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在等著看笑話
眾人商量許久，定下計劃。
明天把煉鐵前所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後天開爐煉鐵。
本次煉鐵自然不會通知皇上，等成功煉上兩爐，確信高爐安全並能煉鐵成水后，那時才能通知皇上前來。
皇上前來，煉鐵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一絲意外也不能出。
這個程序朱易懂，後世都是這種套路，讓你看的都是好的。
都沒準備好，你讓領導前來視察個屁？看你是怎麼丟人的？
你丟人，領導更丟人，萬一出點差錯，你就是不給領導面子，還看個屁。
所以，只要領導來視察，看到的就是想讓他看到的。
把領導兩個字換成皇上，毫無違和感。
如果因工序不熟練，初次煉鐵發生事故或者沒能煉出鐵水，工部的人就犯了掉腦袋的欺君之罪，誰也不敢承擔，誰也承擔不起。
何況還有幾個黑臉漢子正一門心思的想看笑話，萬一再暗中使點壞，那樂子就大了。
朱易看似平靜無波，內心還是有些壓力的，這次實踐關係著他的夢想。
圖紙是圖紙，模型是模型，那都是理論。
按照圖紙和模型建成實物，究竟能不能達到理論效果，他沒底，因為從未試驗過，所以得多做幾手準備。
「鼓風機圖紙，今天晚上就得畫出來，明天讓工部的人做出來，這個時代的鼓風機是活塞式運動，而不是葉輪轉動，活塞轉換之間有間歇，不連貫。」
明代的高爐鼓風機，雖說在當今的世界算得上先進，但和後世一比還是差了許多，轉換之間有間隔，雖說時間很短，但確實不連貫。
他要把後世的葉輪式鼓風機弄出來，雖仍是手動，卻沒有間隔問題，能更好的的提升高爐溫度。
東方天際發白，朱易終於把鼓風機的圖紙畫了出來，通過齒輪轉動，能持續不斷的吹出強風，而且能用畜力，中間不會有間歇。
顧不上休息，他拿著圖紙來到工部。
還未來到工部大門，就見王佐從轎子里走出來。
「尚書大人，來的好早啊。」朱易打了個招呼。
「老夫睡不著，在家無事，便直接過來了。」王佐笑容很勉強，心中壓力可想而知，「賢侄，這是什麼？」
「這是我畫的鼓風機圖紙，原先的鼓風機雖然不錯，中間換氣時有間隔，我怕影響高爐溫度，便改進了一番，不但風力更強，中間也不會有間隔。」
「賢侄，你老實說，有沒有把握煉鐵成水？」王佐使勁抓著朱易的肩膀，他心裡很不踏實。
「大人放心，肯定不會有問題，我之所以造這個鼓風機，是為了讓事情更有把握，您給我安排幾個能工巧匠，看今日能把鼓風機做出來？」朱易神色淡定。
看著焦躁不安的王佐，他明白只要露出一絲猶豫，王佐恐怕會當場癱倒地上。
「好，你跟我來。」
「最好通體弄成鐵質的。」
「其他事都聽你的，我只想看到鐵水，只要能看到鐵水從高爐里淌出來，整個工部的人都由你調遣。」
「多謝大人信任支持，不過，大人還是派個人跟著我比較好，我一介白身，很多事不太方便。」
「好，聽你的，就讓曾主事跟著你。」
兩人正說著話，遠處走來兩人，都穿著侍郎官服，正是工部的左右侍郎趙達和張庭。
「見過尚書大人。」兩人彎腰見禮。
「朱易見過兩位大人。」朱易同樣彎腰施禮。
「好好好，年少有為，改造升級煉鐵高爐，一旦成功便是功德無量，利國利民，到時皇上肯定有嘉獎，我們提前恭喜尚書大人和公子了，大人，我們先進去忙了。」兩位工部侍郎陰陽怪氣的說了一通，轉身進了工部。
「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以為有閣老當靠山就不用怕老子，真是豈有此理。」
王佐氣的滿臉通紅，卻又無可奈何。
工部並非鐵板一塊，內部分成數派，相互看笑話。
王佐相信一個乳臭未乾小子的話，並聽從建議改造高爐，已成了笑話傳遍工部，如今還在往外傳。
誰都知道煉鐵不是兒戲，煉鐵高爐經過千百年的傳承改造已經相當完美，別說一個從未接觸過煉鐵的毛頭小子，哪怕是在煉鐵行業浸Yin多年的老工匠，都不敢提出任何改造建議。
可毛頭小子不但提了建議，還說可以提升煉出來品質，不是笑話是什麼？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工部尚書竟然相信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除了極個別的人，都在等著看笑話，特別是那些想拉攏王佐卻被拒絕的人。
如果放在平時，失敗也就失敗了。
如今卻不同，一個是工部尚書，一個是禮部侍郎之子，而且都不攀附任何黨派，早已被人視作眼中釘。
一旦失敗，那些盯著的人定會一起發難，王佐能否保住尚書之位都是小事，能否保住腦袋才是大事，這是欺君之罪，死罪。
經此一事，朱易也休想再入仕途。
「大人放心，不會讓您失望的，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我先找人製作鼓風機，希望儘快製造出來。」朱易說完，拿著圖紙去找曾櫻。
曾櫻同樣來得很早，他也不踏實，除了王佐，朱易和他，其他人都不看好，壓力可想而知。
煉鐵成水跟聽神話故事似的，聽著就懸，一旦失敗，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製作鼓風機配合煉鐵高爐？賢侄跟我來。」
兩人匆匆來到工部試驗場，尋了幾個鐵匠過來，朱易把圖紙拿給他們，花費半個時辰，給他們解釋清楚。
畢竟隔著數百年，這個時代的人沒聽過葉輪，甚是懷疑能夠吹出風。
幸好有曾櫻跟著，不然早把朱易當成搗蛋的傢伙攆走了。
鐵匠面露難色，道：「大人，做是能做出來，但需要時間，三天，至少也得三天，再短就無能為力了。」
「好，三天就三天，千萬不能出錯。」曾櫻神色鄭重的叮囑道。
「大人放心，我們要做就做最好的，肯定讓大人滿意。」兩位皮膚黝黑的鐵匠信誓旦旦道。
兩人辭別鐵匠，來到高爐前，發現王佐已經到了，正在遠處盯著人搬運鐵礦石，一塊塊放進高爐中，其他人則搬運煤炭，為開爐煉鐵做準備。
老式鼓風機已安裝好，與高爐之間以鐵管相連，不敢離得太近，怕溫度太高把風機烤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