獸的一絲靈識…」
「靈識？」卓遠疑道。
「人有三魂七魄，均可稱為靈識，至於靈獸…」
許憶歡看向楚天梟，這方面顯然他懂得更多。
總算輪到我秀一把！
楚天梟裝模作樣得清清嗓子，認真說道:
「我們妖也是三魂七魄，若能化魔則翻倍！至於靈獸，它們的靈識並不固定，還要看具體的誕生機緣和血脈傳承。」
許憶歡點點頭，接著說道:「這些靈識離開本體后，不但享有本尊的部分法力，還會產生自己的意識和想法，對凡人來說，是極其危險的存在。」
「所以極域司規定的十大禁規之首，就是絕不允許靈識構成的卡在修真域外蘇醒。」楚天梟補充道，「相應的，封印靈識的卡片也會被特殊的咒術保護，無法在域外解封。」
話音剛落，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瞳孔極速放大，高聲叫道:
「糟了！如果阿槐就是被解封的靈識…」
三人心中暗叫不好，齊刷刷向點蒼山院看去。
此時，偌大的院中，除了薛無塵躺在涼亭上鼾聲如雷，哪還能再見到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