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頭山
一幫人都是意猶未盡,又無可奈何,個個都是搖頭嘆氣怪自己手氣不好。
隔著這麼遠,又沒經過長期的專業訓練,就那麼容易將銅板扎中的話,世界冠軍就不值錢了。
龍羽誠自然是暗自偷笑。
但他心裡知道,以這些人的準頭,如果從高處往下投擲竹槍,在五到六丈的距離扎個大活人已不是問題。
就憑這一點,更增添了一分勝算的把握。
午飯前,龍羽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件事情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是很容易,就是寫三封信。
這第一封信,龍羽誠是龍飛鳳舞般的一氣呵成寫好。
而第二和第三封信就必須得臨摹,此等複雜的技藝,也只能是韋德安和錢楓可以勝任。
吃過午飯,出得門來到院中,一眾人已是列隊整齊,整裝待發,個個精神抖擻。
戰前總要鼓舞士氣一番,這是哪一部歷史大劇里都有的,特別是老戲骨的那些台詞,讓龍羽誠很是佩服。
「擒龍要下海!打虎要上山!年輕是勝利的一半!兄弟們,讓我們一展身手吧!」
作為這些雜牌軍的頭頭,自然心知肚明,一番話,完全避開了「視死如歸」、「草革裹屍」之類的敏感台詞。
下面的這些人聽了后,立刻是熱血沸騰,啪啪啪的掌聲雷動。
「兄弟們!鼓掌的時候還沒到!得喊「殺!殺!殺!」
龍羽誠這一下鼓動,起到了提振年輕人血氣方剛的本性。
下面這些人自然而然的齊聲高喊:「殺!殺!殺……」
親傳親授,虎將出雄兵,雖沒有那種震破天宇聲勢,但已將韋德安激動得心潮澎湃。
龍羽誠一擺手,響亮的喊:「出發!」
「威武!……」
這些人突然來這麼意料之外的一嗓子,著實讓龍羽誠詫異的一愣。
哎――?不對啊!又不是大清衙門辦案,喊什麼堂威?
龍羽誠本想糾正,又見隊伍整齊劃一,有條不紊的出發了,心道:「威武就威武吧!總比『楊尾』的好。」
虎頭山,整座山的形狀就像一顆老虎頭張著嘴的模樣。
虎鼻子,是突出的一塊巨石,鼻頭最大,越往上越小,隱沒在光禿禿的「額頭」下。
虎眼睛,渾然天成,圓凸的黑石是眼珠,鬱鬱蔥蔥的雜草和荊棘,描出了眉毛和眼睫毛的輪廓。
虎耳朵,在山的兩邊。
兩處幾乎平行的小山坳向外伸展。
其上各懸空插飛著一塊扁圓的巨石,形狀相似虎耳,可以說是巧奪天工。
虎嘴就是老虎寨的位置,從山腳下往上看,只能看得到屋頂,估摸著也有幾十間左右。
青灰的屋瓦,尖山式部位白色的牆面,可以判斷得出,山寨的房子和縣城老百姓的沒什麼兩樣。
這充分說明,高揚虎的手頭並不是很富裕。
虎下巴就是老虎寨的寨門,寨門兩邊是半橢圓形的峭壁。
寨門依山勢而建,高不可攀。
山腰下的四周,大樹林立,雜草叢生,怪石伏卧,只有一條五尺寬的小路,彎彎曲曲的通向山上。
四十三個人蹲伏在山腳下的土堆后,一個個伸出半個腦袋向上看。
「龍捕頭,你說會不會有巡邏的小土匪?」
張德彪的話,可是問到了關鍵點上。
一個這麼大的山寨,沒有一兩個巡邏的嘍啰或者暗卡,自是不大可能。
「龍捕頭,萬一設有暗卡可就不好辦了。」
李茂才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萬一又有巡邏的,又有暗卡,如果大隊人馬就這麼冒然上去,那設伏的計劃就會落空。
土匪躲在暗處,要是拿個銅鑼和銅鼓什麼的,就算龍羽誠輕功了得,武藝一流,也快不過人家遠遠望見就敲啊!
龍羽誠確實是疏忽這幾點。
也不怪乎,龍羽誠畢竟是現代人,他的江湖閱歷,大都來自影視劇和武俠小說里。
影視劇里展現的土匪嘍邏,要麼是在打瞌睡,要麼是在喝酒聊葷話。
可以說,每一個劇情都大相雷同,把那些群演安排得是一個個又笨,又反應遲鈍。
其目的就是為了讓主角耍酷耍帥的時候,還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悄無聲息的解決掉這些嘍啰。
這些,看著爽可以,照搬著用就不可取,那可是會出大事的。
深知這一點的龍羽誠不急著做決定,他緊鎖雙眉,思緒在腦海里飛轉。
大隊人馬就這樣上去肯定是行的了。
如果和張德彪、李茂才兩人偷摸著上去,雖然是個好辦法。
可萬一被隱藏的暗哨先發現,那人家就知道是來偷襲山寨的,這不得銅鑼敲得噹噹響。
看來只有一個辦法可行。
不是要湊十萬兩白銀給他們嗎?
就以此為由,大搖大擺的上山。
一大幫人馬帶著傢伙,背著竹槍和漁網大搖大擺的上山肯定不行,嘍啰看見一定會連問都不問,就敲著銅鑼往回跑。
一個人去固然好,但又缺少人回來帶隊上山埋伏。
三個人去最好,只要不是進山寨里送信,幾個路卡的嘍啰,忽悠他個一小會,根本沒問題。
這可以從《智取威虎山》的橋段里學得精髓,要有膽識,要有氣魄,還要有以假亂真的表演。
「嗯!就這麼辦!」
眾人倒是懂得隱蔽的重要規則,都一語不發,靜等龍羽誠往下說。
「張大哥和李大哥跟我走一趟,其他人原地待命。」
張德彪不明所以,懵懵的問:「龍捕頭,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上去,能行嗎?」
龍羽誠笑著眨了一下左眼,自信的說:「放心,保證沒事。」
縱然龍羽誠打了保票,李茂才還是有疑慮,遂問:「龍捕頭,就這樣大搖大擺的上去,碰到路卡的土匪,總得有個說辭吧?」
龍羽誠嘴角上揚,呵呵笑道:「十萬兩白銀不就是好理由?」
「噢――!」
張德彪和李茂才頓時茅塞頓開,都豎起大拇指表示佩服,而兩人的嘴形,圓得就像兩個大煙囪似的。
「噢――!我也明白了,就是騙他們說是送銀子的,然後,套近乎慢慢的走近,跟著手起刀落,是這樣嗎?」
劉金貴腦瓜子突然開天窗了,說得很是接近,不過――這小子的聰明用得不是時候。
「咚!」的一下,劉金貴不出意外的得到了五顆又大又脆的「花生米」。
「多嘴!藏好了!別再出聲!」龍羽誠掌握分寸的稍加訓斥一句。
喲喲喲!劉金貴手摸著頭,呲牙咧嘴,又不敢發出聲來,心裡左挑右挑,選出一句非常貼切現實的話,並暗暗的嘀咕:「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可見,沒文化多可怕,大幾級都搞不明白。
一陣憋著吃吃吃的偷笑聲,使得龍羽誠無可奈何。
要不是看著是這些人發出的聲音,龍羽誠都以為是牛屎堆里的硬殼蟲在推屎,發出來的聲音。
算了,正事要緊。
既然是明著上去,也就沒必要就此展現輕功,只「噌」的一下,龍羽誠跳上了土堆。
又是「噌噌」的兩下,張德彪和李茂才一左一右也跳上了土堆。
龍羽誠尋思:是喊個洋氣的「夠!」呢,還是喊個噁心的「殺個地地」好呢?
算了,龍羽誠直接喊了一聲「走」。
三人肩並肩的前行,也不能默不作聲的這樣走啊!
演戲嘛,就得認真,要打開話匣子,要聊點不一樣的。
聊點什麼呢?
三駕馬車?不行,太久遠了,又是足球方面的球星組合。
把這兩個貨整懵逼了暫且不說,萬一沒完沒了的一個勁追問,可就不好解釋。
三三制?也不行,經典戰術不能瞎解釋。
三哥老仙傳奇?他的故事太長,又離譜,萬一笑出豬叫聲就不好了。
山丹丹開花紅艷艷?調太高,唱不上去。
山外青山樓外樓?咦――樓里樓外盡溫柔。
這方面還是有得聊的。
「張大哥,李大哥,你倆看過那種小冊子的小人書嗎?」
龍羽誠問得也太模糊不清了,誰懂得是哪一種小人書。
「??」張德彪和李茂才都是一臉懵懵的樣子,不知所指的是哪一種書籍。
「就是那種場景很簡單,人物很少,字又特別單一的那種小人書。」
張德彪立刻眨著眼笑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油然而生,咂著嘴說道:「看過!看過!很稀少!」
李茂才嘆著氣搖頭道:「很難買得到的,就算買得到,也要藏著偷偷的看,被人知道了可就麻煩。」
看個小人書會有什麼麻煩,又不相互傳閱著看就得了。
龍羽誠不解,就問:「看小人書也會有麻煩?」
「麻煩大了!」
李茂才手掌比劃向下一揮,鄭重其事的說道:「要是被人知道,報了官,那是會被砍頭的!」
砍頭!什麼逗逼法律這麼嚴格。
龍羽誠不由得憤憤不平,嚷嚷道:「灰機你個拔蠟!這都要砍頭?」
「??!!」
龍羽誠這是語出驚人啊!不炫死自己,都炫懵這兩個人。
張德彪和李茂才就像兩個小正太一般,滿臉期盼的求解釋。
怎樣才能正確而又委婉的解釋清楚呢?
「呃……這個灰機……這拔蠟……嘶……」
正苦於尋思如何解釋,龍羽誠心中一動,說著「來了」就抬頭往上看。
張德彪和李茂才兩人心領神會,也跟著往上看。
離著有五丈的距離,有一棵特別大的樹,矗立在路的旁邊。
樹上,茂盛的樹葉中發出一兩下稀稀嗦嗦的聲音。
大樹的旁邊是一處密密麻麻的荊棘,後面也發出了稀稀嗦嗦的聲響。
突然,從荊棘后跳出一個戴著一頂迷彩樹葉帽,手拿大刀的嘍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