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總有1山，呼應遠方

顛簸，顛簸，顛簸。

想吐，想吐，想吐。

盤山路上，孫離臉色煞白。

她從昆明趕往楚雄，又從楚雄趕往縣城，如今在從縣城趕往三三鄉的路上。

整個行程加起來，接近八小時。

光是從縣城趕往鄉里的山路，就要三小時。

這三個小時里，孫離沒有任何心思欣賞懸崖美景，滿心只想著一個問題：還有多久才到學校？

終於，在她即將真的嘔吐之前，車子開到了目的地。

孫離的胃，七上八下的翻湧。

她不記得三三中學的副校長對他們說了什麼，也不記得她是如何進的校。孫離只記得，一回到學校給她們分配的宿舍后，她就蹲在地上久久緩不過神來。

學校分給她們的房子有兩個卧室，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沒有客廳。

孫離和同一屆的另一個美麗中國老師住一起，那名老師她暑期培訓時沒怎麼接觸過，叫做王小芬。

畢竟當初在昆明培訓時有一百多位老師，兩個月的時間裡，她並沒能和所有的老師都建立起聯繫。

孫離對王小芬，一無所知。

王小芬對孫離，同樣一無所知。

在三三中學里，總共有三位美麗中國的項目老師。

孫離、王小芬、簡飛。

簡飛是上一屆的項目老師，已在三三中學支教過一年，再教一年他的項目期就要結束了。

「你選哪間房？」王小芬問道。

靠外的那間房是一打開門就進入的，靠里的房要經過外面的房才能進入。

衛生間在靠里的房間旁邊，廚房在靠外的房間。

孫離笑了笑：「都可以，你先選吧。」

王小芬眼睛一亮：「那我選靠里的！」

「好。」

孫離將房間的灰塵擦了擦，然後就收拾東西住了進去。

房子很小，放了一個床、一張桌和一個布衣櫃后，就只剩下一條通往裡面房間的通道。

不過孫離也滿不在乎，只要能住就可以了。

然而，很快，她就感到不方便起來。

因為她想上廁所了。

衛生間在靠里的房間旁邊，要去廁所的話就得先去到王小芬的房間。

而王小芬的房間有門，經常處於關閉狀態。

孫離皺了皺眉，然後開門出去了。

她選擇去公廁，那是學生們上廁所的地方。

公廁在學生宿舍旁邊，離她的宿舍比較遠。要橫穿整個操場，再穿過男教師宿舍區才能到。

公廁臭烘烘的，孫離憋著一口氣匆匆解決。

「好臭，但也能忍受。」

孫離一邊往外走一邊想道。

這廁所，簡直和她以前在村裡讀小學時的廁所一模一樣。

肥嘟嘟的蛆拖著長長的尾巴四下漫步……這玩意兒，孫離有十多年未曾見過了。

從廁所出來后，有幾個學生好奇地打量著她。

孫離友好地笑了笑，然後走開了。

這才剛開學，她一個學生都不認識。

開學典禮在下操場舉行。所有老師都坐在高處的凳子上，一排排，約莫二三十個。

學生們則在低處的操場上站著，一個班一個班的，約莫四五百人。

太陽火辣辣地曬著。

新任的校長發表著開學講話，孫離坐在最邊上，看著台下由高到低的學生們，心想：這就是我要教的孩子們了。

她離初三的學生們比較近，

能很清楚地看到，有好些初三的學生都在好奇地看著她。

也對，這些學生，對本校的老師們都很熟悉了。唯獨新來的她和王小芬，這些學生沒見過。

「這位是來自美麗中國的孫老師。」

教務主任開始對學生們介紹起在校的每一位老師來。

孫離愣了愣，她是第一個被介紹到的。

她站起身，笑了笑，對著台下的學生們揮了揮手。

「這位是來自美麗中國的王老師……」教務主任繼續往下介紹著。

孫離以為開學典禮之後她就可以開始教書了，然而……

初一的新生還要參加軍訓！

「沒想到初一就要開始軍訓了！」孫離一整個呆住。

這學校，好像並沒有她想的那樣落後。

雖然這所謂的軍訓，不過就是在太陽底下，由學校的體育老師教那些新生走正步啥的。

學生軍訓期間，老師們開了幾場會議。

其中有一場會議是要選教學科目。

三三中學原來的校長剛退休，由新調來的胡老師當校長。

會議上，胡校長讓大家把名字和想教的科目寫在紙條上，他收上去查看后再統一安排每個老師的教學科目。

孫離毫不猶豫地寫上物理和數學。

畢竟她就是學物理的呀！

「這下也算是學有所用了吧。」孫離心想。

會議結束后，三個美麗中國的老師聚在一起交流。

「哈哈哈，別管你寫的是什麼，最後分給你們的肯定不是地理就是政治、歷史什麼的。應該還有音樂，因為這學期學校沒有音樂老師了。原本的音樂老師一個請產假了，一個調去更遠的小學輪崗去了。」

簡老師畢竟已在三三中學支教過一年了，對這裡的情況要了解的更多。

他原本在教初一的地理，這學期順勢升上去的話就是接著教初二的地理。

「這……」孫離啞口無言。

她是理科生，對初中的政史地和音樂真可謂是一竅不通！

她以前讀初中時，數學和物理經常滿分。但政治和歷史，無論如何都只能勉強保持在及格線上下……

「救命，千萬別讓我教文科！」孫離暗暗祈禱。

不行！

光是暗自祈禱不會有用！

要自救！

要爭取！

孫離直接推開了教務主任王老師的辦公大門。

「王主任，我是學物理的，我想教物理。」孫離誠懇道。

王主任歉意地看了看電腦，說：「這個……科目已經分好了，你教歷史和音樂哈。這個……我改不了，我只負責排課。」

孫離眼眸黯淡下去。

晚了。

她又去找校長，結果被一句「已安排好，不便改動」給勸了回來。

她負責的，是初一三個班的歷史課和音樂課，以及初三3、4班的音樂課，兼初三4班的副班主任。

三三中學總共11個班，初一3個班，初二4個班，初三4個班。每個班配一名班主任和兩名副班主任。

孫離詢問王小芬和簡飛的科目，得知他們都教地理和政治。

「呼……」

孫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校門外，有條長長的山路，通往遙遠的山頂。

孫離獨自漫步在山路上。

晚風拂過山腰，拂過孫離的面龐。

「支教之旅，就這樣開始了么？」

孫離回首遙望，總覺此山呼應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