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聖山雪蓮（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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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二天，我們都料定熊老闆或者龍秘書沒有那麼快會打電話來，我就打算履行我前一天的諾言，陪雪蓮去銀灘。
從賓館到銀灘十多公里的車程，雪蓮一路都在哼著歌曲，她興緻高極了。雪蓮幾乎不唱流行歌曲，她一路唱的都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那些老歌，象費翔的，蘇小明的，關牧村的，李玲玉的等等一批老歌手的老歌曲，這一點跟我又是驚人的相似。我不知不覺地跟著唱了起來，我們都快活得象兩個孩子。快活中的雪蓮忘記了一切，她唱著唱著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我也忘記了一切地接過她的肩膀，讓她靠著，一起陶醉在徐徐吹過來的帶點腥味的海風中。
銀灘我當然也不是第一次去了，雪蓮說了她以前也去過幾次，都是同邢為一起去的。但既然到了北海，還得去銀灘，銀灘就是遊人免不了願意去丟點銀子的地方，所以叫銀灘。我知道雪蓮特俏皮，誰都知道銀灘的最大特點是遼闊而乾淨，海水乾淨沙灘更乾淨。那沙粒都是晶瑩透亮的，在陽光下直放著閃閃的銀光，所以稱作銀灘。要說沙灘戲水的話，銀灘可以說比北戴河海濱還好。
雪蓮買了一套女式游泳衣褲，我要了一條彈力短褲。雪蓮穿了泳式短裝出來，修長而豐腴，玉立在陽光下的銀灘里，銀灘就變成了雪域高原，只有在那冰清玉潔的雪崖高處，才會盛開這樣美麗奪目的雪蓮！我簡直不敢看她，但她很自然地拉著我就往沙灘中跑開去了。雪蓮在沙灘上歡叫著，不時地停下來去撿藏在沙里的貝殼，去逗弄沙里爬來爬去的小螃蟹，去撥弄沙里冒出身子來的小沙蟲，她蹲下身去的樣子就象是小時候玩丟手巾遊戲時的動作，她快樂得真象個孩子！
我們下到水裡，雪蓮撩起水來就往我身上潑，我只一捧水回過去，她就大呼小叫起來。我要她等等我，我忍不住要跟海水搏擊一番了。我一到海水深處，就奮力遊了起來，一直游過了防衛浮標還未盡興，急得雪蓮在遠處拚命地喊：「你回來，你快游回來，你給我回來！當心有鯊魚！」見我還不願回頭，她急極地大喊：「你還不回來！你要是給鯊魚吃了，我還能活嗎？」看她急成那個樣子，我想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岸邊還立著一朵一定急出了眼淚來的雪蓮呢！我就慢慢地往回遊了，朝雪蓮身邊趕過去。
雪蓮說你嚇死我了，渾身都在發抖了，她真就給急成了這個樣子！
我安慰了她好一番，雪蓮才重新快活起來，敢於把身子沒入海水裡了。雪蓮說她也想學游泳，要不然萬一掉水裡了，不是眼看著自己被淹死呀！我說你才曉得後悔了吧旱鴨婆，當初就把你拉不下水！我說的是我們小時候，夏天在家鄉那口大水潭裡，男的是人人都在潭裡洗澡，游泳，孩子們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學游泳，長大了個個都是水鴨子。在我父親的倡導和多年的努力下，女人也都到水潭裡洗澡和游泳了，我們那一代的女孩子，幾乎沒有哪個不會游泳的。惟有當初雪蓮是個例外，不管同伴們如何勸她，也不管虎叔兩口子如何地鼓勵她，她就是不肯下水。雪蓮不肯下水，但她卻喜歡到潭邊看大家游泳戲水。我們在水潭裡鬧翻了天的時候，雪蓮就站在碼頭邊，跟我們分享著水裡那分清涼與快樂。她最多把褲管挽起來，兩條長腿浸到水裡，低頭用手去撈幾把水來玩玩。那時候，玉丘人把不會水的人都叫做是「秤砣」或者「旱鴨子」，是一種很輕蔑的稱呼。雪蓮的父母親也曾經以不學會游泳就要被人喊做「秤砣」或者「旱鴨子」相威脅，企圖逼她下水去學游泳，但她寧願冒了被喊做「秤砣」和「旱鴨子」的危險也不肯委屈自己孤高的個性，不下水就不下水！鑒於她是女孩子，我們就喊她做「旱鴨婆」。又因為雪蓮在人們心目中極高的地位，我們也多是在私下裡說她是「旱鴨婆」，很少敢當面這樣喊她的。當然我們也只是選擇了用「旱鴨」來形容她，還沒有用「秤砣」呢。「秤砣」是比「旱鴨」更難聽的，因為「旱鴨」在水裡還能胡亂撲騰幾下子，不至於立刻就被淹死，而「秤砣」掉進水裡可就沉底了！
雪蓮突然從我口裡聽到了二十多年前孩子們私下裡喊她的那個外號，氣得滿臉緋紅。她說聲你敢喊我旱鴨婆！粉拳就雨點般地落到了我的身上。她打了我還不解恨，整個的人都投向了我，我沒防備，一時站立不住，仰面就倒了下去。雪蓮當然跟著倒了，趴在我的身上。我怕她嗆了海水，就將她整個地抱住了。我抱著她立起來，發現她真的嗆了海水進口裡了，拚命地咳嗽起來，難受地反著胃的樣子。我一看她這個樣子，真覺得她很可憐，就把她抱得更緊了，一隻手空出來給她拍著她的後背。一會兒雪蓮平息過來，她依在我的懷裡，反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嬌嗔嗔地還是那句話：「你教我游泳！教也不教你說？」
我說要學游泳改天到游泳池，這裡海水可不好喝！小時候人們就常說，不嗆得幾口水，學不成游泳，雪蓮是知道這句話的，但她說她不怕嗆海水！我說，還不怕嗆海水呢，看看剛才那個樣子！雪蓮瞪我一眼說：「你小看我？」
見她如此執拗，我就把她拉到稍深點的地方，先給她講了講游泳要領和基本動作，然後就托著她練習。我托起她，讓她趴在水面上。我雙手托著她的腰，叫她四肢划水，我跟著或送著她朝前行進。雪蓮是個悟性極好的女人，經過反覆的練習，我就發現，她人雖然在我手裡托著，事實上卻能夠浮在水面上朝前運動了。我鼓勵地把這個意思告訴她，她還不肯相信。我就讓她再練習，等到她運動起來，我偷偷地鬆了手，又偷偷地離開了她。她並沒有察覺，游得好好的，我也興奮起來了，不禁脫口喊道：「雪蓮！看你游起來了！」雪蓮原以為我還在托著她，突然聽到我在稍遠處喊她，她一慌神，就亂叫了起來，反而不會划水了。我趕緊過去托起她，她就咳嗽起來。我看她心疼著，但卻鼓勵她說：「你這是學游泳嗆的第一口水，是海水！你以後可以做一名游泳健將，到大海里去搏擊風浪！」
但是，雪蓮還是被嚇著了，她不准我再放她的手。這就是雪蓮，她是柔弱的。我只好又去托起她，讓她在我手裡游著。因為她事實上已經游起來了，又不准我放手，我要掌握她就有點難度了，她象一條魚似地在我懷裡滑動，我有時抱她的腰沒抱著，就抱住了她的胸，雙手剛好托住她豐滿綿軟的胸脯。我們兩個都象是觸了電一樣的感覺，但我一時又不能放手，一放手她就驚嚇得亂叫喚，我就只好繼續托住她。
我提醒雪蓮說我們該上岸了，一次不能游得太辛苦。雪蓮翻過身來躺在我的手裡說：「原來學游泳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
我說：「你是學得最最快速的學生！」
雪蓮說：「我希望我是個笨學生！」
我問她：「為什麼？」
雪蓮說：「但願我學不會！」
我說：「你不是討厭『旱鴨婆』嗎？」
雪蓮說：「『旱鴨婆』才會有人捧著！」
我忽然臉紅了。
雪蓮說：「你的腦袋瓜子不及你的一雙手，你的手比你壞多了！」
我囁嚅著說：「那不是我的思想，我……我不是故意的！」
雪蓮說：「你後悔當我的老師？」
我說：「我……我犯罪了！」
雪蓮說：「你明知故犯！」
我說：「我不辯護，但我犯罪中止！」
雪蓮說：「仍然判你刑罰！」
我說：「判無期也無畏，只要你不斃了我！我願意做一個永遠的囚徒！」
雪蓮說：「我的牢獄不會對你開放！」
我說：「我負劫獄！反向量劫獄！」
雪蓮說：「我空城！」
我說：「我投誠！」
雪蓮說：「我鬥不過律師！」
我說：「我敗給了維納斯！」
我們都哈哈大笑，雪蓮背水而逃，我有力地拽住了「維納斯的斷臂」！
我警告雪蓮在海水裡不能泡得太久，我拖她上岸，她耍賴，我就將她放到我的背上，背起她就向沙灘上走。我把她一直背到快到我們換衣服的太陽棚了，雪蓮在我背上突然朝棚里的那個小夥子喊了起來：「喂！老闆，麻煩你給我們照張相，快！」
那個年輕人一聽就知道客人要抓鏡頭，趕快舉起了手裡的相機，向我們瞄準。我見狀要把雪蓮放下來，她死賴在我背上不肯下，被我摔得滑下來，雙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才沒被摔到沙地里。我怕真摔壞她，趕緊摟緊了她。就在這時，年輕人手裡的相機咔嚓一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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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二天，我們都料定熊老闆或者龍秘書沒有那麼快會打電話來，我就打算履行我前一天的諾言，陪雪蓮去銀灘。
從賓館到銀灘十多公里的車程，雪蓮一路都在哼著歌曲，她興緻高極了。雪蓮幾乎不唱流行歌曲，她一路唱的都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那些老歌，象費翔的，蘇小明的，關牧村的，李玲玉的等等一批老歌手的老歌曲，這一點跟我又是驚人的相似。我不知不覺地跟著唱了起來，我們都快活得象兩個孩子。快活中的雪蓮忘記了一切，她唱著唱著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我也忘記了一切地接過她的肩膀，讓她靠著，一起陶醉在徐徐吹過來的帶點腥味的海風中。
銀灘我當然也不是第一次去了，雪蓮說了她以前也去過幾次，都是同邢為一起去的。但既然到了北海，還得去銀灘，銀灘就是遊人免不了願意去丟點銀子的地方，所以叫銀灘。我知道雪蓮特俏皮，誰都知道銀灘的最大特點是遼闊而乾淨，海水乾淨沙灘更乾淨。那沙粒都是晶瑩透亮的，在陽光下直放著閃閃的銀光，所以稱作銀灘。要說沙灘戲水的話，銀灘可以說比北戴河海濱還好。
雪蓮買了一套女式游泳衣褲，我要了一條彈力短褲。雪蓮穿了泳式短裝出來，修長而豐腴，玉立在陽光下的銀灘里，銀灘就變成了雪域高原，只有在那冰清玉潔的雪崖高處，才會盛開這樣美麗奪目的雪蓮！我簡直不敢看她，但她很自然地拉著我就往沙灘中跑開去了。雪蓮在沙灘上歡叫著，不時地停下來去撿藏在沙里的貝殼，去逗弄沙里爬來爬去的小螃蟹，去撥弄沙里冒出身子來的小沙蟲，她蹲下身去的樣子就象是小時候玩丟手巾遊戲時的動作，她快樂得真象個孩子！
我們下到水裡，雪蓮撩起水來就往我身上潑，我只一捧水回過去，她就大呼小叫起來。我要她等等我，我忍不住要跟海水搏擊一番了。我一到海水深處，就奮力遊了起來，一直游過了防衛浮標還未盡興，急得雪蓮在遠處拚命地喊：「你回來，你快游回來，你給我回來！當心有鯊魚！」見我還不願回頭，她急極地大喊：「你還不回來！你要是給鯊魚吃了，我還能活嗎？」看她急成那個樣子，我想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岸邊還立著一朵一定急出了眼淚來的雪蓮呢！我就慢慢地往回遊了，朝雪蓮身邊趕過去。
雪蓮說你嚇死我了，渾身都在發抖了，她真就給急成了這個樣子！
我安慰了她好一番，雪蓮才重新快活起來，敢於把身子沒入海水裡了。雪蓮說她也想學游泳，要不然萬一掉水裡了，不是眼看著自己被淹死呀！我說你才曉得後悔了吧旱鴨婆，當初就把你拉不下水！我說的是我們小時候，夏天在家鄉那口大水潭裡，男的是人人都在潭裡洗澡，游泳，孩子們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學游泳，長大了個個都是水鴨子。在我父親的倡導和多年的努力下，女人也都到水潭裡洗澡和游泳了，我們那一代的女孩子，幾乎沒有哪個不會游泳的。惟有當初雪蓮是個例外，不管同伴們如何勸她，也不管虎叔兩口子如何地鼓勵她，她就是不肯下水。雪蓮不肯下水，但她卻喜歡到潭邊看大家游泳戲水。我們在水潭裡鬧翻了天的時候，雪蓮就站在碼頭邊，跟我們分享著水裡那分清涼與快樂。她最多把褲管挽起來，兩條長腿浸到水裡，低頭用手去撈幾把水來玩玩。那時候，玉丘人把不會水的人都叫做是「秤砣」或者「旱鴨子」，是一種很輕蔑的稱呼。雪蓮的父母親也曾經以不學會游泳就要被人喊做「秤砣」或者「旱鴨子」相威脅，企圖逼她下水去學游泳，但她寧願冒了被喊做「秤砣」和「旱鴨子」的危險也不肯委屈自己孤高的個性，不下水就不下水！鑒於她是女孩子，我們就喊她做「旱鴨婆」。又因為雪蓮在人們心目中極高的地位，我們也多是在私下裡說她是「旱鴨婆」，很少敢當面這樣喊她的。當然我們也只是選擇了用「旱鴨」來形容她，還沒有用「秤砣」呢。「秤砣」是比「旱鴨」更難聽的，因為「旱鴨」在水裡還能胡亂撲騰幾下子，不至於立刻就被淹死，而「秤砣」掉進水裡可就沉底了！
雪蓮突然從我口裡聽到了二十多年前孩子們私下裡喊她的那個外號，氣得滿臉緋紅。她說聲你敢喊我旱鴨婆！粉拳就雨點般地落到了我的身上。她打了我還不解恨，整個的人都投向了我，我沒防備，一時站立不住，仰面就倒了下去。雪蓮當然跟著倒了，趴在我的身上。我怕她嗆了海水，就將她整個地抱住了。我抱著她立起來，發現她真的嗆了海水進口裡了，拚命地咳嗽起來，難受地反著胃的樣子。我一看她這個樣子，真覺得她很可憐，就把她抱得更緊了，一隻手空出來給她拍著她的後背。一會兒雪蓮平息過來，她依在我的懷裡，反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嬌嗔嗔地還是那句話：「你教我游泳！教也不教你說？」
我說要學游泳改天到游泳池，這裡海水可不好喝！小時候人們就常說，不嗆得幾口水，學不成游泳，雪蓮是知道這句話的，但她說她不怕嗆海水！我說，還不怕嗆海水呢，看看剛才那個樣子！雪蓮瞪我一眼說：「你小看我？」
見她如此執拗，我就把她拉到稍深點的地方，先給她講了講游泳要領和基本動作，然後就托著她練習。我托起她，讓她趴在水面上。我雙手托著她的腰，叫她四肢划水，我跟著或送著她朝前行進。雪蓮是個悟性極好的女人，經過反覆的練習，我就發現，她人雖然在我手裡托著，事實上卻能夠浮在水面上朝前運動了。我鼓勵地把這個意思告訴她，她還不肯相信。我就讓她再練習，等到她運動起來，我偷偷地鬆了手，又偷偷地離開了她。她並沒有察覺，游得好好的，我也興奮起來了，不禁脫口喊道：「雪蓮！看你游起來了！」雪蓮原以為我還在托著她，突然聽到我在稍遠處喊她，她一慌神，就亂叫了起來，反而不會划水了。我趕緊過去托起她，她就咳嗽起來。我看她心疼著，但卻鼓勵她說：「你這是學游泳嗆的第一口水，是海水！你以後可以做一名游泳健將，到大海里去搏擊風浪！」
但是，雪蓮還是被嚇著了，她不准我再放她的手。這就是雪蓮，她是柔弱的。我只好又去托起她，讓她在我手裡游著。因為她事實上已經游起來了，又不准我放手，我要掌握她就有點難度了，她象一條魚似地在我懷裡滑動，我有時抱她的腰沒抱著，就抱住了她的胸，雙手剛好托住她豐滿綿軟的胸脯。我們兩個都象是觸了電一樣的感覺，但我一時又不能放手，一放手她就驚嚇得亂叫喚，我就只好繼續托住她。
我提醒雪蓮說我們該上岸了，一次不能游得太辛苦。雪蓮翻過身來躺在我的手裡說：「原來學游泳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
我說：「你是學得最最快速的學生！」
雪蓮說：「我希望我是個笨學生！」
我問她：「為什麼？」
雪蓮說：「但願我學不會！」
我說：「你不是討厭『旱鴨婆』嗎？」
雪蓮說：「『旱鴨婆』才會有人捧著！」
我忽然臉紅了。
雪蓮說：「你的腦袋瓜子不及你的一雙手，你的手比你壞多了！」
我囁嚅著說：「那不是我的思想，我……我不是故意的！」
雪蓮說：「你後悔當我的老師？」
我說：「我……我犯罪了！」
雪蓮說：「你明知故犯！」
我說：「我不辯護，但我犯罪中止！」
雪蓮說：「仍然判你刑罰！」
我說：「判無期也無畏，只要你不斃了我！我願意做一個永遠的囚徒！」
雪蓮說：「我的牢獄不會對你開放！」
我說：「我負劫獄！反向量劫獄！」
雪蓮說：「我空城！」
我說：「我投誠！」
雪蓮說：「我鬥不過律師！」
我說：「我敗給了維納斯！」
我們都哈哈大笑，雪蓮背水而逃，我有力地拽住了「維納斯的斷臂」！
我警告雪蓮在海水裡不能泡得太久，我拖她上岸，她耍賴，我就將她放到我的背上，背起她就向沙灘上走。我把她一直背到快到我們換衣服的太陽棚了，雪蓮在我背上突然朝棚里的那個小夥子喊了起來：「喂！老闆，麻煩你給我們照張相，快！」
那個年輕人一聽就知道客人要抓鏡頭，趕快舉起了手裡的相機，向我們瞄準。我見狀要把雪蓮放下來，她死賴在我背上不肯下，被我摔得滑下來，雙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才沒被摔到沙地里。我怕真摔壞她，趕緊摟緊了她。就在這時，年輕人手裡的相機咔嚓一聲響了。
[筆下文學Www.bxwx.net]
86.第二天，我們都料定熊老闆或者龍秘書沒有那麼快會打電話來，我就打算履行我前一天的諾言，陪雪蓮去銀灘。
從賓館到銀灘十多公里的車程，雪蓮一路都在哼著歌曲，她興緻高極了。雪蓮幾乎不唱流行歌曲，她一路唱的都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那些老歌，象費翔的，蘇小明的，關牧村的，李玲玉的等等一批老歌手的老歌曲，這一點跟我又是驚人的相似。我不知不覺地跟著唱了起來，我們都快活得象兩個孩子。快活中的雪蓮忘記了一切，她唱著唱著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我也忘記了一切地接過她的肩膀，讓她靠著，一起陶醉在徐徐吹過來的帶點腥味的海風中。
銀灘我當然也不是第一次去了，雪蓮說了她以前也去過幾次，都是同邢為一起去的。但既然到了北海，還得去銀灘，銀灘就是遊人免不了願意去丟點銀子的地方，所以叫銀灘。我知道雪蓮特俏皮，誰都知道銀灘的最大特點是遼闊而乾淨，海水乾淨沙灘更乾淨。那沙粒都是晶瑩透亮的，在陽光下直放著閃閃的銀光，所以稱作銀灘。要說沙灘戲水的話，銀灘可以說比北戴河海濱還好。
雪蓮買了一套女式游泳衣褲，我要了一條彈力短褲。雪蓮穿了泳式短裝出來，修長而豐腴，玉立在陽光下的銀灘里，銀灘就變成了雪域高原，只有在那冰清玉潔的雪崖高處，才會盛開這樣美麗奪目的雪蓮！我簡直不敢看她，但她很自然地拉著我就往沙灘中跑開去了。雪蓮在沙灘上歡叫著，不時地停下來去撿藏在沙里的貝殼，去逗弄沙里爬來爬去的小螃蟹，去撥弄沙里冒出身子來的小沙蟲，她蹲下身去的樣子就象是小時候玩丟手巾遊戲時的動作，她快樂得真象個孩子！
我們下到水裡，雪蓮撩起水來就往我身上潑，我只一捧水回過去，她就大呼小叫起來。我要她等等我，我忍不住要跟海水搏擊一番了。我一到海水深處，就奮力遊了起來，一直游過了防衛浮標還未盡興，急得雪蓮在遠處拚命地喊：「你回來，你快游回來，你給我回來！當心有鯊魚！」見我還不願回頭，她急極地大喊：「你還不回來！你要是給鯊魚吃了，我還能活嗎？」看她急成那個樣子，我想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岸邊還立著一朵一定急出了眼淚來的雪蓮呢！我就慢慢地往回遊了，朝雪蓮身邊趕過去。
雪蓮說你嚇死我了，渾身都在發抖了，她真就給急成了這個樣子！
我安慰了她好一番，雪蓮才重新快活起來，敢於把身子沒入海水裡了。雪蓮說她也想學游泳，要不然萬一掉水裡了，不是眼看著自己被淹死呀！我說你才曉得後悔了吧旱鴨婆，當初就把你拉不下水！我說的是我們小時候，夏天在家鄉那口大水潭裡，男的是人人都在潭裡洗澡，游泳，孩子們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學游泳，長大了個個都是水鴨子。在我父親的倡導和多年的努力下，女人也都到水潭裡洗澡和游泳了，我們那一代的女孩子，幾乎沒有哪個不會游泳的。惟有當初雪蓮是個例外，不管同伴們如何勸她，也不管虎叔兩口子如何地鼓勵她，她就是不肯下水。雪蓮不肯下水，但她卻喜歡到潭邊看大家游泳戲水。我們在水潭裡鬧翻了天的時候，雪蓮就站在碼頭邊，跟我們分享著水裡那分清涼與快樂。她最多把褲管挽起來，兩條長腿浸到水裡，低頭用手去撈幾把水來玩玩。那時候，玉丘人把不會水的人都叫做是「秤砣」或者「旱鴨子」，是一種很輕蔑的稱呼。雪蓮的父母親也曾經以不學會游泳就要被人喊做「秤砣」或者「旱鴨子」相威脅，企圖逼她下水去學游泳，但她寧願冒了被喊做「秤砣」和「旱鴨子」的危險也不肯委屈自己孤高的個性，不下水就不下水！鑒於她是女孩子，我們就喊她做「旱鴨婆」。又因為雪蓮在人們心目中極高的地位，我們也多是在私下裡說她是「旱鴨婆」，很少敢當面這樣喊她的。當然我們也只是選擇了用「旱鴨」來形容她，還沒有用「秤砣」呢。「秤砣」是比「旱鴨」更難聽的，因為「旱鴨」在水裡還能胡亂撲騰幾下子，不至於立刻就被淹死，而「秤砣」掉進水裡可就沉底了！
雪蓮突然從我口裡聽到了二十多年前孩子們私下裡喊她的那個外號，氣得滿臉緋紅。她說聲你敢喊我旱鴨婆！粉拳就雨點般地落到了我的身上。她打了我還不解恨，整個的人都投向了我，我沒防備，一時站立不住，仰面就倒了下去。雪蓮當然跟著倒了，趴在我的身上。我怕她嗆了海水，就將她整個地抱住了。我抱著她立起來，發現她真的嗆了海水進口裡了，拚命地咳嗽起來，難受地反著胃的樣子。我一看她這個樣子，真覺得她很可憐，就把她抱得更緊了，一隻手空出來給她拍著她的後背。一會兒雪蓮平息過來，她依在我的懷裡，反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嬌嗔嗔地還是那句話：「你教我游泳！教也不教你說？」
我說要學游泳改天到游泳池，這裡海水可不好喝！小時候人們就常說，不嗆得幾口水，學不成游泳，雪蓮是知道這句話的，但她說她不怕嗆海水！我說，還不怕嗆海水呢，看看剛才那個樣子！雪蓮瞪我一眼說：「你小看我？」
見她如此執拗，我就把她拉到稍深點的地方，先給她講了講游泳要領和基本動作，然後就托著她練習。我托起她，讓她趴在水面上。我雙手托著她的腰，叫她四肢划水，我跟著或送著她朝前行進。雪蓮是個悟性極好的女人，經過反覆的練習，我就發現，她人雖然在我手裡托著，事實上卻能夠浮在水面上朝前運動了。我鼓勵地把這個意思告訴她，她還不肯相信。我就讓她再練習，等到她運動起來，我偷偷地鬆了手，又偷偷地離開了她。她並沒有察覺，游得好好的，我也興奮起來了，不禁脫口喊道：「雪蓮！看你游起來了！」雪蓮原以為我還在托著她，突然聽到我在稍遠處喊她，她一慌神，就亂叫了起來，反而不會划水了。我趕緊過去托起她，她就咳嗽起來。我看她心疼著，但卻鼓勵她說：「你這是學游泳嗆的第一口水，是海水！你以後可以做一名游泳健將，到大海里去搏擊風浪！」
但是，雪蓮還是被嚇著了，她不准我再放她的手。這就是雪蓮，她是柔弱的。我只好又去托起她，讓她在我手裡游著。因為她事實上已經游起來了，又不准我放手，我要掌握她就有點難度了，她象一條魚似地在我懷裡滑動，我有時抱她的腰沒抱著，就抱住了她的胸，雙手剛好托住她豐滿綿軟的胸脯。我們兩個都象是觸了電一樣的感覺，但我一時又不能放手，一放手她就驚嚇得亂叫喚，我就只好繼續托住她。
我提醒雪蓮說我們該上岸了，一次不能游得太辛苦。雪蓮翻過身來躺在我的手裡說：「原來學游泳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情！」
我說：「你是學得最最快速的學生！」
雪蓮說：「我希望我是個笨學生！」
我問她：「為什麼？」
雪蓮說：「但願我學不會！」
我說：「你不是討厭『旱鴨婆』嗎？」
雪蓮說：「『旱鴨婆』才會有人捧著！」
我忽然臉紅了。
雪蓮說：「你的腦袋瓜子不及你的一雙手，你的手比你壞多了！」
我囁嚅著說：「那不是我的思想，我……我不是故意的！」
雪蓮說：「你後悔當我的老師？」
我說：「我……我犯罪了！」
雪蓮說：「你明知故犯！」
我說：「我不辯護，但我犯罪中止！」
雪蓮說：「仍然判你刑罰！」
我說：「判無期也無畏，只要你不斃了我！我願意做一個永遠的囚徒！」
雪蓮說：「我的牢獄不會對你開放！」
我說：「我負劫獄！反向量劫獄！」
雪蓮說：「我空城！」
我說：「我投誠！」
雪蓮說：「我鬥不過律師！」
我說：「我敗給了維納斯！」
我們都哈哈大笑，雪蓮背水而逃，我有力地拽住了「維納斯的斷臂」！
我警告雪蓮在海水裡不能泡得太久，我拖她上岸，她耍賴，我就將她放到我的背上，背起她就向沙灘上走。我把她一直背到快到我們換衣服的太陽棚了，雪蓮在我背上突然朝棚里的那個小夥子喊了起來：「喂！老闆，麻煩你給我們照張相，快！」
那個年輕人一聽就知道客人要抓鏡頭，趕快舉起了手裡的相機，向我們瞄準。我見狀要把雪蓮放下來，她死賴在我背上不肯下，被我摔得滑下來，雙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才沒被摔到沙地里。我怕真摔壞她，趕緊摟緊了她。就在這時，年輕人手裡的相機咔嚓一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