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小子
日漸西垂,在西山之上卻還有一個小孩子在撿著柴火。
「這些柴火應該夠燒兩天的了,這樣我明天就可以跑到去學院旁聽了」
文棣擦了擦頭上的汗,看了看自己撿的兩人高的柴火,不由得漏出了欣慰的笑容,雖然他才剛剛十歲,卻已經能夠熟稔的打包好柴火,並背起比自己還要高的柴火走二里的山路回家,一路上唱著山歌,享受這生活的快意。
這裡是慶國西陲的一個小山村,挨著有名的西隴山脈,小山村卻鮮為人知,因為過了西隴山脈,就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沒有鄰國之患,也不方便作為貿易的港口,所以這裡只有一群靠著山水打獵捕魚吃飯的山民,山脈附近有大大小小五個村落,加起來也不過千餘戶人家,傳言西隴深山還有猛獸妖怪,好些家裡的壯漢都因此喪命,西隴的深山老林里,久而久之也人跡罕至,只有文棣這種不怕死的小孩才敢進來撿撿柴火。
回到家裡的小院,文棣熟練的掀開灶台準備今天的晚飯,父親出海捕魚每每都要到深夜才回來,所以文棣總是要在父親回來之前就備好飯菜,文棣熟練的將懸挂在屋外的鹹魚洗凈放進鍋里,然後放了一些豆腐青菜,搓一小把鹽巴,就蓋上鍋蓋繼續燒火。
「咯吱」文棣聽到院子木門的響聲,就知道自己的父親回來了,他趕忙迎了出去。文棣的父親將自己的蓑衣掛在牆上,飲了一口葫蘆里的酒水,說道
「最近海上來風浪了,近期可能就不能出海打漁了,這是今天的打漁換的二兩銀子,你收好買些米面什麼的」
文棣趕忙接過父親的銀子,月光下文棣的父親有些散亂的胡茬,但是眼睛卻格外有神,看上去不過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卻有些不俗的容貌和氣度,文棣從記事起就在這個西隴小山村了,從沒有問過自己的父親之前是做什麼的,父親也沒有說過,逢年過節也沒有友人前來拜訪。
文棣的父親將鍋蓋掀開,然後舀了一碗魚湯,坐在院子的小桌子上,打開自己的葫蘆,倒在碗中,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文棣也趕緊盛了一碗,坐在了父親的對面吃了起來。
「下次少放點鹽巴,鹹魚本身就咸,再放就多了」
「誒,知道了,爹」
「明天還要去學院旁聽嗎」
文棣趕忙停下了吃飯的筷子說:「是的,聽說明天先生要講導氣決,這是修行的第一步,我想去聽聽,聽村裡的其他孩子說,修行可以掙很多錢,到時候我和爹就不用出海打漁那麼辛苦了,也不用喝鹹魚湯了」
文棣的父親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誰又道修行修行,可能還不如喝這碗鹹魚湯的我們來的自在」
文棣聞言不敢接話,怕父親生氣自己好高騖遠,父親喝完湯,將碗里的濁酒一飲而盡,拍了拍文棣的肩膀說:「趕緊吃吧,你已經九歲了,說來你想修行也算是你的選擇,為父不說什麼,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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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完了趕緊去洗洗睡吧,明天早上還要走十幾里路去旁聽」
文棣聞言開心的笑了起來,飛快的扒拉完了魚湯,然後把碗筷收拾一下就飛奔進了廚房。
文棣的父親卻坐在院中,看著月亮發獃,文棣收拾完廚房,看到自己的父親還在坐著,就趴在了父親的肩膀上說:
「爹,你在想什麼」
文棣的父親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沒什麼,只不過是一些前塵往事,你快去睡吧」
文棣聞言就走開了,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從從窗戶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然後沉沉睡去,畢竟自己明天還要走十幾里的山路到隴西武元鎮上學院里去旁聽。
月光如水,撒在這平靜的小院里,附近樹上的知了不停的鳴叫,給這海邊的夏天增加了一些燥意。突然一陣風吹過,將牆上的蓑衣都吹掉了,文棣的父親起身,將蓑衣收起來,準備再次掛上。
「你準備拖到什麼時候才讓小棣去看我」
文棣的父親沒有回頭,只是自顧自的說道:「現在的他不適合和你相認,也不適合見你,等到他該去的時候自然我會讓他去」
「文生八代,代代不同,各窮極境,九代而終,為什麼要讓小棣承受這種事情,文具一,你這個懦夫,當初為了逃避將我休了,卻沒有保全平城的數十萬百姓,你本就沒有一往無前的信念,所以你會輸是註定的」
文具一轉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這位婦人,雖然歲月給她帶來了一點痕迹,卻依然是風華絕代,眉眼之間帶著雍容和貴氣。
「你說的對,是我文具一懦弱,你以後不要再來了,該讓小棣去見你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他去的。平城已經是過眼雲煙,文家更是被定在了慶國的恥辱柱上,小棣能不能終結這一切,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已經九歲了,可是還沒有修行,如果十二歲之前不能開悟,那想要飛升不過是痴人說夢」
「我不過是想讓小棣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罷了,你走吧,他明天就要去旁聽導氣決了,是否想要修行,讓他自己決定吧」
說完文具一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去,走到文棣的床前,看了一眼已經熟睡的文棣,躺到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
「咯咯噠咯咯噠」文棣聽到雞鳴,趕忙起身,看了一眼外面,天還沒有亮,他趕忙穿上自己的布鞋,輕輕的打開門,看了一眼自己熟睡的父親,又將門輕輕關上,到了廚房背上幾個窩窩和一些醬好的鹹魚,就往武元鎮的學堂趕去,他要趕在早上開堂之前,進去旁聽。
早晨的山裡雲氣涌動,文棣卻習以為常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去旁聽了,只不過之前都是學一些文字和通識,這是他第一次聽修行方面的內容。
慶國尚武,修行之風大盛,但是在隴西行省這個偏愛的村鎮上,卻沒有吹來多少修行的風,文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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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向前走,慢慢的走出來山邊,走上了官道,慢慢的人多了起來,很多進鎮里上學的孩子都是這個時間進鎮,突然文棣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哎,你們看,這不是西圪村那個砍柴小子文棣嘛,怎麼,你這砍柴小子不砍柴,改修行了」
說完幾個小孩子都鬨笑了起來,文棣扭頭看了一眼,是東圪村幾個富戶家裡的孩子,東圪村和西圪村大多是姓周的,像文棣這種的外姓外地的人在這裡受到排擠也屬於正常。
「周龍,周虎,你們不也要修行嘛,大家都是豁牙吃肥肉,誰也別說誰,你們家雖然比我家院子大一些,日子富足一些,比起武元鎮上的有錢人家,不也是窮叫花子一個」
周龍見文棣反駁自己,頓時有點惱羞成怒,招呼一下身邊的兄弟,就要圍過來。
「文棣,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們,就敢撕爛你的嘴」
文棣立刻不示弱的的頂了回去,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是也沒得怕,突然周龍和文棣對峙的身體被拉開了。
「上學的路上就吵鬧,成何體統,有這功夫,到課堂上好好念兩篇文章不好嗎」
文棣和周龍看了一眼來人,趕忙低頭說是,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鎮上講課的老師,周雲意,是五大山村最大的中圪村的村長的弟弟,早些年去隴西行省的首府西安城闖蕩過,年紀大了回來做個教書先生,連武元鎮的鎮長都對他尊敬有加,後面還跟著他的孫子周恪,周恪朝文棣眨了眨眼,文棣和父親去中圪村參加集市的時候認識了周恪,兩人在一起十分要好,因為文棣學習認真,加上腦瓜子聰明,雖然是個旁聽生,但是功課學識做的都很棒,和周恪經常討論一些學習問題,兩人一來二去就熟稔了。
周恪招了招手,讓文棣跟著自己,等進了鎮口,鎮口的守衛對周老爺子也是恭敬的很,沒有檢查就放行了。過了鎮口沒多遠就有一個小的莊子,原來是做貨棧的一個弄堂,後來撥給周老爺子做學院用,今天講練氣的導氣決,不僅小孩子,很多家長都過來旁聽,因為在這個山村裡,很少講授這種東西。周老爺子見狀,招呼了一聲說道:
「都搬凳子到院子里吧,這個學堂是容不下你們了」
文棣和周恪趕忙搬起板凳到院里的第一排坐下,後面呼啦啦跟著一群孩子都排排坐,周圍還有一些站著旁聽的大人,已經把院子擠滿了,怕是有數百人,這對小鎮來說可算是盛況了。
周老爺子走到院落的講桌前,清了清嗓子,說道:「夫練氣爾,乃修行之根,練天地之精華,淬凡夫之體魄,五臟蘊神,通十二經脈,開三焦之門,練三魂七魄,伏龍骨之脊,再開神通之門,神通無窮盡也,即可擇日飛升成仙……」
文棣聽的很認真,和周恪交換了一下眼神,都看得出彼此對修行的渴望,誰說我文棣一個砍柴小子,有朝一日不能做個快活的神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