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立儲試探（二）

慈寧宮，紫宸殿。

紫檀圓木桌上，數十道可口的御膳佳肴，兩道皆帶王者氣勢的身影正儘力演繹著母慈子孝，只是氣氛間總透著些許詭異。

墨太后夾起一筷子菜放到皇帝的菜碟里，舉止優雅且柔和。

「紀龍吾兒，你我二人已經許久未這般一起用膳了。哀家仔細回想了一下，距離上次與吾兒同桌用膳已過月余，哀家還真有些想念得緊。」

墨太后又夾了一片肉給皇帝，關懷的語氣倒真有幾分真切，讓嘉永帝有一瞬間愣神，似乎曾經那個問柔的母親又回來了。

「孩兒多謝母后，政務繁忙，不能常來探望母后，是孩兒的錯，還請母后見諒。」

墨太后溫柔一笑，眼裡的柔光似要將嘉永帝吞沒。

「你呀，就喜歡凡事親力親為，偶爾放鬆一下，這天啊，它塌不下來。朝野上下那麼多得力之臣，莫不都是擺設？再說，你的孩兒們也都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選出一位儲君來參與政事，為你分憂。」

嘉永帝夾菜的手一頓，頓時覺得菜碟里的佳肴沒了滋味。

「母后，孩兒無子嗣。」

嘉永帝放下筷子，接過宮人遞過來的絲絹擦了擦唇角，慢條斯理地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吾兒此言差矣，女兒莫不是子嗣？東升大陸自古出過多少任女帝，哪一任不是堪稱一代明君？南弘國新一代君主亦是女兒家，依哀家看，五個孫女足矣。」

墨太后見他已不再提筷，也放下筷子，眼神示意宮人撤席。

「儲君事宜向來立賢立能，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能擔得起國家大任，盡心儘力為百姓，就是好儲君。」

嘉永帝頷首：「母后教訓得是，是兒子狹隘了。那依母后所言，您覺得現如今哪位公主可堪此大任？」

墨太后笑道：「吾兒繼位之時，哀家曾放言不再過問國事，吾兒繼位十二餘年，行事決策雖偶有不妥之處，引有民憤，但大體決策並無錯處，哀家便也無權干涉。不過國之立儲茲事體大，哀家也多言一二。」

「母后請言。」

「按照慣例，立儲向來立嫡立長立賢，小朧貴為皇后所出，而年又最長，母族實力強悍，如今笄禮已過，當為儲君之不二人選。」

「可是母后，容兒子多言。靈兒雖為嫡出，亦為兒子長女，母族實力不容小覷，可靈兒天生無法匯聚靈力。東升大陸本就以強者為尊，暫不論外在條件有多優越，單是修為這一塊便難以服眾。」

「吾兒莫急，哀家並非一心要擁立小朧為儲君，洛氏江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黎民百姓千千萬萬，自然是要找有能力有魄力的人來坐這個位子。儲君之位尋的不單單是皇位繼承人，更是為東辰國尋找未來的國君。婧悠雖被譽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修為也不過爾爾，且有勇無謀眼界不開。婧嫻修為資質低，表面剛正不阿，實則固執迂腐，眼高手低，目中無人，母族也並不得力。清姝母親身份低微，修為雖有天賦卻遠不及婧悠婧嫻，無母族扶持。婧笙修為天賦不錯，母族實力也得當，母妃賢良，但悶葫蘆一個。」

「況且，吾兒甘願將江山讓給他人子嗣？」

說完，墨太後端起宮人新送上來的茶盞放到嘉永帝面前，盯著他的臉龐，不放過一絲一毫表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