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相守之心，包容之態
一陣剎車聲響起，計程車打了個漂移，停在兩人面前，氣浪吹起青依的頭髮，凌亂中，青敗似乎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青依。
「走吧，我們去醫院。」
青依拉著青敗的手腕，打開車門，讓青敗先進去。
青敗個子比較高，她站在一旁，貼心地把手放在車門頂，怕青敗碰著腦袋。
哐——
發動機轟鳴中，車輛駛向礪能醫院。
「依依，要不，我們還是去小診所吧？一點小傷而已。」
「我叔叔跟我說過，傷者的事永遠不是小事，足夠重視才能防患於未然。」
青依一說到她叔叔，青敗就有點害怕，那個男人可以不威自怒，也可以和藹可親，著實讓人捉摸不透，真的很像那個小時候把青敗拿捏得死死的的班主任。
想至此，青敗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青依一直握著他受傷的右手，感受到了那輕微的顫抖。
「怎麼了？」
青依抬頭看著青敗，修眉微皺，心中滿是擔憂。
青敗沒有回應，痴痴地看著青依，當初相遇時的酒館只是隔著酒桌遙遙對視，而後來那夜月黑風高，抱著青依也沒有看清楚。
此時車內暗黃的燈光下，卻是難得地有時間近距離觀察，一不小心就入了迷。
他看著青依的面色逐漸陰沉，不禁有些懵，怎麼回事？坐個車而已，怎麼感覺她很不開心的樣子。
「啊！」
手上傳來的刺痛讓他瞬間瞪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怒氣騰騰的青依。
余光中，青敗看到司機正通過後視鏡看著他倆，嘴角微微上揚，那模樣就是一副看小情侶打情罵俏的吃瓜群眾樣啊！
青敗有些尷尬，不過，青依那麼好的脾氣都生氣了，說明事態很嚴重，態度必須誠懇。
「依依，我承認，我好色，我就是個妥妥的老色批，看見你靠那麼近就沒了魂。」
前面正在開車的司機心裡直呼小夥子牛批，這不得被女孩子罵死嘍？他通過後視鏡時不時看一眼，眼見著青依臉色逐漸變幻，他嘴角上揚的幅度也愈發誇張，妥妥的幸災樂禍的模樣。
「哼——你知道錯哪了不？」
青敗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
轉念一想，好像有點自己沒錯的意思，趕忙補充了一句。
「但是，我確實錯了。」
「你為什麼錯了？」
「重視了你的某一方面而忽略了你的另外的某個方面。」
「是啊，剛才我只想著你沒回答我而沒注意到你正看著我發獃，還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也錯了。所以——」
青依幫青敗揉搓著剛才被她弄疼的手指。
「原諒我好不好？」
青敗真摯地看著青依。
「那你原諒我嗎？」
「你一直是我心裡的那個人。」
「我一直把你當初我的弟弟。」
聞言，司機作為老司機，感覺青敗要涼涼了，心中有些感慨，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
「為什麼啊？」
「因為弟弟會保護姐姐，一輩子不離不棄。」
「那我更希望我是哥哥，保護可愛的妹妹，天經地義。」
兩人相視而笑。
司機有點懵，這是什麼情況？剛才還像是一觸即發的對戰雙方，現在卻變成了——親密無間的朋友？
離譜，理了個大譜，司機只記得自己以前談戀愛，
看對眼，第二天就領證了，可沒現在的青年玩的那麼花。
擺了擺頭，司機專註精神，不再多想。
「對了，剛才你一開始為什麼發獃啊？」
「嗯——想到了一些事。」
「什麼事？」
青依心中有點底，不過，不是很確定，還是想問問。
「感覺你叔叔和我小時候的班主任很像。」
「哦！」
青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叔叔——」
「李瑤——」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異口同聲，兩人看著彼此笑了。
叮鈴鈴——
叮鈴鈴——
兩人的手機同時響起。
「喂？哪位？」
「喂？叔叔，怎麼了？」
「哦，沒事沒事，阿姨，我倆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哦，他跟我在一起，忘了跟你說了，叔，早點休息，你也辛苦一天了。」
「好，拜拜！」
「嗯，等下帶他過去，拜拜。」
兩人同時掛斷了電話。
對視一眼。
「李瑤她母親說讓我替她謝謝你。」
「我叔讓我們早點回去，你明天還得去檢查一下才能出院。」
「這段時間一直麻煩你和叔叔，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傻瓜，跟我還客氣？」
巨大的摩擦聲傳來，計程車平穩地停在醫院門口。
司機點了根香煙，穩了穩心緒，暗嘆幸好自己開得快，不然接下來晚上回家都不用吃飯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
青依拉著青敗，剛走了兩步。
遠處急救車的聲音響起，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這深更半夜的，醫生不容易啊！」
「是啊，叔叔他基本上每天都有熬到深夜，我看著他一天天消瘦，就怕哪天他垮了，這偌大的醫院該怎麼辦啊！」
青敗有些納悶，青依怎麼關心叔叔還扯到醫院上面去了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他卻是不知道，青依看著躺在擔架上的患者，想到的是各科室病房裡的患者，他們其中絕大多數都要靠自己叔叔醫院研發出的那套新式醫療設備續命。
他的眼界終究是限制了他的思維。
「依依，你說，我可以跟著叔叔學醫嗎？我覺得，我應該很適合學醫。」
青敗看著病人痛徹心扉的喊叫聲，心中有了一顆種子，在他的心底萌芽。
青依白了他一眼。
「普信男。」
「啊？什麼是普信男啊？」
「普通且自信。」
「那不是很好嗎？為什麼感覺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字眼。」
青依被青敗這一通操作弄懵了，也清醒了許多，她驀然發現，自己似乎將一些偏見帶進了自己的生活。
明明是別人單純的偏見，在他們的打包下，隨著一些搞笑的方式灌輸到了自己腦子裡面。
這，似乎是一種思維暗示，潛移默化地侵蝕人的心。
「你覺得什麼是偏見？」
「孔子曾經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偏見應該就是與這個意思相反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偏見就是自己把一些不好的東西強加給別人?」
「差不多吧！」
「好的，謝謝我的普通且自信的男孩。」
「嘿嘿，謝謝我的優秀且謙遜的女孩。」
相守之心，無以為報。
包容之態，心懷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