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反客為主
在終於決定動手之前的一段時間,周煒花了足足十幾秒來仔細地考慮,是不是要把這個劉海江大隊長,也就是這個專案組的總指揮順手幹掉。
可是稍微想了一下,過去不知道在哪個小說或電影里看到的名言浮現在了周煒的腦海中,使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這個名言大概的意思就是,與其將一個你已經很了解的敵人殺死,不如留著他,對將來的行動更有利,因為指揮的人是殺不幹凈的,與其換上來一個毫不知底細的陌生人,不如留著自己比較了解的敵人,至少在判斷情勢的時候會比較有利。
周煒對這個說法還是相當贊同的,於是他決定留下這個劉海江不殺,雖然在聽到這個世界母親的死訊后,他一瞬間產生了相當強烈的殺人衝動。
可畢竟周煒是個天生謹慎認真的人,有時候他也會討厭自己的這份嚴謹,過於理智的思前想後,也讓他缺失了一份血性。
不過和最終的目標生存下去相比,暫時冒出來的血性衝動只會換來很不好,甚至難以挽回的後果。從這一點看,周煒也很慶幸自己的理智。
然而母親畢竟是世界上很少的對自己好的人之一,在心中反覆念叨著莫要衝動的時候,周煒仍舊非常不爽。
但這個劉海江的模樣他已經清楚,性格上,從剛才的表現來看是一個表面嚴肅實則內心狂躁急迫的人,他剛才還在惱怒之下說出了行動內容,儘管是認定他周煒沒能力逃跑也無法通風報信,但還是顯得有些業餘。
雖然周煒也沒有從事過刑偵相關的工作,但是看了那麼多的影視小說,周煒判斷這樣的行為應該是違反職業準則的。
留著性格這樣急躁冒進的一個人繼續指揮抓捕工作,周煒覺得能夠給廢柴隊增加更多的轉寰機會,如果殺了他,再換一個心思嚴密的厲害人物來指揮,恐怕更不利。
在羅伯斯把現階段廢柴隊清除目標的情況通知他的時候,周煒正在考慮是不是殺死劉海江,所以沒有馬上回答,當他作出了決定之後,他便回復了羅伯斯。
「立刻帶全部人撤離,現在你們的所在已經不再安全!另外,我大概知道剩下的幾個人在哪裡了……」
既然劉海江大隊長說已經派人去楊鈴鈴那處屋子搜索,那得趕緊讓大家撤退,至於遺漏的幾個人,通過劉海江最初說的話來看,應該都是去了公安系統舉報,大概是因為情況有變,都被公安系統保護了起來。
暫時弄清楚這些就差不多了,至於具體的,待會兒可以順便再問。
所以周煒抬眼看了看劉海江,眼神中的含義比較值得玩味,有些嘲弄,有些厭惡,還有點同情。
劉大隊長被嫌疑人這種目光看得渾身不舒服,過去也不是沒有自認為牛叉的嫌疑人很囂張地用這種目光打量自己,但是在那些特別手段的「教育」下,還沒有不服軟的。吃了一頓武裝帶還有這種眼神的,這個年輕人還真的是頭一個。
「怎麼?不服氣?那我們就繼續開導開導你!」
為了掩飾內心那挺沒出息的一絲惶恐,劉海江下意識後退兩步,卻裝作彎下腰去文件夾中尋找麻醉劑,很好地掩飾了自身的不安情緒。
牆角站著的兩個警察只能看到周煒的背面,無法看到表情和眼神,所以雖然有點驚訝這年輕嫌疑犯的體格,卻沒有劉總指揮這樣切身的不安感受。
他們只是按照上級的要求,手一直虛按在腰間那五四式手槍的槍柄上,直到看見那嫌疑人站起身來。
在一瞬間,兩個警察都以為是自己眼花,因為在站起身的同時,兩人都親耳聽到清脆的響聲,並清楚地看到那個年輕人反銬在背後的雙手左右一振,金屬手銬應聲而斷,乾淨利落。
犯人在笑談中起身崩斷鐐銬,這一幕像極了電影里的鏡頭,過去有好多的武俠小說和影視劇都愛這麼干,可這是在現實里,這兩個警察發誓自己看過最牛掰的犯人也就是用蠻力試圖掙扎脫身,又或趁人不注意從鐵椅子上溜下來找出路,但鐐銬還都是在身上的,這可是鐵打的玩意,怎麼能兩手一分就掙斷了呢?
儘管大腦在思維邏輯上不能接受這一幕場面,但是身體還是很快做出了反應,兩個警察第一時間拔槍出手,槍口指向嫌疑人的手腳等非要害部位。因為上級領導曾經叮囑過,如果這犯人有異常舉動,可以直接開火,只要留口氣就成。
嚴格訓練的警察拔槍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但是嫌疑人的動作卻更快數籌,才剛剛起身,這嫌疑人反腳一踹,鐵制的椅子呼嘯著拔地而起,來勢兇猛地沖向其中一名警察的面門。
眼看著鐵椅子帶著令人心悸的氣流聲撲面而來,看勢頭不比運動會上那些扔出去的鏈球速度慢,還順帶擋住了剛舉起來的槍口,這倒霉的警察眼中現出恐懼,張大嘴巴似乎想叫出聲來。
他的嘴唇才剛張開一條縫,鐵椅子已呼嘯而至,頓時將他砸得胸膛凹陷,清晰的骨裂聲伴隨著類似水袋被打破的低悶聲一同響起。
另一名警察沒有看到這個同伴的慘狀,因為根本來不及。
被反腳踹飛的椅子剛把那個倒霉警察砸得貼到牆壁上,這邊這位警察的雙手已經被鐵鉗般的手指握住,一瞬間兩臂傳來的劇痛令這警察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出來,終於感到那些武俠書上看似不堪一擊的懦夫其實是遭受了多大的苦楚。
然而根本沒有他後悔的時間,剛被捏碎了兩臂,一頭刺蝟般的黑髮已經到了眼前,這警察最後的記憶就是整個臉龐都溫熱一片,隨後等待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鬆開抓住警察雙臂的手指,周煒在手槍落地前便輕鬆地一把抄在手裡,然後槍口一轉,對準了目瞪口呆的劉海江大隊長。
這個時候,劉海江才剛把麻醉劑注射器從包里找出來,正拿在手裡,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和周煒面上淡淡的嘲弄笑意,劉海江心中一片冰涼。
更讓他恐懼的還是那兩個警察的死狀。
之前在他彎腰時嫌疑人就暴起動手,不知道他怎樣掙脫了手腳上的鐐銬,還用椅子將一名警察當場砸死,看著那個警察癱坐在地上,再看看嵌在他胸口的鐵椅子,劉海江就大概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血液從這警察的口中湧出了。
另外一個警察被殺的過程他倒是看了個清楚,這個嫌疑人沒有其他的技巧,感覺就是快,非常的快,閃電一樣地竄到那警察面前,然後迅速地抓住對方的兩隻手臂,接著就是一個頭槌撞了過去。
劉海江從沒想過用腦袋也可以殺人,但是看著那警察面部挨了一頭槌之後,五官都被擠成血肉模糊一大團的可怕模樣,劉海江背後開始冷汗直冒。
他也有槍,但是他的右手正抓著麻醉注射器,而槍套在右邊腰側,拔槍極為不便,更何況這個瘋狂的嫌疑人正拿著槍正對自己。
「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劉海江強作鎮定地開口,雖然話語有點顫抖,但好歹把意思表達清楚了。
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異動的打算,劉海江甚至主動鬆手任憑麻醉注射器落在地上,同時將兩隻手舉得更高。
必須要保持鎮靜,才可能為自己挽回一條命!
也虧得劉海江以前和混社會的一些頭面人物打過交道,不然在兩個警員殞命的情況下,又面對手持槍械的兇惡罪犯,他還真不一定有勇氣好好站著。
周煒冷眼打量著這個專案組總指揮,眼神里沒有好奇,更不會欽佩,他的槍口朝椅子點了點,劉海江拾趣地坐下,雙手仍然高舉。
「我有一點問題想問你,你最好老實一點給我說實話,否則我保證,你的下場比後邊那兩位要慘得多。」
劉海江連連點頭,「放心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相信我,我的工資還不至於讓我不要命。」
「最好是這樣。」
周煒笑著說,然後面色忽然改變,變得充滿戾氣。
「你說過我的父親來你們這兒舉報我……」
劉海江又點頭,剛想開口,就見周煒上前一步,槍口仍舊對準他腦門,口氣陰森地說道:「我想知道我那個父親,還有其他舉報人的具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