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哭泣的婦人
茶樓內一片狼藉,將近上百具屍體零零散散地躺滿了整個茶樓的一層,唯有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戲台的中央,他的手中窩著精鋼劍,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身前,那個喘著粗氣,依靠在一根柱子上的上官曹。
上官曹驚懼交加地看向了禾臣木,眼前的人簡直就是一顆殺星,在十幾名神羅士兵的圍攻下,居然毫髮無傷,甚至還擊殺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神羅士兵,他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他僅僅只是一個人啊!
「你...咳咳...你究竟是誰?來我神羅地界...究竟...咳咳...想要做什麼?」
此刻的上官曹已經知曉自己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了,眼前的神秘人太過強大了,就在剛剛,他們一共12人向這個神秘人發起了圍攻。可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他接觸,僅僅只是一瞬間,他就奪走了一名神羅士兵手中的精鋼劍,緊接著......
在他一套行雲流水般的攻勢下,幾乎無人能擋,一步一命,血濺四方!如今已有43名神羅士兵折損在這裡,而死在他一個人的劍下就有11人!上官曹知道自己是無法活下來了,但是他要為後續趕來的兄弟們爭取哪怕是一分一秒,他的連隊可是還有五十多號人呢!到時候他們一定會給自己報仇的!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誰?」禾臣木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上官曹的身前,他從他的眼神里讀不到任何的情感思緒,簡直就是一片冰冷。
「我...不想做一個...一個死在不知道誰的...無名小輩手中...」上官曹在剛剛的戰鬥中已經是身受重傷,此刻的他根本沒有任防抗的力氣,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拖延時間罷了。
「其實...死在我手中,你,不虧。」禾臣木俯身貼在上官曹耳邊,輕聲低語著,只見上官曹突然瞪大了雙眼,驚恐地望著禾臣木,張大了嘴想要說些什麼:
「你...」
可是禾臣木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他將手中的精鋼劍精準地刺入了上官曹的心臟,結束了他的生命,他在上官曹的耳邊說了最後一句話:「這個秘密,只給死人知道就好,謝謝你願意替我保密。」
說完,禾臣木直起了身子,丟棄了手中的精鋼劍,拍了拍手之後,轉身向茶樓二樓走去。
禾臣木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座位上,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倚靠在窗邊,再次看向了來爽街道,同時也不忘了對身邊的少女說道:「現在安全了。」
「禾先生,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準備離開了?」
「嗯。」禾臣木只是應了聲,但是卻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少女準備再對禾臣木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了,卻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因為她看到了禾臣木此時正看著街上的一幕發獃,她好奇地順著禾臣木的目光看了過去:
來爽街道上,一名孩童正一邊蹦蹦跳跳地向前走著,一邊還唱著金舟城曾經的歌謠:「金舟衛,十三衛。東西南北有四衛……」
但是他只來得及唱了個開頭,便被她的母親慌亂地制止住了。
「快給我閉嘴!不想活了嗎!」那名母親兇狠地罵道,同時緊張地環顧四周,感覺並沒有什麼人盯著自己后,趕忙將自己的孩子拽走,似乎生怕引來禍患。
少女一邊看著街上發生的事件,一邊觀察著禾臣木,她發現『禾先生』在看到這一幕時,他的眼神突然變得落寞,此刻少女才突然回憶起來,自從自己被『禾先生』救下了之後,他似乎一直都只有一個人。於是少女鼓起來勇氣,輕聲問道:「禾先生,您的親友可還健在?」
但是剛問完問題的她便馬上後悔了,因為禾臣木在聽到她的問題之後突然回頭看著自己,卻是沉默著沒有說話,著讓少女感到很不舒服,她隨即說道:「抱歉禾先生...我不該這麼問的...」
「為什麼要道歉呢?」禾臣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反問道。
「因為...我看你似乎一直都是一個人,也沒有和我說起過你的過去,所以...」
「所以你就好奇地問了。」禾臣木接過了少女的話,回答了她本想說的話之後,便笑道:「這世間,誰沒有幾個親友呢?只不過有的人啊...走著走著...就散了。」
少女聽出了禾臣木的話語中似乎帶著一絲苦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如今的世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多了去了,誰都有故事與過去,誰沒有失去幾個親人呢?
「不過我有一個妹妹,我知道她還活著。」
少女難得能聽到『禾先生』講述他的故事,於是問道:「那你是在找她嗎?」
「我找到了。」禾臣木說著,便看向了少女,隨後繼續說道:「她和你一樣大,但是我還沒法去和她相認。」
「啊...為什麼啊?」
禾臣木只是一笑置之,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他回頭看了看來爽街道,看見了遠處有一隊神羅士兵正在向這裡小跑而來,隨即對少女說道:「我們也該繼續上路了。」
少女應了聲,便與『禾先生』起身準備離開。當她跟著禾臣木走下一樓時,看著滿地的屍體與鮮血,不禁感到一陣反胃,當場便嘔吐了出來。
「如果要繼續跟著我,以後這樣的場景並不少見。」禾臣木轉身看著少女正扶著樓梯邊上的欄杆嘔吐著,他遞上了一張手巾給少女,繼續說道:「如果你不能適應這些的話,我便給你尋一處安全的地方,讓你平凡地活著。」
「如今這世上,又有哪裡是安全的呢?」少女接過了禾臣木遞來的手巾,剛剛的嘔吐似乎將她剛剛吃下去的糕點又都吐了出來,此刻臉色也有些慘白,她擦拉擦嘴,抬頭對著禾臣木說道:「我會慢慢適應的。」
禾臣木看著少女那堅定的目光,微微一笑表示回應后,轉過頭繼續向茶樓外走去。少女也趕緊跟上前,隨著禾臣木一起離開。
當禾臣木即將走出茶樓大門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茶樓大門外正準備走進來的一名小廝。而那個小廝也看到了禾臣木,同時也看到了茶樓里的地上躺著幾十具屍體,驚恐地想要向外逃去。但是禾臣木卻快他一步,伸手將那名小廝硬生生拽了回來,轉身扔向茶樓里。同時另一隻手順勢抽起插在身邊的一柄精鋼劍,對著小廝的方向狠狠刺去。
根本沒有給小廝任何逃命或是求饒的機會,禾臣木就這樣將他死死釘在了茶樓里的柱子上,那柄精鋼劍穿透了小廝的胸膛與柱子,留出了一截劍鋒在外,可見這一劍禾臣木是用足了力氣。
「禾先生!」少女一臉震驚地看著禾臣木突然暴起殺人,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禾臣木就已經將那名小廝殺死,絲毫沒有猶豫。
「他們曾經身為金舟衛,在金舟保衛戰中臨陣脫逃,如今卻還有人詆毀金舟衛,本是死不足惜。」禾臣木指了指原本死在茶樓里的那些金舟人說道:「但最終能夠鼓起勇氣與神羅人鬥爭,也算是雖死猶榮,我幫他們復仇,他們會感到自豪的。」
「但是!」少女本想插話,卻被禾臣木打斷:「這個人,身為金舟人,卻夥同神羅人企圖謀害同胞,暗中傳遞情報,該殺!」
少女還在震驚中未緩過神,禾臣木見她愣在了原地,便只好伸手拉住了她,再向外走去:「走吧,我們該離開了。」
金舟城的街道呈八卦布局,相傳在六百多年前是一座軍事要塞,同時也是一座邊關海防重鎮,曾多次擊退神羅的入侵。但是如今,金舟城卻已神羅勢力攻佔,曾經守護金舟城的金舟十三衛在金舟城被攻破之後便不知所終,至今下落不明。
如今金舟城的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是神羅人,但凡有金舟人在述說著金舟城的往事,便會迎來神羅人的暴力打壓。
此時的金舟城來爽街道上,正上演著這一幕:一位老婦人正死死抱著自己的孩子,蜷曲著身子趴在地上,她的身邊站著三名神羅士兵將這對母子圍在中央,並拳打腳踢著。
「老人家,把你的孩子交出來吧,他既然會唱金舟衛的童謠,那麼就一定和金舟衛有關聯,把他交給我們調查,不然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其中一個神羅士兵說道,並伸手要去抓走那名小孩。
「不要抓走我的孩子!你們這群狗東西,當初已經害死了我的丈夫,現在還要搶走我的孩子,你們這群禽獸!」老婦人拚命掙扎著護住自己的孩子,硬是讓神羅士兵一時沒法搶走她的孩子。
「居然還是金舟衛的餘孽!給我狠狠地打!」三名神羅士兵得知這位老婦人居然是曾經金舟衛的家眷后,便開始不斷用拳腳對待老婦人,下手絲毫不客氣,甚至能夠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這裡的動靜鬧得很大,但是周邊的路人卻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生怕避之不及的遠遠繞路著。人們的漠視與正在忍受著痛苦的老婦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正巧禾臣木帶著少女途經此處,少女看著這一幕,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她看向了禾臣木:「禾先生,那邊的老婦人好像是之前茶館樓下的那對母子。」
少女指了指前方,對著禾臣木再次說著:「我們去救救她們吧?」
「不救,她們只會受些皮肉之苦。」禾臣木甚至看都沒看那邊一眼,依舊向前走著。
「可是她們真的好可憐」少女皺著眉說道:「難道真的要一直看著神羅人一直欺壓在我們金舟人的頭上嗎?」
「我們若是救,她們活不過今天。」禾臣木停下了腳步,望向了少女,繼續說道:「你可想好,真的要救?」
「當然要救!」少女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麼我便救這一回,不過你也要做好承擔相應的後果。」禾臣木話未說完,身形便如疾風一般向前衝去,同時右手經過短暫的蓄勢后,快速向最近的一個神羅士兵拍去。
這幾名神羅士兵似乎並沒用料到在如今的金舟城裡,還會有人在大街上貿然偷襲自己,當其中一名神羅人似乎感應到一絲危急,猛地一回頭時,只見禾臣木的一掌卻是正正好好地拍在了他的臉上,在一聲驚呼之後,他飛出了幾米遠的距離,隨後癱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什麼人?居然敢當街襲...」當剩下那兩個神羅士兵也終於反應過來,正準備拔劍時,禾臣木竟是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他探出兩隻手,兩指並一指分別精準地戳進了那兩名神羅士兵的咽喉。力道之大,竟是直接讓他們的皮膚出現了几絲波紋般的震蕩波,外表的皮肉竟是深深地向內凹陷進去。
禾臣木收回手,靜靜地站立在兩人中間,而那兩名神羅士兵卻是在驚恐中還未將話說完,就癱軟了下去,失去了生機。
「你們沒事吧?」少女這時小跑到老婦人的面前,關切地問候著。
老婦人依舊死死護著自己的孩子,但是她身體里的多根肋骨已經斷裂,疼痛地無法站起身,她只能癱坐在地上哭嚎著:「這裡明明是金舟人的城啊!為什麼會讓神羅那幫蠻子在這裡撒野!憑什麼!金舟衛都死哪裡去了啊?為什麼要丟下我們...為什麼......」
哭聲之凄厲,讓少女也為之動容。但禾臣木卻只是靜靜地站在少女的身邊,一言不發。周邊的人群早就被剛剛這一幕嚇得趕緊四散開來,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老人家,剛剛你說你的丈夫...是金舟衛?」突然禾臣木問道。
「對!沒錯!我丈夫是金舟城防軍迎旭兵團的人,他們...他們一定殺了好多神羅人!但是後來都死了...死了!英勇殺敵的金舟衛都死了!」老婦人吶喊道,抬頭看著禾臣木,繼續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們也是金舟衛吧?當初金舟保衛戰時不殺敵,現在在這裡逞什麼英雄好漢!金舟都滅亡了!還要你們這群苟活於世的金舟衛有什麼用!死吧...都死吧!金舟...亡了啊......」
禾臣木安靜地聽完老婦人的叫罵,一旁的少女甚至擔心禾臣木會突然給老婦人一個耳光,因為當初部分金舟衛臨陣離開了陣地,並不是單單當了逃兵那麼簡單的,可是...這其中的隱情,又怎麼能說出口呢?
直到老婦人罵得累了,禾臣木才緩緩蹲下了身子,對著老婦人說道:「你的丈夫一定是一位很英勇的戰士,當時的迎旭兵團作戰很勇猛,在抵抗神羅入侵的第一線無一人退縮,你的丈夫是金舟城的英雄,他當之無愧。」
老婦人看向了禾臣木,她的怒氣在禾臣木的話語里也消散了不少,她並不知道當時的戰況是怎樣的,但是眼前的男子既然能說出這些,那麼他在金舟衛里的地位一定不低!更何況剛剛他殺人的手法利落乾脆,如今也只有曾經是金舟衛的人才有膽氣去殺死神羅的人。
「但是英雄不能只活在人們心中與史書里。」禾臣木轉而又冷漠地補充道:「有的時候也是需要苟且地活下去!不然又有誰來為那些曾死在金舟城的城牆上,乃至金舟城內的英雄們昭雪?」
老婦人此刻也確定了禾臣木必定是金舟衛的身份,而且曾經的地位一定不低,他隱於街坊巷弄之間,難道是金黎陣地的人?她來不及多想,就已經看到了禾臣木身後約百米的距離外,有一隊神羅士兵正向這裡奔跑而來,她慌忙說道:「先生,我知道您一定是金舟衛的人,我一個婦道人家知道如今已經沒法子活著了,我也不想拖累你,不過我還是想請求你帶上我的孩子走吧......」
老婦人的話還未說完,禾臣木就已經揮手打斷了她的話道:「我對你們的死活沒興趣,我只是想給身邊的小姑娘上一堂課,至於你的孩子,我為何要救?」
禾臣木的眼裡沒有任何的波瀾,他站起了身,看向那隊神羅士兵趕來的方向,冷冷一笑,隨後抽出了身邊神羅士兵屍體上的精鋼劍,在老婦人驚愕的目光下,禾臣木在離自己最近的神羅士兵只有十幾米的時候,揮動了手中的精鋼劍,看似軟弱無力地揮動著,卻能憑空發出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呼呼作響。
神羅士兵十個人一排,排成三排向這裡壓過來。禾臣木卻面不改色,彷彿這一切在他的眼裡都不夠格調。他只是輕輕地一揮,手中的精鋼劍就如離弦之箭一般,快速向那隊神羅士兵飛去,神羅士兵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一柄劍直接穿透了兩個人的身體,向後倒飛而去,狠狠地撞在第三個的身上后,依然向後倒飛了幾步的距離才轟然倒地。
僅僅只是一瞬間,神羅士兵們排列好的陣型中就出現了一個缺口,兩死一重傷。這隊神羅士兵還在震驚的同時,禾臣木卻已拿起了第二柄精鋼劍,輕輕地點在青石板鋪成的來爽街道上,他孤身一人,站立在街道的正中央,冷漠地看著那隊神羅士兵。
一場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