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勇往,雙刀開路
妖曳一族位於山海域東南外萬里的大涼山,山地貧瘠荒涼,四季陰寒如冬,是一片名副其實的不毛之地,而現今用六月飛雪來形容此刻的大涼山脈也不足為過,??吸收厄運之力,無法再用損耗封印自己的修為來不斷改變妖曳的生存環境。
連年爭戰,烽火連天,大涼山四處更是生靈塗炭,按理說十幾年下來妖曳的人囗定會驟然縮減,但經過統計,人們驚疑的發現妖曳人囗數量居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爭伐,疫病,妖曳總數會以一種急劇的速度膨脹增長,除開自身的繁衍能力外,大涼山內幻化器物,生靈的速度也是在不斷上漲。
而這其中的隱秘恐怕也只有國師狽克與妖皇??心裡清楚。
劍指東南,七人一襲白衫,頭頂氈帽,足裹黑靴,背劍策馬向大涼山疾馳而去。
另一方,鳥神藏雙刀開路,大張旗鼓的放出話來:「小小??,不過爾爾,群妖下作,由我來殺。」他們朝東南大道緩緩直行,其身後跟著百位擇道期的山海衛,人人手持槍盾,頭戴鋼盔,身披鎧甲,其中任何一位放在軍中都可勝任百夫長一職。
霍醒原有千名親衛軍,戰力卓絕,既然霍醒被捕,無論過程如何,他們終究認為是他們的失職,而當鳥神藏提出營救霍醒的計劃時,他們個個自告奮勇,挺身而出,明知前路險絕萬分也要前往,而這一百名山海衛就是從千人中,擇十取一挑選出來的,沒選上的人有的抱頭痛哭,有的寂然無言,但他們眼裡都充斥著悲傷,與懊悔,為什麼自己不能更強一點。
多年後有新兵曾問:「這是去送死,又不是去領功,沒選上應該慶興才對啊。」
一名沒被選上的佝僂老人答到:「你不懂,當因自己不夠強大而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的時候,那才是最生不如死的。」
霍醒是他們的主心骨,敬佩,崇拜他的人不在少數,但更多的是愛戴。
一名親衛想起那年剿滅泰坦水淹山海,足下日夜浸水,腳生膿瘡,霍醒為他吸出膿水的樣子。
在制定律法,被百姓不理解時,面對拋來的雞蛋,菜葉而無動於衷,微笑為其解釋種種利弊的情景。
更有為因與劍門三方戰爭而無家可歸之人遮寒蔽日,節儉自身供給,提供本就為數不多的軍中囗糧,以身作則的言語……
太多太多了,一樁樁,一幕幕,都記在人們心間,而如今霍醒需要他們的時候到了,義不容辭,義無反顧,沒有太多猶豫,五百人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救回元帥!」
所以這被選上的百人也是抱著必死的覺悟,為那七名劍士開路,為他們吸引火力,為救出他們心中的軍神一往無前。
未至豐淄城,沿途小妖們只見一個面覆鷹嘴面罩的壯漢如砍瓜切菜般的追著數百妖曳砍,而那百人組成的圓形槍陣,瘋狂舞動旋轉前進,更是令數千妖曳無從下手,任由屠戮。
狽克於城中主持大局,很快他得到消息,便派遣了更多的妖曳軍團前去圍殺鳥神藏他們。
而此時的??認為山海域再無敵手,便無憂無顧起來,可一想起他愛將的所作所為,便片刻也無法容忍他多一天苟活於世,韋鯤鵬的背叛令他心寒,於是??便獨自一人前往於大涼山深處欲將那自立為王的鯤鵬碎屍萬段。
俄傾,狽克發出指令,豐淄城內半數黑甲軍奔騎而出,前往圍殺那群不自量力的入侵者。
鳥神藏雙臂微顫,刀尖低落鮮血,道路兩傍皆是身首異處的妖曳游騎,刀刃已經輕微捲曲,身後原本百人組成的圓形槍陣已是散亂不堪,途中廝殺力竭陣亡二十二人,一路行來,片刻不息,包括鳥神藏在內,共七十九人抵達豐淄城三十裡外。
路面顫動,由遠至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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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蹄聲傳入眾人耳中,奔騎未至,兩側路旁率先衝出八名扶搖境妖曳,正是那日圍殺霍醒的八妖,眨眼間八妖迅速結成四相陣法,準備同操數日前的情形。
鳥神藏環顧八妖,雙臂持刀敲擊了下刀身,「叮!」的一聲,八妖瞬間結印:「生」,鳥神藏感覺體內氣血翻湧,經脈暴漲凸顯,由內而外的一擊,鳥神藏猝不及防大口噴出鮮血,:「滅」,霎時體內突然凋零衰敗,鳥神藏已經反應過來,強忍著周身的不適,直接使出「天地二流」,兩刀朝天地斬去,天地開分,清朗明晰。
期間有想要三名山海衛上前幫忙,鳥神藏來不及制止,三人靠近陣中片響倒地吐血翻滾,而後被八妖中的蟲大提刀割去頭顱。
眾人見狀不再上前,結陣肅立,伺機而動。
之前八妖能托住霍醒是乘人之危,霍醒與四位巔峰御虛妖曳大戰,氣力盡損,后強登大涼山,重傷未愈,沿途斬殺妖曳不知凡幾,所以他們有了可以圍殺鳥神藏的錯覺。
手持大棒的牛頭直接被「天地二流」斬殺,龍皮人面的老者「住」字才剛剛脫口而出便被鳥神藏反手一刀由上至下一分為二,四相陣八去其二,瞬間破碎,蟲大企圖從鳥神藏身後偷襲,倏得單臂持刀劈去,蟲二用蟲電波輔助,製造幻想干擾鳥神藏心神。
鳥神藏閉眼,一刀直刺蟲大,六甲牛羊起身擋在蟲大身前,被一刀洞穿了他那引以為傲的鱗甲,如裁薄紙一般。
接著又是一刀劈來連同蟲大一起,二妖倒飛而出,胸口處都有一條深邃的血痕,而後起手長刀投擲甩出,剎那間貫穿蟲二前額。
那地鼠見勢不妙,雙手為鑽,瞬息遁地而逃,鳥神藏一刀揮去,不及斬去其尾被它逃了。
鬼環童子看到鳥神藏的目光盯向了他,無盡的恐懼布滿心頭,他崩潰了,大喊沖向前去,鳥神藏一刀劈來,憑藉「分環」的本命神通化為萬千鐵環,被他躲過致命傷,但還是被斬去一臂,瞬間清醒,神情麻木。
此刻角落裡那身穿囚服的殭屍眼中驚駭,飛速上前提起鬼環童子,雙腋夾著六甲牛羊與蟲大向後逃去,鳥神藏拔出插在蟲二頭顱上的長刀,雙刀揮舞,無形的刀波激蕩在空氣中,刀氣如長風利刃向殭屍斜割而去,殭屍囚服破碎,皮肉開綻,椎骨斷裂,悶哼一聲,借著刀波向後飛速逃竄。
前方黑甲奔騎趕來,見四名扶搖境妖曳狼狽不堪向他們踉蹌衝來,眼重迷惑不已,緊接著四妖身後的刀波襲來,數十名黑甲妖曳連人帶盾被切割成了碎片。
三千黑甲奔騎,一萬妖曳步卒逐步包圍了在場的七十六人。
望著茫茫妖曳,鳥神藏嘴角上揚,雙拳握緊,心中沉吟:「如此計劃便成功一半了,劍士們,一定要將霍醒救出來,他是山海域的脊樑,不該死在這裡。」
妖流如潮,三千黑甲揚鞭策馬,足夾馬腹,抬起鋼槍,向那人族結成的方陣急驅衝撞而去。
鳥神藏踏步上前,雖被那八妖用陣法將自己的臟腑激蕩移位,從而受了些內傷,但他面無改色,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雙刀直立與肩平,而後身形高速旋轉起來,刀刃風暴於地面升起,馬蹄至,黑甲鋼槍刺來,猶如點點濃墨
匯聚而成的水墨山丘,上面布滿了尖銳的竹稍傲然挺立,從四面八方的威壓向他。
刀刃與黑甲碰撞的剎那,叮叮聲不絕於耳,數百鋼槍剛一接觸到長刀便被一點一點的切斷,接著是戰馬,盔甲,血肉一點點的磨滅至盡,衝鋒隊伍穿過了三分之一,騎陣被鳥神藏一分為二,剎時開卷的兩柄長刀從中間「咔嚓」一聲斷裂開來。
鳥神藏立即甩飛斷刀,依附與肘側的棕色羽翼瞬間立起化為銳利羽鋒繼續收割著黑甲的性命。
一萬步卒像是得到什麼命令圍而不攻,任由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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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騎兵沖刷著一人捲起的風暴陀螺。
手肘上的羽毛一點一點的脫落,馬背上的的妖曳也在一個一個的跌落,馬蹄踏過一半的路程,鳥神藏肘部的羽翼也已經所剩無幾。
再皆著他以手做刀,鋒厲竟比之前更勝一籌,手背血肉高速摩擦著堅硬的盔甲與大力刺來的長槍,他不閃不避,彷彿沒有痛覺般揮手做刀,默默旋轉著。
不知什麼時刻他終是體力不支,被黑甲騎兵撞飛了出去,被高高拋在高空,一萬步卒中瞬間騰起一道血色身影,是十一妖將里的鬼剎皇。
之前豐淄城內,他剛剛養好傷勢,便向狽克自告奮勇提出來統領這些出城的妖曳,狽克看了看餘下的十位妖將,十人沉默不語,眼裡看傻子一樣的看著鬼剎。
現在這局勢尚不明朗,當然是惜命最為要緊,居然還有人爭做那出頭鳥,眾人無語,心中淺笑:」呵呵,年輕氣盛,那初出茅廬剛被任命妖將的毛頭小子,要去送死就去吧。」
狽克看了看實在沒有人上前統領,便看著鬼剎,告誡道:「千萬要謹慎,切不可路盲行事。」鬼剎皇滿口答應,心裡閃過一絲興奮,又可以戰鬥了,可以年輕時的鬼剎皇是多麼的好鬥與中二。
血色長刀朝鳥神藏劈來,鳥神藏強咽下湧入喉間的鮮血,身形於空中道旋一圈,左腿肌肉繃緊,當頭向迎面而來的鬼剎皇踢去,左腳掃過鬼剎皇的面門,鬼剎身形迅速化為血紅鬼氣,堪堪避過了鳥神藏的踢擊。
而後長刀掠過,鳥神藏背部被劃出一道鋸齒狀的切口,瞬息鳥神藏握住鬼剎皇化為實體的脖頸,將他高高舉起,鬼剎皇滿面通紅,刀意一陣陣的朝他體內傾泄而來,迫使他無法鬼氣化。
二人雙目對視,鳥神藏強大的氣壓威懾著鬼剎皇,鬼剎皇身軀充斥著滾滾刀意如千刀萬剮般,苦不堪言,他雙眼刺痛,但不甘心低下頭顱並狠狠的瞪著鳥神藏。
鳥神藏於空中高速揮拳,錘擊在鬼剎皇的體魄上,鬼剎皇大口大口的吐血,鳥神藏背部傷口血珠灑落,頃刻間血流如注,御虛境的他再無力滯空御氣,從高空跌落下來,途中運用勁力甩飛了渾身骨裂的鬼剎皇。
二人雙雙落地,鬼剎皇再一次生死不知,被兩名步卒放在擔架上,抬了下去,鳥神藏則被那七十五名山海衛圍在中心,緊緊保衛擁護著,他們只看到鳥神藏的雙手早已沒了皮肉,白骨森森裸露而出,背部更是浸染一大片血色。
場上還餘下不足七百的黑甲騎兵,鳥神藏緩緩起身,他雙齒緊緊咬著軍制長刀,目光灼灼的看著再次奔涌而來的黑色洪流,他又一次迎了上去,身後的山海衛默默跟在他的身後,一往無前。
一萬妖步卒步步縮小包圍圈,拉滿弓弦,眾矢飛舞,攢射而來,鳥神藏此刻心中飄浮急掠起無數念頭:「月山老弟,想不到這麼快就來陪你了,黃泉路漫漫,有這麼多兄弟陪著,不孤單啊。」
「將軍,你說的山海太平盛世真的會到來嗎?那時候土地豐饒,人人溫飽富足,窗外書聲朗朗,不再為刀兵災,飢荒,疾病所困擾,書生負篋攜劍遠遊亦不茫然,士林工商皆有所職,平等開放發展,九域無爭端而天下無軍……」
「呵,也不知道小明那小子能不能撐起這一域脊樑啊,好多美好的光景是看不到了啊。」
過了許久,耳邊呼嘯的廝殺聲,漸漸消散,身後的山海衛如麥穗折斷般一個接著一個緩緩倒下,胸腹間插滿著鋼槍與羽矢,喉鼻間泛起的血腥味也置若罔聞,天地間一片清明。
抬頭望了眼漸漸灰暗的天空,鳥神藏久久凝視著,數十息后垂坐於地,身傾,刀落,人隕。
山海軍山海二將之一的鳥神藏,兒時被同伴取綽號為打鳥王,小名為鳥二娃的小子。
今昔,一日破甲兩千八,步卒皆死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