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伊甸

「代號NS.1478-面試小屋。」

「可以根據面試官和面試者的想法隨機生成並自我協調屋內裝飾風格、光線、室內的溫度和空氣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說著，孔屹調整了一下眼鏡位置，起身從純木辦工桌抽屜里取出一疊白紙遞給彥漠，「能夠生成一份三方協議，怎麼樣，這自適應面試神器。」

油墨的味道讓彥漠想起小時候，周末起床喜歡在陽台上曬太陽的爺爺，總是拿著一份報紙，多數時候用來煽風，偶爾展開看看，卻總是被用來叫彥漠起床。

這一刻，彥漠終於恢復了平靜。

彥漠將三方接在手上，沒有仔細翻看，「那個水杯是怎麼回事？」

「那個啊，」孔屹露出思索的表情，「它能夠根據使用者的想法裝滿不同的物質，當然你我都算是使用者，不過我的許可權更高罷了。

應該算是白鷺前輩用代號NO.0521加的DLC，她總是喜歡研究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

彥漠突然有些不能理解孔屹口中的「奇奇怪怪」，畢竟這裡對彥漠來講已經足夠奇怪了。

「讓你出現異常反應的應該是窄域自洽型模因，代號，你來的路上應該見到過，」孔屹單手推了推眼鏡，另一隻手向上伸出食指，指向不遠處聳立的高塔。

「所以這就是讓我產生不適的原因？模因污染？」彥漠順著孔屹的指向望去，塔頂的雙螺旋夾帶著柔和的紅藍光芒依舊在不停旋轉。

「不，它所承載的事象沒有這樣的能力，出現問題的其實是你自己。」

彥漠不禁有些無語。

感受到彥漠的視線，孔屹聳了聳肩：「你發現了異常，這本身並不合理，除非在你身體里產生了抗體，也就是說你的身體對發生了排異反應。」

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彥漠反倒有些無所謂了，在這裡上班的話，這種東西以後總有機會了解。

「那麼，現在就剩下一道選擇題了，紅色和藍色藥丸，你會怎麼選。」

孔屹聲音落下，燈光變得些許昏暗，本來身下的靠椅變成了棕紅色皮質沙發。

眼前的男人一身西裝變成黑色皮衣模樣，雙手依次攤開。

「如果我不同意入職，會被如何處置？」沒有直接作出選擇，彥漠嘴角一抽，看著眼前黑客帝國般的場景。

明知道對方是在玩梗，彥漠心臟還是不爭氣的多跳了幾下。

「不會如何，唔，本來是由把你受到模因污染的這段記憶截取，保留在它所負責的範圍內。不過即然你已經產生抗體，這種方式已經行不通了，」

眼前的皮衣男人歪了歪腦袋，下意識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

「但是以你的體質，離開后肯定還會繼續受到類似模因的異常事物干擾，這幾乎是無可避免的，因為異常被你觀測到了，你也會被異常注視，這也是我們不願做宣傳和大肆招募的原因。」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會回以凝視。」這個彥漠也熟，尼採的哲學嘛。

孔屹嘖了一聲，聳了聳肩，從不知何時又變回西裝的上衣口袋翻出了一張名片，「這麼理解也沒錯，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你早晚會碰上異常，與其對你做些什麼，不如把解決辦法告訴你，防止異常大範圍擴散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到時候記得第一時間打電話到這裡。」

「我想最後問一下，我們工作的內容和目的是？」

「知道弦理論嗎？」

彥漠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這個世界總會有些目前難以解釋的現象，根據我們所收集到的信息，他們來自其他時空。」眼前的男人表情一肅，語氣變得鄭重起來，「我們能做到的，便是觀測它們，總結規律，控制影響，保護現境。」

「也就是說，這裡是傳說中的有關部門？」彥漠打趣道。

孔屹講述的時候，似乎有意增加了些停頓，給了彥漠不少思考的時間，此時此刻，彥漠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那麼，我似乎沒有拒絕加入這裡的理由。」雖然合同里提到的工資待遇高的離譜，但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主要是彥漠想為這個世界貢獻點微薄之力。

「華夏眾和，歡迎你的加入！」孔屹恢復了剛進屋時的輕浮模樣，起身與這位未來的同事握了握手。

雙方輕觸即放，孔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試並成一字將左手衣袖撩起，「那麼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吧，算是新員工的福利。」

似乎看出彥漠的顧慮，道：「你放心，異常暫時還不會注意到你，可能是由於存在於不同時空，異常主動找上你往往會存在一定延遲，一般都在4～7個月，長的幾年遇不到也有。」

「不是，你不得帶我熟悉一下...未來的工作環境？」看著眼前明顯急於划水下班的公司前輩，剛剛被勾起好奇心的彥漠如何能讓他如願。

孔屹嘴角上揚，「果然，每個選擇紅色藥丸的人都會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就跟上來吧，帶你開開眼界。」

身後牆壁突兀洞開，一道青石樓梯延伸向下。

「跟緊些，不要落後七個台階以上，你不會想要知道後果的。」在孔屹的帶領下，順著這沒有光源的卻能看清前後青石板的通道向下走，通道兩側牆壁光滑溫潤如同玉石砌成，而肉眼能夠看到的範圍，大約是前後7個台階......

走了不知多久，彥漠能肯定的是，已經遠超剛剛那棟建築的範圍了。

「到了。」孔屹突然停下了腳步，前方的黑暗突然消散，一道樸素的木門展現在眼前。

木門開啟的瞬間，彥漠屏住了呼吸，並非僅僅由於心理上的作用，彥漠感覺到那一扇輕薄的木門隔絕了不可名狀的恐怖，開門的一瞬間彷彿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閉合了起來，生怕驚擾到裡面的存在。

直到看見孔屹的示意，彥漠才又重新邁開了步伐。

「這是...水族館嘛？」看著頂部及四周彷彿由玻璃隔出來的框架，「不對，大小不對，哪怕走了一段時間，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地下空間。」

「FR.003大洪水」

隨著孔屹話音落下....

聽不見了。

震耳欲聾的雷霆聲夾雜著暴雨落下，源泉和大地裂開，渾濁的泥流從下噴出，再由天而降，瀑布一般澆蓋而下撞擊在山谷上悶聲如同百隻巨鐘敲響。

樹木被攔腰折斷，房屋被摧垮沖毀，昔日的大地已然一片汪洋，人類和動物在嘶吼，但在這自然偉力面前，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被掩蓋了，什麼都聽不到了...

「啪！」感受到肩膀上重量，彥漠猛然回神，『今天已經第二次了，這種體驗...』

「友情提示，這裡可以呼吸哦~」

看著突然開始大口呼吸的彥漠，孔屹一臉幸災樂禍，「哈，看來你要比我想象中更加適合這份工作。如你剛剛看到的，『滅世的大洪水』有一部分被收容在了這裡，看起來隔著一層玻璃，能夠被我們觀察到，但它不在這裡，起碼不在這個時空。」

「帶新人漲見識環節到此結束，」孔屹滿意地拍了拍手，「下面我會帶你去今後的工作場所看看。關於你今天聽到的這些代號的含義，你可以在工作手冊上找到。」

「順帶說一嘴，代號NU.002非常危險，不要對它抱有一絲好奇，哪怕你之前接觸過關於它的一些...『文學作品』以及『桌游』。」

沒有再四處參觀，兩人沿著唯一寬闊的主幹道走到盡頭.....

「這裡，就是你以後工作的地方，同樣也是我們公司選擇建立在這的原因，

-----代號NW.025伊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