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工部相邀
書房。
朱延禧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書,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他收起書,開始磨墨,打算練字靜心。
「老爺,工部主事曾大人來訪,說有急事求見。」
「曾櫻?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曾櫻,工部主事,為人公正,不畏強權,與朱延禧有數面之緣,因都不是東林黨人,甚是談得來。
「下官曾櫻,見過朱大人。」
「曾大人客氣了,請裡面坐,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等下人上茶退出書房,曾櫻道:「深夜打擾朱大人,還請見諒,但下官不得不來,想請令郎明日去工部一趟。」
朱延禧一愣,隨即大怒,黑著一張臉讓人把朱易帶來。
等朱易到來,不等曾櫻說話,他指著朱易怒道:「孽子,你是否做了什麼對不住工部的事?你整日遊手好閒,無所事事,老夫早就知道你會惹來大禍,果不其然,今日害的曾大人親自上門問罪,孽子,看我打不死你。」
說著話,他拿起書桌上的鎮紙,對著朱易就要發難。
從朱延禧發怒,曾櫻便一直處在懵逼之中,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惹得對方大怒,現在更是要打自家兒子。
「朱大人,快住手,您這是做什麼?」曾櫻連忙攔住朱延禧,疑惑的問道。
「曾大人不必為犬子遮掩,此子整日遊手好閒,惹是生非,是否招惹了工部的大人?」朱延禧愈發惱怒。
曾櫻愈發矇了,隨即明白過來,笑道:「朱大人啊,您幸好沒動手,不然,我反倒落下不是了,令郎非但沒有得罪工部之人,還有功於工部,令郎大才,不光是我,王尚書也佩服得緊,如不是尚書大人有事在身,恐怕要親自上門請人了。」
這下換成朱延禧懵逼了,難道自己罵錯了?
看著一臉蒙圈朱延禧,加上他對朱家父子的了解,瞬間明白過來。
「允修兄,我就不和你打官腔了,此事說起來和你也有寫關係。」
「和我有關?請仲含明說。」
「好,雲修兄且仔細聽,數月前,賢侄來工部尋我幫忙,說是給雲修兄夫婦準備一份小禮物,我見他孝心可嘉,便答應了,後來才知賢侄要製作指甲剪,就是這個,很好用,只是需要百鍊精鋼。
後來我領著他在工部轉了圈,看到煉鐵高爐時,賢侄提了些建議,我們便讓人照做,你猜怎麼著?煉出來的生鐵純度高了數個等級,一開始我以為是巧合,後來多次試驗,只要按賢侄說的做,冶鍊出來的品質就好上數籌。」
「仲含沒有騙我?」
「我哪敢片允修兄,此事都驚動了尚書大人,因忙於其他事,直到今天才有時間過來,如果能讓品質再上一層,且能量產,於我大明有百利而無一害,當初我曾無意中聽賢侄說,如果時間足夠,還能煉出更好的生鐵,甚至能煉出精鋼,所以想請賢侄去工部一趟,與尚書大人詳談。」
曾櫻說完,端起茶品了一口,不再說話。
朱延禧沉思一會兒,道:「此乃利國利民的好事,我自不會阻攔,只是犬子年輕氣盛,萬一捅出簍子……」
曾櫻道:「能捅出什麼簍子?單憑現在的功勞就足以彌補一切損失,不過,允修兄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我自會幫忙把關,請允修兄放心。」
「嗯,好吧,明日便讓他去工部尋你。」
等曾櫻離開,朱延禧怔怔的看著老老實實待在一旁的朱易。
「老爹,您別生氣,我一定老老實實的抄四。」
見朱延禧神色凝重的盯著他,嚇了朱易一跳,以為老頭子咽不下吃飯時的那口氣找他算賬。
「先別抄了,為父有話和你說。」朱延禧坐到凳子上,指了指另外一張凳子。
看到老頭如此凝重,朱易疑惑不解。
在他和原身的記憶里,朱延禧從未用如此認真的語氣和他說過話,這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他有些不太適應。
「剛才工部主事曾櫻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有什麼想法?」
朱易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暗道:「咱要堅持能少說話就少說話,省的再把老頭惹惱了。」
「你觀看工部之人煉鐵時,真的隨意指點了幾句?」
「對,憑感覺指點了幾句。」
「憑感覺?你這感覺還真准,先憑感覺預測熊廷弼任遼東經略,又憑感覺指點工部之人冶鐵,還取得了巨大成效,你還真稱得上神仙。」朱延禧冷笑幾聲。
「老爹,如果您心裡還有氣就踢我幾腳,算了,我知道您捨不得,還是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吧,還是不成,您是大儒,哪能張得開嘴,唉,難啊……」
「孽子……住口。」朱延禧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怒火,良久才道:「我來不是和你吵架的,你明天一早便去工部找曾櫻主事,一切都聽曾大人的,不要逞能,免得捅出簍子。」
「我不用抄四了?」
「滾……」
院中。
朱延禧仰望蒼穹,銀鉤高掛,繁星點點,不知名的小蟲不停地叫著。
「老夫自認養氣功夫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雖說不上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一般之事也休想讓老夫心情波動,可為什麼每次看到這孽子就忍不住發脾氣?」
「以後一定要注意,這小崽子畢竟是自己的種。」
「如果得到工部認可,謀個一官半職,老夫就放心了,無需老夫求人,憑本事踏入仕途,也算光耀門楣了,如果是吏部就好了。」
想到此處,朱延禧頓覺輕鬆起來,邁著輕快的步伐朝書房走去。
書房中,朱易獃獃的看著房頂,突然笑起來。
「工部埋下的這條線起作用了,只要我幫他們把煉鐵高爐升級改造成功,甚至能煉出高碳鋼,這是前無古人的事,肯定能驚動朱由校,以朱由校的性子,肯定會找我。」
「即使朱由校沒注意,還有魏忠賢這個閹人,肯定會引導天啟帝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這樣他才好放開手腳,獨攬大權。」
「即使不成,還有指甲剪和鏡子這條線,我就不信釣不到朱由校和朱由檢兩兄弟。」
朱易躺在椅子上,雙手墊在腦後,雙腳翹到桌子上,仔細思索布下的幾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