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蘇醒（七）

段厚挺直腰板，一雙清明的眼眸對上那雙陰戾而深邃的眸子，絲毫不畏懼。

「微臣斗膽，請皇上放了昭榮郡主！雖然郡主大鬧貴妃娘娘住所固然有錯，可也是事出有因，還請皇上開恩。」

一個響頭又磕往地面，嘉永帝直接被氣笑了。

「段愛卿啊，你說你，之前恨不得弄死昭凝，現在又在朕面前不怕死的護著她，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回皇上，微臣是覺得，昭榮郡主從小養尊處優，如今已在京都大牢里待了三天三夜，定是體驗過了雲泥落差，而且名聲也是一毀再毀，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微臣相信，她會改過自新的。」

其他事情他可以裝慫，可唯獨在昭榮郡主的事上，他段厚就算惹怒龍顏，也寸步不讓。

嘉永帝不再說話，打量了段厚一遍又一遍。

因趕路與暴晒而顯得狼狽的外表，根本壓不住他骨子裡的清高與正氣。

「段愛卿護友心切，朕甚為理解。朕身為昭凝的姑父，豈有不心疼她的道理？可朕既為親更為君，文武百官的眼睛雪亮著呢！不過段愛卿一片赤誠之心，朕也於心不忍。這樣吧，她既是為靈兒犯的衝動，那就等靈兒何時醒來，朕便何時免了她的牢獄之苦。」

「微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段厚聞言，雙眸染上喜色，對著穩坐龍椅的皇帝千恩萬謝。

雖然與他想的立即釋放有些出入，但這怕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

若他再求下去，丟官職丟性命暫且不說，再連累到昭榮郡主，那便得不償失了。

「行了，退下吧。下次再無故曠朝，朕絕不輕饒！」

素來有暴君名號的嘉永帝，今天出奇的好說話，眉眼間都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慈祥。

「謹遵吾皇教誨，微臣告退！」

段厚只覺自己是僥倖，得虧昭榮郡主得皇上和太后寵愛，他雖是吃了些苦頭，一切還算順利，倒也是值了！

他雙手支撐著身子從地上起來，低頭作揖後退幾步，轉身走出御書房。

嘉永帝盯著他的背影，渾身的氣勢冷了又冷，那抹好不容易才浮現的慈祥頃刻蕩然無存，一雙眼眸又恢復了屬於暴君的陰戾。

直到段厚的身影完全看不見，腳步聲也逐漸消失，他才收回視線，垂眸若有所思。

……

段厚走出御書房，跟守在門口的管事公公和御前帶刀侍衛點頭微笑示意，便抬步往原來的路回去。

剛出了乾清宮，便遇上了從玖蘭宮而來的殷木青。

段厚並未在意，朝殷木青行了一禮，並未開口，態度禮貌疏離，與平日里的過分熱情不在一條水平線上。

他行完禮便自顧自地抬腳往前走，不曾注意到殷木青審視他的眼神。

在他映象里，他被授予官職時，這位殷丞相也在，他們之間除了那一面之緣，便沒了其它交情。

只隱約記得，殷丞相對他說過一句「那就恭喜段狀元了。」

殷木青腳步頓住，視線緊跟段厚的背影，見他真的沒有回頭的打算，眼底的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