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冰河世紀
「依依,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青敗把頭輕輕靠在青依肩上,卻聽見耳邊傳來輕微的呼嚕聲。
「依依?」
青敗低語,青依依舊沒有動靜,他把身上的外套又給她披上,一個公主抱,帶著青依沿著河岸逆流而上。
腳下的泥土濕滑,青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天空灰濛濛的,一個壓抑湧上心頭,可是,青敗不知道怎麼辦了,自己無家可歸,還害得青依和自己一起流落街頭。
心酸感湧上心頭,觸動了青敗一直以來甚為佛系的內心,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真的讓人很難不喜歡。
「雖然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辦,但是比起以前那種迷茫的時光,自己要好上很多了。」
借著遠處的燈光,青敗看到了一座橋,看來,今天只能在橋下將就一晚上了。
青敗蹲抱著青依,空出一隻手,把她的小手插到口袋裡,檢查了一下她的襪子,把鬆開的褲腿用襪子套上,免得冷空氣從這裡進去。
聽著滔滔不絕的江流聲,青敗困意漸濃,本來就在打顫的手一下子就鬆開了。
感受到重重的下墜感,青敗趕忙使勁,強忍著手臂的酸痛,扶住青依。
只是,一開始他還能支撐,但是在時間的流逝和冰冷的空氣中,手臂逐漸下垂。
「不行啊,可是也不能讓她睡地上啊!又臟又冷。」
青敗很無奈。
「誒,對了,我可以當墊子啊!」
青敗當即就朝地上躺去,先是腳,然後是身體。
「嘶~真冷。」
青敗抱住青依的腰,防止她掉下去,手掌也不停地相互摩擦,讓自己不那麼冷。
雖然冷,但是忙碌了一天,困意也湧上心頭,月光撒在不遠處的牆角,朦朦朧朧中,青敗走進了一個冰雪的世界。
河面在霧氣中凝結,化作一道冰川,橫亘在充斥著古樸氣息的冰天雪地中,無數忙碌的身影在冰川上來來往往,去往它們想要去向的遠方。
吼~一頭劍齒虎猛地撞飛另一頭劍齒虎,砰~它原先站的地方落下一塊巨大的冰塊,碎裂時發出的聲音讓它心悸不已。
它起身走到那頭劍齒虎身旁,舌頭輕舔那頭劍齒虎的毛髮示好,那頭劍齒虎卻拱了拱它,示意它快走。
果然,兩頭劍齒虎剛走,那上面的一大塊冰崖都斷裂掉落,直接將冰面砸穿,激起一朵浪花。
四散的河水淋濕了那頭劍齒虎,它的體溫迅速下降,四肢開始僵硬,無力感油然而生。
吼~它回過頭,朝著那頭劍齒虎跑來,讓它不要睡,然後就開始拚命舔舐那頭劍齒虎濕潤的毛髮,試圖減緩熱量的流失。
可是,作用並不大,它趴在那頭劍齒虎身上,試圖以自己的體溫挽留那頭劍齒虎的生命。
吼~它似乎在說,你不能死啊!我還沒有報恩呢!吼~你快起來,我再也不調皮了。吼~這次,它感受到了,自己體溫也在下降,吼聲都有氣無力,弱了許多。
它不能拋棄那頭劍齒虎,周邊的動物越來越少,咕嚕嚕~它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進食,以前,作為草原的霸主,它一直衣食無憂,從來沒有面對過如此險境。
吼~那頭劍齒虎醒過來了,吼~你快走,不要管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吼~我不要!它眼中滿是不舍,它不想離開,它——想要陪著那頭劍齒虎。
突然,它看到冰層下似乎有一條大魚,
滋滋~它全力之下,冰面也只被劃開幾道淺淺的痕迹,它不甘心,繼續刨冰面。
冰面一點點變薄,劍齒虎的爪子也逐漸圓鈍,想要刨開下面的冰層,需要廢更大的勁,會對爪子造成更大的磨損。
此時,寒冷、飢餓讓它進退兩難,生存慾望和知恩圖報更是讓它左右為難。
噗嗤噗嗤——周圍的碎冰逐漸堆積,爪子已經磨得平平整整,嘩~冰刺破了它的趾掌,暗紅的血液自趾間流出,融化了冰雪,冒出絲絲霧氣。
血液、冰雪摻雜在一起,不止過了多久,劍齒虎的趾掌已經被活生生磨去一半,青紫之色布滿半隻前肢。
它急忙將魚抱入懷中,冰冷的觸感刺激到了它已經十分遲鈍的神經,它此時才後知後覺,身下的那頭劍齒虎已經失去聲息,心跳也早已消失。
哈——青敗猛地驚醒,原來他之前不知不覺地就睡過去了,啊!他起身太急,下巴猛地磕到了青依的小腦袋。
「你幹什麼呀?」
青依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睡眼朦朧地看著青敗,小手一撐,重重地壓在了青敗的肚子上。
「嘶~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大概就是說——我要賴上你了。」
青敗吸了一口涼氣,打趣她。可是,他笑意盈盈的目光落在青依眼中,卻並不友善。
她急忙起身抱住自己,警惕地看著青敗。
「嗯?我怎麼會在這?」
青依借著朝陽,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那麼地陌生。
「昨天看你面相挺好的,就和你喝了一杯,沒想到,沒想到你居然是人販子,嗚嗚嗚~」
青敗看著她,一臉懵逼。
「我啥時候成人販子了啊?難不成睡了一晚上就變了面相?」
青依聞言,哭得更厲害了。
「嗚嗚嗚~你還睡了人家一晚上,還講得那麼輕鬆,我的貞潔啊!嗚嗚嗚~」
青敗滿頭黑線,這小丫頭,怎麼想象力那麼豐富啊?
「我本來就無家可歸,你又喝醉了,我只能在這將就一晚嘍!」
青依止住了哭聲,撅著小嘴,怒氣騰騰地看著青敗。
「你沒錢,難不成我還沒錢呀?你不知道在我身上找找看嗎?」
青敗不禁扶額。
「我的千金大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你剛剛還知道來著,現在為了找借口推脫責任就裝傻啦?」
青依愣住了,好像是這麼個道理誒!
「我不管,你要負責,你要還我清白!」
青依也不想想那麼多了,就賴上了。
「額……先不說其他的對不對,錯不錯的,就沖你這句賴上我了,我認了,行吧?」
「好,一言為定。」
兩人相視而笑,目光中的得意之色,都快隨著清澈的眸光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