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入鬼城
七月十五是中元節,民間也成稱之為鬼節,人們在路口焚燒紙錠等來祭祀祖先的亡靈和土地神祇,人們將河流兩岸圍得熱熱鬧鬧的,數以千計的河燈照得河水幽幽地發亮,金忽忽的,亮通通的,河燈順著水流慢慢流淌,在下游的邙山西南角短暫停留,之後繼續向東出發。
此時邙山西南角,短暫停留的河燈在風的吹拂下忽暗忽明,不遠處的樹林里一閃一閃的燈光在林中飄蕩,風吹過後發出「嗚嗚」叫聲,像是餓鬼從地獄爬出來一樣,這裡被百姓稱為閻羅門。
一白一黑的身影從山林里躥出,兩道身影到樹梢上站定,在十五的月光照耀下,看清楚了兩人的樣貌,左邊那位一水的白,一身白衣,面色慘白,臉上帶笑容,身材高高瘦瘦,頭上的長長的帽子,寫著「一見生財」四個大字,而這位便是鬼城的白無常;而右邊這位一水的黑,面色漆黑,在月光下也就那雙兇悍的眼睛能看得清楚,身材高壯,頭上的帽上寫著「天下太平」四個大字,這位便是鬼城的黑無常,正所謂厲鬼勾魂,無常索命。
樹林中有人見黑白無常二人出來,知道黑無常不好惹,於是就上前和白無常打招呼,「謝七爺,還不開始嗎?」
白無常小聲問身邊的黑無常,「老鬼,時候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那黑無常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冷冰冰說道:「還不到時辰。」
一聽到黑無常說這話,下面等的人瞬間就炸了窩,「又是這黑老鬼,每年都這樣。」
「媽的,又得站在這喂蚊子。」
「靠,今年還這麼多蚊子,這黑老鬼和蚊子有親戚嗎?這麼照顧它們。」
「逍遙郎中不在嗎?」
「那個王八蛋打的老子?」
······
白無常下面亂成一團,並不時冒出來一句「親切的問候」,白無常轉頭看向黑無常,黑無常還是一臉兇悍,毫不在乎,白無常無奈的嘆了口氣,大聲說道:「諸位,稍安勿躁,老話說得好,心機吃不了熱豆腐,大家稍微····」後面幾個字還沒說出來,黑無常出聲打斷了白無常的話。
「到了。」黑無常說道。
「什麼到了。」白無常一臉茫然的問道,又好像想起來什麼,大聲喊道:「時辰到,鬼門開。」
隨著白無常話音剛落,後面山體一側發出巨大響動,一個大洞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眾人也消停了,兩排黑白小鬼手拿哭喪棒走了出來,眾人排好隊一個一個往裡走。
樹梢上的白無常戳了戳黑無常腰眼,小聲問道:「老鬼,好像還差點時辰吧?」
黑無常冷冰冰地說道:「吵。」
白無常頓時傻了眼,剛才是誰說不到時辰不開門,這要讓下面的人知道,你讓他們在這餵了半宿的蚊子,一句吵你就這麼輕易的開了門,那些人要是知道你這麼說,恨不得飛上來打死你。
白無常看著過去一個又一個的人,頓時覺得無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心想:「這老鬼怎麼忍得了的,每年都干這種枯燥又乏味的工作。」
白無常見黑無常朝前看去,脖子不斷向前伸,像是一隻努力伸脖子的烏龜,順著黑無常的目光看去,一行三人都帶著面具,通過身形來看見,為首的是一個瘦弱的男人,身邊跟著一男一女,左邊的男人一副的書生打扮,右邊那女子雖然帶著面具,也看不清眉眼,從上面望下去,身形纖秀,這三人便是蕭隋、文曲、武曲。
白無常轉過頭來調侃道:「怎麼,老鬼你看上了,據我多年經驗判斷,雖然臉上帶著面具,從這身形上判斷絕對不孬,在說嘛,晚上烏漆麻黑的,誰······」
話還沒說完,就被黑無常狠狠踹了一腳,就這一腳,差點就讓白無常從樹梢上摔了下去,白無常連忙穩住身形對黑無常罵道:「死老鬼,我在傳授你經驗,你竟敢踹我。」
黑無常沒有理會白無常,只是繼續看去,白無常再次順著黑無常的目光看去,看到黑無常將目光放在那書生身上,像是發現什麼的事情,趴在黑無常的耳邊,小聲說道:「老鬼,難道你看上了那書生,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你黑無常這種古板的人也···。」
話還沒說完,黑無常沒有留情面,直接一腳踹向白無常,那白無常直接跌落樹下,只聽見砰的一聲,白無常以自由落體三周半完美姿勢落地,只不過是屁股先落的地,逍遙郎中見狀,連忙扶起白無常,「謝七爺,您這是怎麼了。」
白無常扶著腰,卻不好意思說自己調侃被黑老鬼,被他一腳踹了下來,只能笑嘻嘻說道:「沒事沒事,在上面站的時辰久了點,腳麻了。」嘴上這麼說,心裡將黑無常好好問候了一個遍。
「那您可得留點神,這次是屁股,保不齊下次就臉了,我這有跌打損傷葯。」說罷,伸手從褡褳里找跌打葯,白無常連忙阻止,「這點小傷,就不勞您費心了。」
白無常忍著屁股痛,臉上掛著招牌笑容,「您趕快進去吧。」逍遙郎中見白無常不要,繼續朝里走去。
白無常與蕭隋三人擦肩而過,只聽到文曲對身邊武曲小聲吐槽道:「這鬼城是沒人了,怎麼能找這種軟腳蝦來迎客,站著都能從樹掉下來。」聽到這話,白無常一口氣差點沒提上去,差點從半空中摔下去。
白無常重新站到黑無常的身邊,剛想開口譴責這個重色輕友、不知輕重的死鬼,黑無常先開口,小聲說道:「你要是在亂說話,我還吹踹你下去。」
白無常聽到后趕緊抿嘴,立正站好,黑無常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冷冷地說道:「那個書生看起來像是文曲,不···」
白無常插嘴道:「怎麼確定就是他的?」
黑無常朝白無常靠過來,嚇得白無常趕緊閉上自己瑣碎的嘴,生怕黑無常在一腳將自己踹下去,黑無常靠近,白無常連忙調轉內力,好竄到另一個樹上,只見黑無常用內力說出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解釋道,「他身上的酸臭味我隔著三里就能聞到,而他身邊男人,我若猜的不錯的話,應該就是殘月樓的樓主蕭隋。」
白無常聽到后,當即臉色一變,「蕭隋?」
黑無常輕聲說道,「只是猜測,為預防萬一,還是找人將他們盯緊。」
黑無常的話音剛落,一個健壯的男人走了過來,周身縈繞著凌厲肅殺之氣,這瞬間吸引了黑無常注意,黑無常的盯梢,引起男人不舒服,男人抬頭,一雙目光如電般射向黑無常,黑無常和男人對視了一眼,黑無常當即轉移開視線,強裝鎮定,此時後背直冒冷汗,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那男人便是傷官。
黑無常喃喃道:「今晚註定不太平。」
進入洞里,一股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發霉的味道直衝腦門,牆壁兩側的油燈照亮山洞,雖然不是很亮,但最起碼能看清腳下,在不遠處有兩條岔路口,在岔路口前站著兩個小鬼,見人就問:「您有請帖嗎?」
問完后,如果能拿出來請帖的人被小鬼引到左邊,沒有請帖人在小鬼的指引下走右邊,三人在其他人的目送下,走向左邊的通道,進去左邊的通道,發霉的味道減少許多,照明由油燈改為夜明珠,夜明珠鑲嵌在頭頂上。
武曲第一次來到鬼城,頓時覺得鬼城財大氣粗,就差將「有錢「兩個字寫在眾多小鬼的腦門上。
武曲強忍著自己眼睛不亂瞟,不能讓人看出來沒見過世面,一邊跟著引路的小鬼往裡走,一邊小聲問經常來鬼城的文曲,「文···」剛開口說了一個字,瞬間覺得自己說錯了,連忙看向前面的小鬼,小鬼頭也不回在前面走著,於是武曲咳嗽了幾下掩蓋自己的尷尬,「四哥,這什麼情況?不用請帖也能進來?」
文曲給武曲小聲解釋道:「你當這是菜市場嗎?是誰都能進來嗎,在樹林外那兩個小鬼你還記得嗎?」
武曲連忙點了點頭,「那兩個小鬼檢查你身上帶沒帶鬼幣,這是進入鬼城的第一站。」說完,文曲晃了晃了扇子下面的吊墜,不知什麼時候,扇子下面的吊墜換成了一枚方孔錢幣,錢幣一面刻著彼岸花,另一面刻著「鬼」字,「有請帖的呢,就是鬼王請的客人,可以優先進來,而且單獨有一條船來接,剩下沒有請帖的,就只能合夥擠一條船。」
武曲見文曲說得頭頭是道,又忍不住問道船在哪,就聽到前面傳來水聲。
在道路的盡頭,有個碼頭,在幽暗的光線下,看不清水的盡頭,在水面上有許多條船,那些船尾站著一群強壯的男人,手裡拿著撐船的撐桿,那小鬼走上前,有三個人聽不到的聲音和那撐船人言語了幾句。
文曲轉過頭來,對著蕭隋和武曲說道:「上船之後不要亂說話。」那小鬼轉過身來,文曲快速回頭,那小鬼請三人上船。
文曲第一個上船,蕭隋第二個,武曲第三,武曲走過時,掃了一眼撐船人,只見那撐船人的眼球被一層灰色的結膜包裹,武曲上船后,蹲在船上,手緊緊握住船邊。
撐船人一桿撐開船,船駛向黑暗處,四周寂靜無聲,只剩下呼吸聲和撐船時帶動的水花聲,三人的船隱沒在黑暗后,小鬼又引來一人,而此人正是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