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原理
沿路拾級而上，摩爾首席為卡爾簡單解釋了教會培養通靈師的儀式原理。卡爾聽過之後用他自己的方式又在心裡梳理了一遍：
那件地下室的一切可以看作是通靈師儀式的全套「裝置」，各組成部分都缺一不可併發揮其功效。其中作為核心和中樞的自然是蘇爾遺骨，它是這套裝置能生效運作並成功抽取亡靈本源的關鍵，沒有它一切都是妄談。
特製的容器和封魔鎖、符文等都是配套的「安全設備」，負責壓制亡靈和蘇爾遺骨的狀態。之前遺骨暴動程度較輕，所以儀式仍能成功，但眼下看來隨著遺骨的愈發不穩定，封魔鎖的強度和符文的輸出功率已經有些吃力了。
容器中的亡靈自然是負責提供亡靈本源，而容器內的魔葯則是一種教廷研發的催化劑——只有經過這樣催化之後的亡靈本源才能盡量安全的輸入人體，去污染靈能結晶以達到培養成功的目的。
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明斯特教區最短最順利的一次儀式也耗費了兩周，而這輪失敗的儀式算上今天是十九天。
說到這，卡爾不禁想到自己這正牌的轉化，安全且耗時短，教會的盜版如何跟自己比？
多少有點品牌見山寨的不屑和傲氣。
不過有一說一，首席明確說「其他三教可培養不出通靈師」，而煉金教廷能僅憑一塊遺骨，在不知道轉化亡者的正確方式且沒有死眠提燈的前提下，創造出這個儀式和魔葯，也足以證明煉金教廷的強大。四大正教之首的確名副其實。
而說到那個能催化亡靈本源的魔葯時，卡爾確實心裡緊了一下——這證明教會即使沒有通靈師，也擁有對亡靈的干涉和剋制能力，這魔葯毋庸置疑對亡靈有傷害性，哪怕是倫道夫先生這類常態不可見的怨靈。
卡爾平靜地對魔葯表露出恰當的好奇，但不出意外的，福多思·摩爾並沒有多說原理，煉製方式和配方更沒提，他只說這是教廷的技術，有培養通靈師資格的教區所需的一切資材，全部由教廷直接提供，運過來以後當地教會只負責組裝和使用。
無論福多思·摩爾到底是否知情，又知道多少，但很明顯他都沒有對此多說的任何意願，卡爾也只能作罷。
首席的城府比卡爾最初預料的還要深一些。
接著摩爾首席又說起教會通靈師的缺陷，接受儀式時的命格上限是命格3，高於3的去接受儀式註定會失敗，而且還會連累同批次其他人。
而且他們成為通靈師后命格就很難再前進一步了，強行服魔葯晉陞的死亡率幾乎接近十成，所以教會多年前就已經不再讓通靈師晉陞命格，但即使如此通靈師的身體健康也大不如前，壽命比常人短了許多，很少有能安穩活過五十歲的。
壽命和健康的問題教會始終解決不了，但正如首席說過的，想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等同的代價，教會通靈師無論是待遇還是權利都是最頂尖的那一批，也有很高的社會名望和尊重度。
而不能再晉陞命格並非教會眼中的大問題，畢竟通靈師都是寶貴的人才，只要應對亡靈發揮他們的專業即可，在面對其他敵人時會有獵人和煉金律衛保護他們。
也因此通靈師真的很脆弱，摩爾首席扼腕嘆息了上次的折損，加里恩帶著那麼多獵人都沒能保護下哪怕一個通靈師（但卡爾知道那次是斯卡曼德專門挑著殺的，凶靈騎士自然優先針對通靈師，等加里恩反應過來后已經結束了）。
不過首席也這隻能說那起事件的危害太大，畢竟獵人隊伍也幾乎折損了九成，只剩下卡爾手下這幾個沒去參加任務的，其他倖存者除了加里恩以外都被迫隱退了。
但福多思·摩爾並不知道，他這番無意的話卻著實給了卡爾不少信息。
教會通靈師的「脆弱」不出所料，還比卡爾原先預想中更弱一點。因為這樣轉化的亡者並不完全，甚至稱得上「殘疾」，正統的亡者領域提升命格全憑死眠之主，而他們不是由死眠之主轉化的眷屬。
教會通靈師的正面戰鬥力很弱，只對亡靈還算有點克制，也不像卡爾他們能動用所有領域的能力。
因為他們的轉化既不是卡爾主導，也沒經過死眠提燈這個關鍵載體，他們只是靈能結晶被亡靈本源污染后的「殘次品」而已。
嚴格來說，死眠之主海勒勛爵不認為教會通靈師能算亡者領域，他們只是被催化過的亡靈本源污染后，依舊能活著保持理智的人罷了。他們通過犧牲健康和折壽來換取了少量的對亡靈特化能力，而這能力的強度……卡爾猜測，還不如他的亡者眷屬隨便一首【安魂曲】，或者一發魂火。
所以卡爾這個「天生通靈師」以前才能突然聲名鵲起，震撼所有接觸過教會通靈師的人。畢竟即使他當初才是個命格1誦悼者，他也是貨真價實的死眠之主，哪是教會這幫山寨的臭魚爛蝦能比？
首席這話又額外暴露出一個信息——真正的亡者領域根本用不著魔葯晉陞，但聽首席的意思，似乎有過教會通靈師服用魔葯後晉升成功的？
已經能看到求道者之門了，卡爾放緩了上樓梯的步伐，出聲問道：
「首席，如果我沒有理解錯，儀式是讓他們沾染上亡靈的氣息，從而擁有能對抗亡靈的力量？」
「是的，差不多是這樣。」首席的上樓節奏和卡爾保持一致，點頭回應道。
「那根作為核心的漆黑的骨頭……具體是什麼，您知道嗎？看著像腿部的骨骼？」
首席停下了腳步，側目深深注視了卡爾片刻，才緩緩開口：
「據教廷和奎因主教說，是許多年前一名恐怖存在的遺骨的一部分，教廷讓我們保管和使用的就是這塊。更細緻的情報我也沒有資格了解，這遺骨的秘密不被允許問起，只是聽奎因主教偶然提過一句……」
卡爾禮貌地直視福多思·摩爾，詢問道：「請問我能知道嗎？」
「當然，你簽訂了契約。」首席微笑道，「你已經和我們一樣都是局中人了，我知道的自然不會瞞著你。」
「那還請首席指教。」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據說那根骨頭的主人，那位恐怖存在曾做過顛覆人類認知的『壯舉』，又掀起過腥風血雨，簡直是一場最恐怖的噩夢。」首席嘆息道，「而關於那噩夢的內容，奎因主教和教廷知情人都諱莫如深，我試過旁敲側擊，也去查過以前的史料，但都沒有收穫，得不到隻言片語。」
「好吧，我明白了。」
卡爾點點頭，沒有任何遺憾的表情，畢竟這在他預料之中，不過倒是進一步篤定帕迪斯·蘇爾以前干過很恐怖的事情就對了。以那個瘋狂暴君的作風，就算他是想覆滅煉金教會取而代之也不足為奇。
亡者和正教天然對立，以蘇爾原先的層次他肯定不願忍氣吞聲像卡爾這樣蟄伏，他收編靈境以及在人間擴張影響力，比如算計艾斯特家、拉攏收買斯圖爾特家等等，或許都是為了這個最終目標服務。
終於，卡爾和首席走到求道者之門前，福多思·摩爾又拿出了那把黃銅鑰匙，但沒有急著開鎖，而是問道：
「卡爾，關於這一切，離開求道者之門后即使是只有你我在場也不能放在明面談起，如果現在沒有更多問題了，我們出門之後你就可以直接去醫院包紮，而我也要想想怎麼面對奎因主教了。」
「首席，我確實還有一個問題。」
「問吧，卡爾，只要是我知道的。」
「您剛才說，通靈師儀式成功后命格就止步不前，再服用魔葯晉陞約等於自殺，死亡率接近十成，對嗎？」
首席點頭：「我是這麼說的。」
「但接近十成，不是等於十成。」
「……你很敏銳，卡爾。」首席的眼中居然流露出讚許和欣慰，「的確不是所有通靈師晉陞都只有死亡一個結局，確實有特例。」
「您的意思是？」
「是的，其中一位就站在我面前。」摩爾首席深深注視著卡爾波瀾不驚的墨瞳，「天生通靈師是可以晉陞的，而你是明斯特近三十年來唯一一位，我們教區上一位天生通靈師如今已取得難以想象的輝煌成就。」
卡爾做出恰到好處的驚愕，頓了頓又問道：「我能知道那位前輩的名字嗎？」
「喔，當然可以，卡爾。其實今天我和你提起過他很多次。」
摩爾首席笑了：「就是奎因主教，想當初我和他還是一個唱詩班的同學呢，就因為他在成年不久后一朝之間擁有了天生通靈師的天賦，我和他的差距就越來越大，資源傾斜沒法比啊……如今他已經是我們教廷的通靈師主教了，權柄僅次於教皇和煉金聖者。而我，呵呵，只是一個在獵人司日漸老去的糟老頭子罷了，等會他罵我我只能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