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小允師兄好牛。
回到熟悉的家裡無限放鬆,應允愜意地翻身捲起薄被,攤開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時淮一隻手調低了溫度,另一隻手壓在脆弱的小紙片上,珍惜地看了許久。剛收好,家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掩上房門出去接電話,對這場對談的發生已經有所預料——比預想中來得還要更快些。
約會才結束幾個小時,時牧桓得知后大發雷霆。不僅因為他跟家裡千挑萬選的相親對象劃清界限,變成了純粹的工作夥伴,更因為他在約會時順便一提,「你喜歡男人?」
時牧桓簡直不懂這個兒子的腦子裡在想什麼,「我居然要從一個外人的口中聽到這些事。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自從妻子去世后,他唯一的兒子就變得越來越難以管控,即便如此,在重大的人生問題上還是服從了他作為父親的權威——
比如聽取他的安排,成為今天這樣聲名遠揚的明星。業內無人不知,都是因為有他這個父親在背後運籌帷幄的功勞。
在私生活上,時淮的公關團隊向來業務輕鬆,沒想到表面省心的兒子玩的是一手陽奉陰違,在這個節骨眼上叛逆了一把,「你現在在哪?立刻回家一趟。」
「能讓你知道就不錯了。」時淮說,「沒空陪你談心。」
今天他的約會對象是個聰慧敏銳的女人,他也懶得再找別的借口搪塞,直接說開了拿August演唱會的合作邀約彌補,兩不相欠。
至於正式向家裡人出櫃這件事,從來不在他的計劃範圍內。時牧桓知道就知道,消息不通就自己糊塗著,他並不關心。
一通不愉快的電話結束,時淮回到卧室,弟弟依舊睡成小豬,被子亂七八糟地纏著腰腹,像只膨脹的可頌。
他把手機丟在離床很遠的地方,抽出皺皺巴巴的被子展開蓋在兩人身上。他們習慣相同,都喜歡把空調開得很低。略有重量的被子變成一層柔軟的繭,足夠將兩人包裹,彷彿一同回到出生之前,回到最初被孕育時毫無憂慮的安心。
應允嘟噥著聽不懂的夢囈,一個瀟洒翻身,熟練地抬腿搭到哥哥身上。
時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給他搭著,側身抵著他的額頭等了一會兒,垂眼看那兩片淡紅的唇瓣磨蹭著開合,耐心地等他說完了夢話,才低頭親下去。
應允沒有醒,卻下意識地吸吮他的入侵,睡夢中依然對熟悉的氣息來者不拒。
他跟時牧桓真的很像。少時父慈子孝的表象下是強勢對幼弱的掌控,等成長到能夠獨立的年紀,他也曾試圖反過來控制自己的父親,使其順從自己的想法。
過去兩年的對峙和衝突未果之後,他看清了兩人無法相容的事實,就不再做無用功了。他不再強烈地憎惡時牧桓,甚至有些理解,因為他們是一樣的人,只願意高高在上地指使操控,不願受他人影響遷就。最好的情況就是各過各的,少來往少糟心。
拋開個人喜惡,時牧桓為他選擇的光明前途無可厚非。明星這種身份其實很符合他的性格,只適合被虛無地崇拜,而非得到有溫度的愛。
但他就是得到了。得到的太早,太久,太多,太好,絕不可能再大方地拱手讓人。
近在咫尺的呼吸逐漸變得紊亂窒塞。一個漫長的吻不得不結束,在應允被憋醒之前,時淮稍稍拉開距離,平復呼吸后親了親他的額頭。
在不確定是否要將一切引入不可挽回的境地時,他曾經故意把應允當成孩子看待,製造罪惡感來困住自己,避免自己犯錯。
小時候他覺得應允像晴天娃娃,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搖頭晃腦地出現,一看到心情就會變好。
可貪心與私慾膨脹的速度永遠超出人的想象,佔有的意味也變得不再那麼單純。
他原本並不懼怕犯錯,因為對迄今得到的一切聲名與成就都並不留戀,付得起一無所有的代價。
可他漸漸也明白,生命中有些人是不容失去的。
對他而言只有一個人,是不容失去的。無論對錯。
——
一覺睡到開學,應允頭重腳輕地被哥哥叫醒洗漱。
他還想再休息兩天,但長長的假期后要面臨的是即將到來的學期考試,再不回學校績點就危險了。
從浴室里出來,他雙眼無神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吃著吃著忽然清醒,朝身上看了一眼。
洗完澡他身上的衣服里裡外外全換掉了。記憶再倒帶到剛起床的時候,他好像也只穿了條褲衩,「我……昨天那條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