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飛天9
之後的脫困過程比想象中要簡單,丟掉了薩拉給他們的那些干擾信號的裝置,關琥通過手機和車裡的通訊器跟外界順利聯絡上了,蕭白夜聽了他的彙報,迅速跟當地的警方上層聯絡,派了警察來支援。
那個被他們帶出來的歹徒在洞窟里看到了飛天,又見同伴都沒有出來,以為受到了詛咒,審訊時表現得很配合,不用警方多問,就將他們從事的走私活動老老實實地交待了,從而挖出了一大串犯罪成員名單,其中甚至有不少警方跟海關內部的高層工作人員。
破獲走私案是好事,但要如何完美地結案卻令人頭痛,不過關琥不屬於這裡管轄,他比較在意尚永清那邊的情況,可惜歹徒不了解飛天密碼的事,更不知道薩拉跟尚永清的關係,而了解真相的幾個人都沒有再出現過——先他們一步逃出洞窟的歹徒連同他們的車輛就這樣消失在了沙漠里。
這是關琥最感到不解的地方,那天出現在洞窟里的人,除了他們幾個外都人間蒸發了,事後警方曾多次派人尋找,既找不到蹤跡,也沒有發現他們提到的洞窟位置,最後認定洞窟是他們在體力極度衰竭下看到的幻象,將重點放在走私案的調查上。
除了那柄短劍,他們手中沒有任何踏足過飛天洞窟的證明,謝凌雲也擔心多提,那柄劍反而會被當作證物收走,便選擇了沉默。關琥配合完當地警方的工作,他的假期也隨之結束了,三人連在當地遊玩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坐上了返程的班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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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算是順利解決了,但關琥還是感覺心裡悶悶的,除了飛天系列的自殺案沒有結果外,他好像還有其他事沒做,但怎麼都想不起那是什麼事,直到飛機衝上雲霄,空乘人員開始提供機艙服務時,他才猛然驚覺——「糟糕,我忘了給上司買特產了!」
沒有特產孝敬不說,關琥還把兩把警槍的子彈都用光了,次日他心驚膽顫地去銷假,蕭白夜倒是沒責怪他,斜眼看看他額頭上很誇張的包紮,笑眯眯地遞給他一份報告書,讓他自己去跟上面解釋有關子彈丟失的問題。
那份報告回頭就被關琥丟進了抽屜里,還沒到下班時間,他就找了個借口出了警局,按約定跟張燕鐸和謝凌雲會合,一起去拜訪尚永清。
在經歷了飛天風波后,關琥知道謝凌雲一定會找尚永清,他擔心謝凌雲一個人會有危險,再加上他也想確認一些事情,便提議同去,至於張燕鐸,完全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關琥找不到拒絕的借口,只能隨他。
跟上次一樣,女傭給他們開了門,看到尚家門口放了三個旅行箱,謝凌雲哼道:「這是發現不妙,要出逃嗎?」
女傭不知道她跟尚永清之間的恩怨,解釋說:「先生說要回以前的公寓住一陣子,那裡很適合遠眺。」
三人來到二樓,看到電梯門上的飛天圖,關琥感覺很微妙,之前他看到的是飛天的神秘跟美好,現在只覺得它的冷漠——如果一個人的夢想需要通過犧牲其他人的生命來達成,那未免過於殘忍。
尚永清坐在相同的地方招待了他們,他的書桌依舊放了很多古書,但關琥沒看到那個殘缺本,他將之前自己借的書籍還給了尚永清,尚永清很驚訝,問:「這麼快就都看完了?」
「沒有,因為沒必要了。」
「我聽說了,你靠那些不成形的密碼抓獲了走私團伙,真是年少可畏啊。」尚永清請他們落座,「遺憾的是我沒幫上什麼忙,你帶來的密碼我到現在還沒有參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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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凌雲沒有坐,而是很氣憤地說:「那些並不是不成形的密碼,是可以通往洞窟的地形圖,你早就知道,只是故意不說罷了!」
尚永清沒在意她的唐突,點點頭做思索狀。
「哦哦,我記得你這個小姑娘,你曾冒充說是展鵬的女兒,想搶走他的遺稿……」
「我不是冒名,我就是凌展鵬的女兒!」
「就算是又怎樣呢?你們母女不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背叛他了嗎?」
謝凌雲被尚永清輕描淡寫的一席話擠兌得啞口無言,氣得從包里掏出短劍衝到他面前,關琥一把扯住她:「有話慢慢說,武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不是要殺人,我是要讓他看這把劍,一定是他們在發現文物后因為處理問題發生了爭執,我父親受了傷,這劍也在爭執中掉落了,他搶走了有關飛天的書札,但另一半留在了我父親的手裡。」
尚永清笑吟吟地聽著她的講述,然後對關琥跟張燕鐸笑道:「說得很有趣,她當編劇的話,一定會很成功。」
「我說的都是事實!」
「那證明事實的依據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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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凌雲再次沉默了,尚永清又淡定地說:「我只知道任何事實都需要證據來支撐,你們做警察的應該最明白吧?」他把目光轉向關琥跟張燕鐸,看來到現在他都以為張燕鐸也是警察,關琥沒有戳破,笑嘻嘻地說:「說得對極了,那我們就說些有證據的事吧。」
「是什麼?」尚永清很愜意地往椅背上一靠,作出聆聽的姿勢。
「有關你跟薩拉的事。」
關琥說,「你是通過凌展鵬跟薩拉認識的,但很快你就發現了薩拉的真正身份,但你並沒有點破,你也很喜歡敦煌的飛天文化,但你的喜歡跟凌展鵬不同,你只是想通過這些古物遺址達到自己的目的。
剛才謝凌雲有個地方說錯了,你的確不知道圖形密碼的含意,因為當初是凌展鵬帶你進去的,在爭執中你誤殺了他,你驚慌失措下拿著搶到的半本書逃走,你很幸運地逃出了沙漠,可是出於精神狀態不穩的原因,在途中出了車禍。車禍加上薩拉的周旋,便沒有人懷疑你跟凌展鵬的失蹤有關,你為了專心探索飛天的秘密,索性以腿傷的借口辭了職,拿著他發現的古書跟他留下的所有資料在這裡研究。」
「哈哈,你的版本更有趣,那然後呢?」
「可是你沒想到凌展鵬還有個女兒,並且他女兒為了他的死因四處尋訪真相。於是你讓薩拉接近謝凌雲,陸續給她透露一些消息以取得她的信任,薩拉這樣做是為了利用謝凌雲的敦煌知識,而你,則是期待她幫你找到飛天的秘密。
因為那條通往神秘洞窟的路你再也找不到了,而且你參不透飛天的含意,於是在聊天室里尋找目標幫忙,為了達成夢想,你不介意花一點旅費,而薩拉需要幫他們走私的成員,於是你們一拍即合,聯手將網上釣到的魚送去敦煌。
那些人在不知情中將各種經文古本帶了出來,一個人帶幾頁,回來后重新裝訂起來就行了,沒人會發現其中的奧妙,雖然重裝會讓經本價值大打折扣,但利欲熏心的人根本不在意。」
關琥將歹徒的供詞完整複述給尚永清聽,接著又說:「光是這個還遠遠不夠,薩拉還給了他們各種圖形的影印本,說可以藉此賺錢甚至求得美貌永福,但那些都是你在飛天洞窟里拿到的圖片,你參不透精髓,就讓那些人當替死鬼,用生命幫你尋求真正飛天永生的秘訣,這幾年來為此自殺的人不少,要不是這次的連續自殺案太不尋常,也不會引起警方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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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有一句話說——一個人如果沒有私慾,是絕對不會被騙的,」冷靜地聽著關琥的講述,尚永清說,「所以客觀一點講,這是生命發展的必經之路。」
「但那些人里還是有些有頭腦的,王可就從謝凌雲的警告中發現了你們的秘密,他來威脅你,卻反被你殺了。你做賊心虛,以為作為王可女朋友的陳小萍也知道真相,索性繼續上演飛天的遊戲,讓薩拉以小雲的ID跟陳小萍聯絡,你利用他們對飛天的痴迷跟信仰誘惑他們,導致連續自殺案的出現,並且將警方的懷疑方向轉到謝凌雲身上,逼她不得不提前計劃進沙漠。
至於那些偷襲我的打手也是你讓他們安排的,其實我當時完全沒有對你起疑心,是你自己做賊心虛罷了。」
關琥講完后,傳來啪啪啪的鼓掌聲,尚永清微笑點頭:「說得真精彩,那證據呢?」
「犯罪集團的成員已經全部落網,下次我來逮捕你的時候,會給你看證據的。」
「也就是說現在沒有?」話說到一半,尚永清的表情突然一變,厲聲喝道,「沒有證據,你現在說的一切就都是誹謗!你知道誹謗罪的輕重嗎?」
關琥沒被他恐嚇住,笑道:「嘿嘿,我只是在講一個故事,看來這個故事尚先生你不喜歡。」
「如果是故事,那我要告訴你們——它不會有結局的,那所謂的證據曾經沒有,現在沒有,之後也不會有,因為做這些事的人是薩拉。我是通過展鵬認識了一個叫薩拉的女人,但那又怎樣?我只是個半身癱瘓的老人,怎麼會知道薩拉是犯罪分子呢?」這個老奸巨猾的狐狸!看著尚永清得意洋洋的臉龐,要不是考慮到自己的前途,關琥很想直接揍他一拳。
薩拉跟尚永清是互利互惠的關係,她幫尚永清做了那麼多事,相應的尚永清也幫了她很多忙,但是從他這種有恃無恐的態度可以看出,一切不利於他的證據早都被他銷毀了,他是鑒證大家,在怎麼處理證據方面無人能敵。
「那就繼續看下去吧,也許接下來才是故事的真正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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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琥這次來並不是要指證尚永清的罪行,他只是想確認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現在情況已經明朗,他沒有繼續浪費時間,跟尚永清道別,用眼神示意兩位同伴離開。
謝凌雲很不甘心,走到門口又轉頭沖尚永清恨恨地說:「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尚永清聳聳肩,微笑回應了她:「那就拭目以待吧。」
謝凌雲氣呼呼地快步走出去,關琥跟在她後面,半天不見張燕鐸跟上,他轉頭去看,見張燕鐸還站在樓梯口,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順著張燕鐸的眼神看向對面的飛天圖,然後拍拍他的肩膀,道:「別再看這些飛天了,你再怎麼看,也成不了仙的。」
張燕鐸回過神,朝他莞爾一笑,抬步下了樓。
跟尚永清的見面很不順利,雖然一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但關琥心裡還是很不舒服,謝凌雲更不用說了,路上一直沉默不語,關琥開車將她送回了報社,等她下車后,特別叮囑道:「我知道無法將兇手定罪,你很難受,但許多事不能勉強,不管你怎麼恨他,都不值得把自己的命搭上,你明白嗎?」
「我懂,放心吧,我不會做復仇殺人那類事的。」
謝凌雲點頭道了謝,看著她進了報社,關琥將車開出去,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張燕鐸才開了口:「你很想將尚永清繩之於法嗎?」
「一個人做錯了事卻沒有受到懲罰,那還要法律做什麼?」關琥說完,又自嘲地笑笑,「不過法律這種東西很多時候都是擺設。」
「其實要將他定罪,也不是件很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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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燕鐸說得平靜,卻讓關琥不由得看向他,但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將頭靠在椅背上,作出休息的樣子。
這傢伙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一瞬間奇怪的念頭闖入關琥的腦海,但他馬上就啞然失笑了,要說謝凌雲會拚命他可以理解,但張燕鐸跟尚永清毫無利害衝突,而且他也不是個古道熱腸的人,怎麼會跟尚永清過不去?
比起這個來,他更想知道那天在洞窟里屢次救自己的到底是不是這個人。不過看看張燕鐸疲倦的樣子,直到回家,關琥還是沒將疑問提出來。
夜幕降臨后,處於郊外的別墅愈發顯得孤寂,夏風靜靜地吹過田野,再擦著別墅離開,這麼荒涼的區域,就算晚間散步也沒人會選擇這裡,別墅的幾個窗戶里透出燈光,跟玄關外的燈一起點綴著周圍的黑暗。
男人就站在附近的一棵樹后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別墅,據他的調查,每到這個時間段,尚永清就會坐著輪椅出去透透氣,或許是忌諱腿的缺陷,他特意選擇傍晚出門,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個自尊心相當強的人。
時間到了,玄關大門準時打開,尚永清出現在門口,轉身鎖門對他來說有點麻煩,所以他出來后就直接轉著輪椅下了門外的滑坡,任由大門自動關上。
目送尚永清走遠,男人從樹后出來,迅速跑到了別墅門前,這棟別墅沒有安裝任何報警設備,他原本的打算是破窗而入,但很快發現大門不是自動上鎖的那種,隨著他轉動把手,門被輕易推開了。
在這種重要的地方不上心,若非尚永清不在乎家裡的物件,那就是他是特意這樣做的,希望是後者,在推門進去的時候,男人嘴角上翹,從容淡定的舉止,像是走進自己的家。
按照計劃,他快步上了二樓進入書房,書房裡亮著燈,給他的翻找提供了方便——第一次來時,他就覺察到了這棟別墅設計上的怪異,從建築物整體的面積目測,走廊的長度跟書房不成比例,那時他就想書房的隔壁應該還有個很大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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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落地書架前翻了一會兒,很快就發現某一處幾乎不染一點灰塵,再試著搬動上面的書,書籍果然是裝飾物,在他的碰觸下向前傾倒,露出了裡面的按鈕。
好像有密室的地方都喜歡用書架做遮掩,連那個養大他的變態老傢伙也不例外。想起往事,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不過這裡的構造沒有他以前見過的那麼複雜,連密碼都沒設,隨著按鈕被按下,沉悶響聲中,書架向後移開,露出剛好一個人可以進入的空間。
根據他的推算,這個房間呈四壁密封的狀態,他伸手在兩旁摸了摸,按亮開關走了進去。
裡面沒有想象中那麼大,或許是東西放得太多,導致視覺上的擁擠,各類不同裝訂的書籍散亂地放在地上,書籍旁還堆砌了不少塑膠玩具跟積木,電車軌道模型繞著玩具圈成兩道「∞」,兩把搖椅放在房間正中,乍看上去,這裡像是主人跟孩子們玩樂休息的秘密基地,假如忽略搖椅上擺放的那具完整的骷髏的話。
軌道模型對面也坐著一具幼小的人體骨架,另一具同樣小的骨架則躺在一旁幾個洋娃娃玩具之間,骷髏骨架灰白且有光澤,猛然之間很難辨認那是真的骨骼還是模型,男人心裡唯一的感覺是它們的存在令人毛骨悚然。
他走過去,看到躺在搖椅上的骨架頭上還有些稀疏的髮絲,一條小毛毯搭在它的膝上,搖椅旁的茶几上放著茶杯,裡面還有沒喝完的紅茶,假如將骷髏換作人類,這個畫面該是很溫馨的——年輕的母親坐在搖椅上品茶,偶爾轉頭看看在旁邊玩洋娃娃和電車模型的孩子。
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到了骷髏顱骨上凹陷的地方,眼前閃過一個畫面——發生激烈爭吵的兩人,為了阻止拖著旅行箱要離開的妻子,男人舉起重物不止一次地擊打在她的頭上……
「被發現了啊……」笑謔聲在身後響起,男人回過頭,看到了去而復返的尚永清,對方的雙手很熟練地轉著輪椅靠近自己,臉上沒有半點秘密被發現的恐懼,反而帶了某種得意的神情,彷彿古董收藏家展現自己珍藏時自得而興奮的模樣。
「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知道我們是同一類人,因為你的眼神不一樣。」
尚永清指指自己的眼睛,用充滿玩味的口氣說,「你應該那時就發現這個秘密了吧,從那時起我就一直期待著這一幕的發生——以你的智慧,一定可以找到這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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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錯了,我跟你並非同類人。」男人同樣也沒有被發現的狼狽感,隨意地扶了扶滑下鼻樑的眼鏡,冷冷反駁。
「假如不是,那你為什麼可以找到這裡來呢?因為你了解我,就像你了解自己一樣,張燕鐸。」
「王教授會連續砍上數刀,不是痛恨,而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想把妻子留在身邊。」腦海里閃過第一次來拜訪時尚永清曾說過的話,張燕鐸垂下眼帘,不得不承認,不管自己怎麼否定,常年的熏陶下他的心裡染上了變態的感情——只那一句話,他就明白了尚永清的為人,溫和、儒雅、冷靜的背後隱藏著極為兇殘自私的性格,那時他便斷定尚永清的妻子兒女早已不在人世了。
尚永清還在侃侃而談:「很高興遇到像你這樣的同類,這世上可以利用的人很多,但同類太難找了,我本來以為我找到了,結果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她竟然要帶著孩子離開我,就像展鵬的妻子那樣,還有王教授的妻子,所以我一定要讓她看到飛天,讓她明白我的選擇是對的!」
「你這樣說是承認你殺了凌展鵬嗎?」
「那是個意外,我並沒想殺他,我只是推了他一把——如果你進過那個洞窟就知道裡面的擺放有多亂,是他腳底打了滑,」尚永清聳聳肩,「真令人遺憾。」
「我知道你沒想殺他,因為沒有人比你更想知道飛天的秘密,他的死對你的打擊很大,之後你的辭職跟閉門不出不是做戲,而是真的在頹喪,你在懊惱因為他的死讓你跟飛天永生的秘密擦肩而過。」
尚永清笑著向張燕鐸攤手,那表情像是在說:還說我們不是同類,你看,你多了解我的心態。
「真的有飛天嗎?」張燕鐸問。
「我親眼見過的,在我遭遇那場車禍陷入昏迷時,我手裡還攥著那半本藏書,我聽到仙樂在耳邊縈繞,無數仙人圍在我身邊為我祈福禱告,那樣的景觀是用語言無法描述的,後來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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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麼慘烈的車禍中我居然只是癱瘓,連醫生都說是奇迹,但我知道,那是飛天在幫我。」
尚永清說著話,臉上露出痴迷憧憬的神色,喃喃道,「如果可以再一睹飛天的神跡,我不介意再遭遇車禍,可是很遺憾,那之後我無緣再看到,所以那天我看到的飛天是在指點我藉由經書找出飛天的秘密,我是幸運的,因為沒有幾個人會有幸被飛天選中,哪怕研究敦煌多年的凌展鵬都沒有那個資格。」
「你是瘋子,」張燕鐸冷冷打斷了尚永清的自說自話,「只有瘋子才會為了不切實際的夢想去不斷傷害別人。」
尚永清沒介意張燕鐸的評判,而是微笑看向他,問:「你殺過人吧?而且殺過不止一個,為了自己的目的跟利益,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他人,這就是我們這類人的存在方式,我說沒說錯?」
「我會讓自己不再犯相同的錯誤。」
「你錯了,一旦你做過一次,就無法再回頭了,因為兇惡已經滲入了你的骨子裡,否則為什麼你知道了這裡的秘密,卻沒有對那個警察說,你不敢說,不敢讓他知道你恐怖的那一面!」
突如其來的喝聲震得張燕鐸心房一顫,眼前晃過那天即將逃出洞窟的畫面——他制止關琥回去救人,他不介意順手相助,但不代表他願意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搭救別人,這是面對危險時他的本能反應,但關琥沒有聽,所以本質上他們是不同的,在那一刻他有了切身體會。
「所以要跟我合作嗎?」耳邊傳來惡魔般的低語,尚永清轉著輪椅靠近張燕鐸,將一張怪異的圖形遞到了他面前,圖形由身姿各異的十二身飛天組成,中間寫滿了他無法讀懂的字元,這種複雜的圖形超越了他的理解範疇,他疑惑地看向尚永清。
後者微笑對他說:「看,我已經拼出了真正的飛天密碼,有了它,我就可以順利地飛天化仙了,你要跟我一起達成夢想嗎?」
所以這張圖是在生命的奠基下繪成的,張燕鐸也殺過很多人,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對殺人感到厭惡,冷冷道:「對不起,永生不是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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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熟悉的電擊感傳向張燕鐸的全身,尚永清將事先準備好的電擊器頂在了他的腰間,失去意識前,他聽到了對方充滿惡意的笑聲:「那你就去做第十三個飛天吧!」
不知為什麼,這幾天關琥心裡很煩躁,在練習場練槍也沒得到紓解,煙抽了好幾包,除了加重肝臟的負擔外,好像也沒什麼變化,他起初把這股煩躁歸結於案子告一段落後的無聊感,以往他也有類似情緒出現,只是這次特別嚴重。
但在相同狀況持續了三天後,關琥終於弄清了一件事,讓他煩躁的不是案子,而是張燕鐸——試問一個人突然出現跟你形影不離又突然人間蒸發,要做到無動於衷是件很困難的事吧。
確切的說,張燕鐸並沒有人間蒸發,恰恰相反,他就住在關琥的隔壁,偶爾關琥上下班時還能看到他,但奇怪的是兩人攜手共度難關的密切感隨同案件的告結突然之間消失了,張燕鐸恢復了溫雅淡漠的待人風格,遇見時跟關琥點頭寒暄,僅此而已。
在弄清了自己煩躁的根源后,關琥憤憤不平地想,他還沒問張燕鐸究竟是不是那個黑衣人,以及扮演黑衣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偏偏這些天很忙,關琥抽不出時間去找張燕鐸,有幾次下班回家,他順路去酒吧,接待他的都是小魏,問起張燕鐸的行蹤,小魏都說老闆這兩天有事來不了,再問是什麼事,小魏就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這讓關琥除了對張燕鐸的行蹤感到好奇外,還有些擔心,想起那晚拜訪尚永清后對方的表現,心裡總有種莫名的不安感,這天他早早下了班,直接去了酒吧,照例是小魏看店,店裡沒客人,小魏坐在靠近吧台的桌前玩電腦。
「老闆沒來,你要打他手機嗎?我告訴你號碼。」
關琥撓撓頭,發現雖然張燕鐸經常玩自己的手機,但對方的手機號,自己並不知道。他轉身想離開,目光掃過小魏面前的電腦屏幕,頓時定住了,小魏正在看的網頁上居然有尚永清的照片,他急忙靠近去看,發現是尚永清出車禍時的新聞報道。
「你為什麼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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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應該是老闆之前搜的,我不小心點開了,覺得還挺有趣的,剛好適合寫文,對了,我好像沒跟你說,我還有個兼職是作家,出版過幾本書,可惜不是很熱銷……」
後面的話關琥壓根沒聽到,他的腦海里不斷回放著那天張燕鐸說過的話,再結合這幾天張燕鐸的失聯,直覺不妙。
關琥搶過小魏的電腦,點開這幾天的瀏覽記錄,裡面有幾條有關尚永清的鑒證學術研究的話題,除此之外,張燕鐸一定還通過其他辦法去了解尚永清,雖然他跟張燕鐸還不是太熟,但此刻他敢肯定——張燕鐸並未放棄對尚永清的調查。
他為什麼要調查尚永清?他想做什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一個個疑問躥上心頭,關琥沉不住氣了,跟小魏要了張燕鐸的手機號,邊撥打著號碼邊往外跑,但鈴聲響了很久都沒通,他只好收了線,飛奔著跑回公寓的停車場。
關琥的車胎爆了后一直沒時間修,還好他有輛備用的摩托車,他把摩托車拖出來騎上,朝著尚永清的家一路奔去。路上他又繼續給張燕鐸打電話,就在數次打不通他幾乎想放棄時,電話通了,不過接電話的不是張燕鐸,而是個蒼老的聲音。
「我剛才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接,仔細想想后,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免得你為你的朋友擔心。」那是屬於尚永清溫和又囂張的嗓音,關琥的心提了起來,叫道:「張燕鐸呢?他的手機為什麼在你這裡?你想做什麼?」
「我最想做的事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尚永清呵呵笑道,「至於張燕鐸,我用手銬銬住了他,他應該也跑不了,放心吧,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傷害他的,只是難得一見的飛天盛景,我希望他能一起看到。」
「你在哪裡?我告訴你,他不是警察,跟這件事沒關係,你想做什麼沖我來!」
「以你的智商還不夠資格,不過……」稍微停頓后,尚永清說,「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我不在別墅,希望你能找到我,我也希望多一些人來領略飛天的神奇……我要丟手機了,別想走捷徑用GPS來搜尋我,記得多用腦子……」
挑釁的話講完,後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偶爾響起的喇叭聲讓關琥猜想那是在公路上,他不死心地又沖著手機大叫,就聽咔嚓一聲響,信號斷掉了——許是扔到車外的手機被後面跟上的車輛碾了過去,打斷了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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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琥被尚永清的一番話說得心煩意亂,將車停到路邊,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思索尚永清有沒有騙自己。如果屬實,對方會去哪裡?除了手機外,自己還有什麼方法能追到尚永清的行蹤。
抬手看看錶,時間已經很晚了,他不太抱期待地把電話打去鑒證科,電話居然第一時間接通了,舒清灧在那頭說:「我下班了,不要跟我說哪裡發現了屍體。」
「小柯在嗎?」
「三小時前他就消失了,關先生,今天是周末。」
關琥現在沒心情理會周末的問題,說:「幫我查下尚永清有沒有車,有車的話,車牌是多少,再跟交警那邊聯絡,通過車牌鎖定他的位置。」
「我是法醫,檢查的是死屍,不是活人。」
「我知道,但美女你要是不幫忙的話,明天你的解剖台上會多出兩具很新鮮的屍體的。」
「關王虎我現在最想解剖的人是你,我爸給我介紹了相親對象,就約了今晚!」舒清灧氣憤地說完,迅速將嗓音轉為冷靜的聲頻上,「給我幾分鐘,回頭聯絡你。」
「等等!等等!再順便幫我查查尚永清的宅電,他最近有跟誰常來往,常去哪些地方,還有……」
「有關尚永清的所有資料我在五分鐘后發送到你的郵箱。」
關琥還要再說,電話已經被掛斷了,他抱歉地想起之前聽小柯說過舒爸爸對嫁女兒很心急,隔三差五地給她介紹相親對象,也許她今晚的相親會因為自己的介入而泡湯。
身後傳來聲響,一個穿著很卡通的女生拖了個小行李箱從他旁邊經過,最近時常見到這種畫面,據說箱子里放的都是阿宅們喜歡的漫畫跟cos裝。
關琥起先沒在意,但轉過頭,他突然想起不久前拜訪尚永清時女傭說過的話。
「先生說要回以前的公寓住一陣子,那裡很適合遠眺。」
也很適合跳樓!想到這個可能性后,關琥從摩托車上彈了起來,馬上打電話給謝凌雲,問她是否知道尚永清其他的住址。
謝凌雲還在報社,聽關琥突然問起尚永清,她很奇怪,報了尚永清以前住的高層雙子公寓的地址后,問:「出了什麼事?尚永清是不是又要用飛天害人?」
「張燕鐸可能被他綁架了,我懷疑他回了以前的家。」
時間緊促,關琥沒多說,掛了電話后就騎車飛奔。
很快舒清灧的郵件也傳了過來,她查到了尚永清的車牌號,交警那邊的同事正在幫忙追蹤,但暫時沒有消息,她懷疑尚永清用了假車牌或是利用租車的方式,不過她提供了其他讓關琥感興趣的資料,他們通過查看尚永清公寓附近的交通監控發現,這幾天尚永清曾回過兩次以前的家,還帶了幾個旅行箱。
看來自己的推想沒錯,尚永清正在為飛天儀式做準備,關琥加快了車速,向著尚永清的公寓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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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尚永清的公寓是半小時后的事,關琥衝進公寓大門,剛好看到謝凌雲正在跟保安爭執,聽他們的對話像是謝凌雲想上去找尚永清,卻被攔住了,他急忙過去亮出警證,說:「我們正在追蹤一起兇殺案的兇手,請協助調查,這個人有沒有進來過?」
他將尚永清的照片調出來。
保安看了他的證件,沒敢再阻攔,確認了照片后,說:「這是尚先生嘛,十分鐘前他剛來,還推了一個病號。」
「推病號?」
「是啊,用他以前用的輪椅,我還想問他的腿什麼時候好了呢,不過看他很急的樣子,就沒討人嫌。」
腿好了?不需要輪椅?那他推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張燕鐸了!
關琥看向謝凌雲,謝凌雲立刻搖頭:「我不知道他的腿是什麼時候好的,說不定他的癱瘓根本就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話,不可能騙過那麼多醫生,也許是之後慢慢恢復的。關琥對尚永清的身體狀況不感興趣,跟保安說:「請把監控錄像調出來。」
保安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見關琥表情嚴峻,飛快地跑進保安室,將十分鐘前的錄像倒回給他看,謝凌雲卻等不及了,直接跑上了樓。
關琥看著眼前的大屏幕,就見公寓的自動門打開,一個衣著齊整、帶著紳士氣質的男人走進來,他推的輪椅上坐了個戴帽子的人,帽檐壓得太低,看不到那人的長相,但從身形來看,確定是張燕鐸無疑,就見尚永清無視保安的招呼,推著輪椅走進了電梯,腳步快得哪像是高度癱瘓的人!
媽的,被那頭老狐狸耍了!關琥在心裡恨恨地罵了一句,就見鏡頭切換到電梯里,尚永清按了二十樓的鍵鈕,看到這裡,保安咦了一聲:「他住十八層,怎麼會去頂樓?」
「頂樓有什麼?」
「除了大天台外什麼都沒有,不過為了避免危險事件發生,天台都是鎖著的……」
「你們有鑰匙嗎?」
保安點點頭,帶關琥來到衣架櫃的另一側,木架上掛了各個服務區的備用鑰匙,上面都編了編號,一目了然,關琥看傻了眼,沒想到高級公寓的安保措施做得這麼差,鑰匙放得這麼明顯,只要有心偷偷配一把,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
他沒好氣地從保安手裡奪過鑰匙,跑了出去,預感到有事發生的保安們跟在他身後,一群人跑向電梯,在快進電梯時謝凌雲的電話打進來,告訴關琥尚永清的家裡沒人。
「他可能想在頂樓玩飛天,你馬上過來。」
關琥掛掉電話,等到達頂樓,謝凌雲已經先他們一步趕到了天台的大門前,關琥用鑰匙開了門,兩人衝進去,就見頂樓居然沒有想象中的陰暗——那是對面雙子樓的燈光反射的效果,借著光芒,他們看到了天台邊上的兩個人。
尚永清站在圍欄前,而張燕鐸則被雙手反銬著蜷在圍欄上方,尚永清的手搭在他身上,只要稍微用力,他就會從二十層高的樓上跌下去了。
看到關琥跟謝凌雲的到來,尚永清的眉頭微挑,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似的微笑道:「你沒辜負我的期望,真的找到這裡了。」
「我還沒那麼蠢。」
看到張燕鐸暫時沒事,關琥鬆了口氣,正要往前走,被尚永清一聲大吼喝止住:「停下,除了你們兩個,其他人不能進來,否則……」他抓住張燕鐸的衣服,作出威脅的動作,謝凌雲急忙制止跟在他們身後想進來的幾名保安,關琥反手關上門,尚永清又喝道:「鎖上!」
關琥左右看看,見腳旁有個彎曲的鐵棍,不知道是原本就有的還是尚永清帶來的,不過從對方進來后沒有反扣住門的行為可以看出,對方並不怕被發現,也許反而期待有人來觀摩。關琥用腳尖挑起鐵棍,將它插進把手跟門旁的欄杆上,將門別住了,問:「這樣可以了吧?把張燕鐸放了。」
「放?」尚永清嘿嘿笑起來,沖想走過來的兩個人喝道,「不許動,站在那裡!」
看看趴在圍欄上被拷住的張燕鐸,關琥沒再刺激尚永清,說:「我說過了,張燕鐸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拖無辜的人下水,你要是想找飛天的試驗品,我來奉陪。」
「他是無辜的?」尚永清看向張燕鐸,玩味地發笑。
張燕鐸早已醒了,在了解自己目前的處境后,他除了活動了幾下手腕外沒做任何反抗,在現場的四個人中,反而是他這個人質表現得最鎮定,看向對面兩個人,微笑打招呼:「你們來得正好,可以看到最後一次飛天。」
張燕鐸活動手腕的動作很輕微,尚永清沒注意,聽了他的發言,贊同地點頭:「的確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們要一起的話,我將會很歡迎。」
所謂飛天,在關琥看來,根本就是跳樓自殺行為,傻子才會跟隨。他忍住了刺激對方的衝動,故意將口袋都翻開來給尚永清看,又將手機煙盒等小物品扔到地上,說:「我沒帶槍,所以能不能讓我們再往前走幾步,這樣也方便聊天。」
「我對聊天沒興趣。」雖是這樣說,但在發現關琥沒有帶攻擊性武器后,尚永清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靠近,不過沒走幾步就禁止他們繼續向前,看看相隔的距離跟之前沒太大變化,關琥在心裡暗罵了聲老狐狸,又迅速看向周圍,尋思解救人質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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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凌雲卻手指前方地面叫了起來:「你看!」
關琥隨之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們跟尚永清之間的地上畫的一個很大的圓圈,上面填滿了各種扭曲的圖形,如果套上飛天的外形,也許圖畫是嫵媚的,但單純就線路來看,那只是一些不成形的曲線罷了。
關琥想起了王教授臨死前用粉筆畫下的圖,它們在許多地方都出奇的相似,拼在地上的圖線聚到一起,雜亂得讓人感覺不適,就像尚永清的思維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無法回歸正軌了。
不過讓謝凌雲震驚的並非圓圈,而是並排放在圓圈外的三具骷髏骨架,其中兩具骨架看大小是幼童的,她吃驚之餘用力抓住關琥的胳膊,關琥故意順著她的力道向前趔趄了幾步,試圖拉近跟尚永清之間的距離,同時不動聲色地問:「它們也是……來觀摩飛天的?」
尚永清完全沒聽出關琥在嘲諷自己,他看著圓圈內的圖形以及圈外的骷髏骨架,眼中閃爍出執著跟瘋狂的光彩,用略帶激動的語調說:「那是我的妻子跟孩子,他們不是觀摩,而是他們的靈魂即將跟我一起飛天。」
沒想到這幾具白骨居然是尚永清的妻兒,謝凌雲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關琥也怔住了,他終於開始明白深藏在尚永清骨子裡的瘋狂,謝凌雲跟他感同身受,在旁邊輕聲說:「難道不是下地獄么?」
怕她的發言刺激到尚永清,關琥提高嗓門叫道:「我來飛天,把張燕鐸換下來。」
張燕鐸本來表情淡然,聽到關琥重複了同樣的話,他的眉頭不禁皺起,目光掃過尚永清,見對方完全沒注意自己,他暗中加快了動作,同時大聲說道:「不必了,我也想見識一下真正的飛天神跡。」
「別傻了,沒見過的東西,誰會相信它的存在?」關琥沖尚永清拍拍胸膛,叫道,「我不信,所以讓我來做祭品,如果真看到了飛天,我就第一個支持你!」
他邊說邊裝作激動地往前走,尚永清變得緊張,轉為雙手抓住張燕鐸的衣服,喝道:「停下!快停下!否則我馬上推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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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關琥已經走到了圓圈中心的位置,離尚永清只有幾步的距離,但就是這幾步的距離無法再拉近了,擔心尚永清會傷害到張燕鐸,他只好停下來,面帶誠懇地說:「我只是想親眼看到而已,你剛才不是也說希望我們參加嗎?要是你擔心我反抗,大不了也把我銬起來,這總行了吧?」
「不,你根本不相信,你這種人就算是飛天真正出現在眼前,你也會選擇視而不見,你只相信對你有利的東西,像你這種雜念太多的人,是無法被飛天認可的。」
尚永清臉上露出狡猾的笑,那笑容表示他所謂的歡迎之詞只是在逗弄他們,關琥被他的無賴行為激怒了,給謝凌雲使了個眼色,同時更大幅度地揮舞雙手,用來吸引尚永清的注意力,故意叫道:「說來說去,你還不是一樣沒見過飛天?否則你折騰了這麼久,密碼圖畫了這麼多,為什麼還升不了天,還要藉助一個外人來實行?」
尚永清果然被他說得惱了,是以沒注意到謝凌雲在悄悄往旁邊移動並迂迴地向張燕鐸的位置靠近,他縮回抓著張燕鐸衣服的手,用力拍打自己的雙腿,叫道:「你們沒有接觸過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去否定它?誰說我沒見過飛天?我能活著站在這裡,全都拜飛天所賜,否則你怎麼解釋我可以從車禍里活下來?怎麼解釋被醫生判定終身癱瘓的我為什麼可以重新站起來?」
關琥沒被他的激動感染,冷淡地說:「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會遇到幾次幸運的事。」
「那不是幸運,是奇迹,但奇迹只發生在信任它的人身上……」尚永清說到一半,突然看到謝凌雲挪到了自己面前,他尖聲叫道,「站住!站住!」
嗓音嘶啞急促,謝凌雲被他嚇得定住了,尚永清迅速爬上平台,揪住張燕鐸站起來,這樣一來關琥更不敢再往前了,尚永清的眼珠轉得飛快,不斷看向四周,全身顫抖,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的精神狀態已經接近癲狂,偏偏他的手緊抓住張燕鐸,讓關琥想救人都不敢冒這個險。
焦急之下,關琥的腦門上滲出了一層汗珠。那平台比較寬,但只要身體稍微失去平衡,就算只有幾步距離他也來不及救人,一時間心跳超出了正常的範圍,極度緊張下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
夏風吹來,將站在高處的兩個人的衣服吹得嘩嘩作響,這一刻時間像是停擺了,只聽到寂寞迴旋的風聲。
腦海里有短暫的空白,關琥正緊張思索著自己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麻煩,原本沉寂的頂樓突然閃過幾束光,光線折射在附近的高樓上,起先是淡淡的光暈,但隨著光亮漸強,光暈向四面散開,化作淺淡的類似人形的影像,張燕鐸第一個看到了,叫道:「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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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永清抬頭看去,隨即身體顫抖得更厲害,大聲叫道:「飛天!那是飛天!」
聲音嘶啞癲狂,包含著極盡喜悅的感情;關琥看呆了,就見人影起初只是一道,逐漸化作無數道,身影飄逸輕盈,在光芒中且舞且動,長裙玉帶隨風飄搖,作出迎風飛舞之姿態,如飛仙亦如飛天。
緊接著眾仙作出躍身騰空之式,一時間天台上萬道光芒凝聚在仙人身影之間,祥雲花瓣從廣袤星空中飄灑而下,隨仙姿翩翩飛舞,其間更有美樂彈奏,各式樂器持於仙人手中,在飛舞中搖曳彈奏。
光芒迷惑了尚永清的視線,他恍惚著回頭,看向張燕鐸,問:「這裡有沒有很美?」
張燕鐸皺皺眉,沒有出聲,尚永清呆了幾秒,突然仰天發出長笑,跟仙人那樣作出雙手平舉的動作,大聲叫了起來,嗓音扭曲怪異,發出大家聽不懂的音符,像是佛偈,又像是道家符咒,抑或是曾經西域傳來的經文,叫聲如痴如狂,超出了正常的音量。
關琥看到尚永清的手離開張燕鐸,瞅准機會猛地衝上前去抓張燕鐸,誰知尚永清竟然比他快了一步,拉著張燕鐸縱身躍下了高樓。
關琥的手堪堪搭在了平台的外沿上,眼睜睜地看著張燕鐸墜下,他向前縱身一躍,用腳勾住平台的邊緣,上半身整個探了出去,雙手齊上,硬是抓住了張燕鐸的一隻胳膊,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尚永清的力量便從張燕鐸的身上脫離了,伴著一聲大叫,尚永清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弧形狀態彈向遠處的夜空,隨著那一片片在風中飛舞的花瓣落下,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謝凌雲急忙上前抱住關琥的腰,以避免他被重力帶下去,關琥則低頭看向身體懸在半空中的張燕鐸,對方也仰頭看他,類似霓虹燈的光芒在頂樓的上空來回閃動,導致兩人的臉色時明時暗,隨即張燕鐸的唇角向上勾起,笑了起來。
關琥可笑不出來,借著謝凌雲的力量努力將身體往平台內側移動,咬牙道:「我操,你好重!」
「慢慢來,不用著急,下面有安全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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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身懸半空,張燕鐸也沒有失去平時的冷靜,好整以暇地安慰關琥。
關琥往下一看,借著來回閃動的燈光,他看到了在離平台兩米多遠的位置上拉著一層安全網,可能是建築公司出於安全考量特意設計的防護設施,但可惜的是尚永清不是垂直墜落,而是彈到了超出安全網以外的地方,導致他們救人乏術。
「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會遇到幾次幸運的事,但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幸運。」
關琥說完了剛才他沒來得及對尚永清說的話后,很快又回到了現實世界里,呲牙咧嘴地沖張燕鐸叫,「既然有安全網,那我放手可以嗎?我快脫臼了,大哥……」
「我不想被人像網魚似的網上來,」張燕鐸仰著頭,笑著欣賞關琥痛苦的表情,「所以請繼續努力,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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