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寶寶。」
他既然這麼說,就算被拒絕了也會自己買票跟過去的。時淮只能答應,「乖乖跟著,不能添亂。」
「放心吧。」
他們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接到電話后就往機場趕。在上飛機之前,應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沒問。時淮看起來沒有說話的心情。
但他還可以握住哥哥的手。
能讓時淮當場懵住的情況不多。為了更快地理解現狀,他腦海裡帶入的是很多年之前,聽到應小蝶車禍被送進醫院搶救時的場景。
當時他年紀太小,只知道哭,一切事情都由大人安排。時淮也是一直握著他的手。
時牧桓病危的消息來得突然,回到明海后兩人直接去了醫院。作為直系親屬,時淮直到病人危重被送進ICU才出現,在簽署各種病危通知書和操作同意書時難免被醫生說上幾句。
確診時就是肝癌晚期,至今已經兩個多月了。這麼大的事,就算被知情人當八卦口口傳播也早該傳到時淮耳朵里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時牧桓不允許任何人把自己的病情告訴唯一的兒子。
應允剛聽到時不太理解,畢竟他平時連打個噴嚏都想要打電話告訴時淮。可交談中,時牧桓的助理嘆息著說,「這父子倆的心性是一樣的。」
他才想到,時淮生病不舒服的時候也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
ICU他進不去,只能在走廊里等時淮。等待的時間裡,應允問身邊的長輩,「是很難治療的病嗎?」
「發現得太晚了。他總覺得自己身體還健康,有些小毛病也根本不當回事。」時牧桓的助理說,「現在隨時都有休剋死亡的危險,這一進ICU……恐怕就出不來了。」
應允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頭。
短暫的寒暄后,他獨自用手機搜索,把能搜到的詞條全都看了一遍,在各種嚴肅且嚴重的描述中一點點更清晰地意識到。
——時牧桓快死了。
躺在重症監護室里的人曾經是他的繼父。說來或許太沒良心,他只感到沉重壓抑,並沒有多麼悲痛。
探視時間很快就結束了。時淮出來后什麼也沒說,也沒有離開醫院雷厲風行地去做下一步的打算,只是沉默。
他很想跟時淮接吻,想知道時淮在想什麼,是什麼心情。他也想有同樣的心情。
但他答應了時淮只跟著不搗亂,便只是陪著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一起發獃。
時牧桓兩次婚姻未能善終,之後就單身至今沒有再另娶,即便已經年過半百,在圈內也是鑽石王老五級別的人物,身邊總歸不缺朋友親眷陪伴的。
大概誰都想不到,在生命最後的艱難時期居然是孤家寡人一個,除了助理照應再無旁人。
神遊許久,應允忽地驚醒,抬頭看牆上的時鐘。
已經是深夜了,但還好沒過零點。他握住時淮的胳膊晃了晃,「哥。」
時淮好像忘了身邊還有個人,聞聲緩慢地轉頭,看著他從兜里掏出戒指。
「還沒跟你說生日快樂。」
考試結束后他自己去做了一對戒指。太複雜的樣式來不及學習,只簡單地做成了莫比烏斯環的造型。拿著小錘敲敲打打一晚上,給時淮的那枚內圈刻了簡筆畫的小狗腦袋,另一枚內圈刻了條小魚。
「我以後還會送你很多戒指的。比小許哥他們還多。」他拉起時淮的手戴戒指,「這樣你能好受點嗎。」
在醫院裡交換戒指,多少帶著些黑色幽默的意味。時淮垂眼看著自己的手指,抿了下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似的,「你的呢?」
「喏。」他把另一枚也交給時淮,「我本來打算等到晚上你許完生日願望,吹了蠟燭就送給你的。沒想到會來這兒。」
「不用吹蠟燭。我的生日願望已經實現了。」
時淮給他戴上戒指,傾身吻他的額頭,「太晚了,讓司機送你回去睡覺。」
「可我想跟你——」
「聽話。」
應允有些失落,可也知道時淮大概有很多事要忙,他留下幫不了什麼或許還會讓他哥分心,就聽話地回家了。
今晚時淮過生日,朋友們都以為他在陪時淮,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點打擾他倆的好事。
他腦子裡亂鬨哄的,有傾訴欲但並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不想玩手機也不想睡覺,去了閣樓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