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二丫搶在大丫前面開口,就是為了向三叔告那個懶女人的狀,她彷彿就是故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好讓大夥都知道那個女人有多不好。
「啥,二丫,這都啥時候了?太陽都曬屁股蛋子了,你三嬸她為啥不來幹活啊?」
剛剛還在說劉紅梅的張大嘴她們,在聽說徐川媳婦在家躺著睡大覺,不來幹活,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
「嬸子,還能為啥啊……怕累唄,人家可是知青……嬌貴著哪,和咱庄稼人咋一樣啊……」
二丫說話陰陽怪氣的,站在二丫身後的大丫聽到她這樣說,忍不住拉了拉妹妹的袖子,小聲說道:「三嬸是病了……」
可她聲音太小了,除了二丫之外,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尤其是當她和妹妹二丫站在一起的時候,村民們就像是看不到她的存在似的。
大丫見沒人搭理她,她那明顯營養不良瘦黃的小臉騰的一下子變紅了,低下了頭,瘦的像雞爪似的黑黃黑黃的手無措的地揪著身上的褂子一角。
「川子,你這媳婦可要好好管管啊,是知青咋了?以前是知青,現在可是你媳婦,孩子都有了,咋還能這樣子懶,平時上工,乾的活都沒旁人多,這下,直接不來了……咱村裡,哪家媳婦像她這個樣子,你強子兄弟的媳婦人也是知青,可你看人家,現在幹活那是一把好手,要是不說,誰能看出來是城裡來的嬌小姐。
只有你家那個,也不是嬸子我說話難聽,她都嫁給你兩三年了,可這做派還一副城裡人做派,你說哪有這樣子的……叫我說,你就是太慣她,太把她當回事了……」
「川子,你蓸嬸子說的沒錯,這媳婦可千萬不能慣啊,你看這大白天,誰家媳婦敢不來上工,躺在家裡睡大覺的……你就是對她太好了……哪有你這樣疼媳婦的……」
王秀娥的丈夫王大山忍不住說道,叫他說,這媳婦不聽話就該打,越打越聽話,敢不來上工,打一頓就好了,讓她後面不敢再犯懶。
……
眾人七嘴八舌的,徐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二丫見她三叔臉色越來越黑,她心裡止不住的高興,心裡盼著三叔最好回家揍那個女人一頓,那個女人昨天就裝病,不想上工,還好被她識破了,今天還想裝病躲懶,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大丫聽著大夥這樣說她三嬸,她再也忍不住了,兩隻手緊緊的攢成了拳頭,臉色憋得通紅,鼓足勇氣,沖這些人大聲喊道:
「不是的,三嬸是病了……」
說完,她沒敢看這些人,轉身就跑了,剛剛那一嗓子,彷彿用掉了她渾身的勇氣。
在場的人都被這尖利的一嗓子嚇到了,等回過神來,也不知道是誰自言自語了一句,
「原來是病了啊……」
「這丫頭平時看著不言不語的,說話像蚊子似的,怎麼突然嗓門這麼大,嚇死個人……」
徐川也被大丫剛剛那一嗓子嚇到了……
……
「徐招娣,你以後不準再替那個女人說話。」
二丫從後面追了上來,瞪了一眼大丫,警告道,見她像一個悶葫蘆似的不吭聲,氣的不由得上手擰了她一把。
「聽到沒?」
大丫被擰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色,但她沒有還手,像是已經習慣了似的,她小聲道:
「可是,她是咱三嬸,我們是一家人。」
「誰和她是一家人,她姓姜,我們姓徐,當初要不是她勾引三叔,三叔能娶她?她就是一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二丫撇了撇嘴,語氣里滿是對這個三嬸的不屑。
「三嬸不是狐狸精。」
二丫見徐招娣這個悶葫蘆竟然一直維護那個狐狸精,不由得威脅道。
「你給我等著,等咱媽回來,我要告訴咱媽,你胳膊肘子往外拐。」
……
回到徐家后。
「三嬸,你咋樣啊……」
大丫端著搪瓷缸走了進來。
姜苗聽到有動靜,睜開了眼睛,想欠起身子坐起來,可渾身餓的軟綿綿的,手連抬起來都費勁。
大丫見狀,連忙把裝水的搪瓷缸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從紅漆四角方柜上抱下來一塊薄被子,把姜苗抱著坐起來,然後把被子塞在她身後,這樣她可以靠在被子上。
姜苗整個人彷彿剛從水裡出來似的,滿頭大汗,汗水已經把頭髮都浸濕了,滿臉疲色,渾身提不起來力氣,就像是一個隨意讓人擺弄的破布娃娃似的。
「大……丫……」
姜苗看著面前瘦的彷彿一把麻桿似的小姑娘,脫口而出叫出了大丫,她的聲音很沙啞,嘴唇乾的已經起皮,像是沙漠渴了很久的人。
「三嬸,你還頭痛不,來,先喝點水。」
大丫臉上滿是擔憂,端著搪瓷缸小心翼翼的放在姜苗的嘴邊。
今天早上的時候,她見三嬸沒有起床,就進來瞧了瞧,當時三嬸頭痛的厲害,她準備去喊人,可三嬸不讓,說睡一覺就行了,她以為真的就睡一覺就行了,就像她上次發燒,也是蓋上被子,蒙頭睡了一覺就好了,可明顯三嬸這病和她之前的病不一樣,早知道,她該早點去叫人。
大丫心裡難受自責的不行。
姜苗水喝的很急,水流進嗓子,嗓子火辣辣的疼,她越喝越急,三四口就把一搪瓷缸的水給喝完了,喝完水的姜苗稍微精神了些。
「丫,再去給我倒一杯。」
「行,嬸,你等著。」
大丫見三嬸好了點,她心裡比吃了蜜還高興。
等大丫出了房間,姜苗的目光這才收回來,然後打量四周,像是第一次見這種房子,眼神很陌生。
大約二十多平米的屋子,靠門有兩扇用舊報紙糊的四方窗戶,牆面是土牆,西牆那裡擺了兩個老式掉漆的長櫃,挨著柜子的是一張木頭做的長桌子,剛好在窗戶下面,沒有上漆,顯得灰撲撲的,桌子上面放著幾個瓶子和一件灰色的褂子。
北牆邊擺著一隻紅漆四角方櫃,柜上放了幾床顏色不太鮮亮的被子,方櫃旁邊放著一個一米多高的架子,架子上放著那種印有喜字的老式搪瓷盆,架子上方,還掛著兩條脫毛的毛巾。
挨著洗臉架的牆上,用釘子掛著一隻土黃色,印著五星紅旗的書包,書包很久很久,不過被洗的很乾凈。
南牆上窗戶下面在空中綁了一根繩子,上面掛的有小孩子的褲子,男人的白汗衫……再往裡面,牆上掛著幾把鐮刀和草繩。
還有就是她睡的這張床,床上鋪著紅色提花毛巾被,上面印著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顯得繁華又俗氣。
床上有兩床被子,裡面那個顯然不是她的,而她身上蓋的這個,比裡面那個洋氣了些,像是城裡的被面。
她抬頭往上看,只見幾根一人腰粗的房梁裸露在空氣中,上面布滿了蜘蛛網,有幾塊牆皮上的泥巴,要掉不掉的懸在半空中。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射了進來,打在姜苗的臉上,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風吱呀吱呀的吹開大丫半闔上的木門,坐在床上的姜苗可以看到院子里那棵搖曳的槐樹,風吹在她臉上,雖然已經是五月份了,但她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是如此的真實。
在這一刻,她才確定,自己這是穿書了。
穿進一本名叫《七零逆襲女主》的年代文中,根據腦海中的記憶,她應該穿成了一個邊緣人物,但這個人物非常悲催,再加上和她的名字一樣,所以姜苗記得很清楚。
這本書說的是,女主陳小蘭七歲喪父,和母親相依為命,但她不認命,在村子里一位和父親關係比較好的叔叔的幫助下,一步一步考上大學,有了自己的事業,最後成為了人生贏家。
在成為知名人物接受電視台採訪的時候,她敘說了這一步步走來的艱辛,尤其是感謝曾經的叔叔,給她們母女倆送糧,送錢……讓她上學……才有她的今天。
女主口中這位叔叔就是徐川,最後徐川這種仗義,捨己為人,無私奉獻的精神,一下子讓他變得出名了……不僅上了電視台,還上了報紙。
這種仁義的事迹,讓徐川獲得了極大的讚譽和聲望,人人都說他是一個大好人,仁義的人,捨己為人的人。
在那種困難的環境下,還捨己為人的幫助別人,後面人們甚至把這種精神,稱為「徐川精神」,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讚譽和肯定。
可沒有人知道,徐川的妻子,在嫁給他之後的每一天都沒有吃過飽飯,外出被車撞死得到的賠償金,被徐川拿來資助女主上了初中,高中,大學……
徐川經常對妻子說,讓她省著點吃,大人餓著沒事,小孩子不能餓著……就這樣,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好丈夫把她捨不得吃的口糧給了外人。
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徐川用原主的口糧和鮮血供養了女主母女倆,而女主在鮮血的滋養下,開出了成功之花。
當初姜苗看這本書的時候,就特別為原主這個角色不值,可能是同名同姓,代入感太強了。沒想到一覺醒來,她會穿到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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