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起風嵐
從璃江順留而下,至江城,再沿著鬱江向東,可至淮南國。沿江上下,商船來往,絡繹不絕,天下的大事在這兩江相匯之處,可知七七八八,風聞趣事也不可勝數,除了天下豪商,無數文人騷客也多聚於此。
九州著名的布衣丞相張居曾言:「使商者轉運天下,則國泰民安,使商者操金弄銀,則亂象漸顯,固商不可抑,奕不可揚。」然大楚開國以來,雖對商人種種限制,商法稅法多有完善,但富可敵國者仍比比皆是,像這江城,不置太守,管事的是一個叫炎黃的商會組織,相傳前身是炎黃商記,建立炎黃商記的大東家更是頗具傳奇色彩的夏國第一國公陸騰。
江城的執法機構名為十八銅人使,標誌是相交的鐵鎚鐮刀,從設立來,這個名字和標誌就備受詬病,不僅商人多有抗議,一些自持文採的才子才女也寫文章議論,然悠悠眾口,也敵不過當年高堂上某人的惡趣味。
話說魏報國接了聖旨,從帝都乘船行了七八百里,還未至江城,便上吐下瀉十餘次,手下人擔心,便在離江城尚遠的徨塗灘下船暫歇,洽逢一隊十八銅人使在此辦案。
「魏公公,岸上來了一隊銅人使,說是要搜我們的船。」一個大漢將軍進來稟報。
魏報國臉色蒼白,這幾天他可拉的不輕,剛剛吃了葯,才微微緩過勁了,「堂堂皇家樓船,哪來的犯人,給我把他們轟走。」
「這不太好吧,這裡畢竟是江城的管轄範圍,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是銅人使那群認理不認人的糊塗蛋。」大漢面色為難,他是萬萬不敢得罪這群銅人使的,哪怕久居宮中,他也聽說過銅人使為了追繳北莽商人漏繳的一張羊皮稅,硬生生的追到了北莽瀚州去。
魏報國捂著肚子,緩緩的站起身來,「沒膽的廢物,卵子是用來幹什麼的,這天下終究是大楚的天下,就你這樣,也配為我做事,為大總管做事。」
大漢面色羞紅,低頭不語,魏報國臉色稍緩,看著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大漢將軍唯唯諾諾的樣子,心裡暗爽不已。
「還愣著幹嘛?沒眼色的東西。」大漢點頭哈腰,連忙過去攙扶著魏報國往外走去。
岸邊,四男一女,皆著鵝黃色的長衫,左腰挎著短劍,右腰懸著明晃晃的令牌,上面是醒目的鐵鎚鐮刀,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
少女坐在貨箱上,晃蕩著修長的小腿,「錢多多,我們就不能直接上去搜嗎?百姓都說了,那個死胖子就在船上。」
「此乃皇家樓船,不可無理,安靜的等等吧,待會請你吃魚。」說話的男子身材修長,是一眾人中年齡最長的,十八銅人使,第十四席,錢多多。
樓船船高,魏報國居高臨下一望,「怎麼是一群小娃娃啊。」岸上的四人,最年長的看模樣也不過十七八歲。
岸上有人眼尖,「錢哥,你看上面,人來了。」
錢多多拉起少女,「趕快站好,別憑生事端。」四人站在一起,錢多多上前半步,「敢問是天使當面嗎?還請行個方便,讓我們上去查上一查,一盞茶的功夫便好。」
魏報國笑道:「皇家寶船,也是你說查就查的,速速退去,本公公可以既往不咎。」
「這位公公,我們自是知道,我們也沒有落皇家麵皮的意思,但江城的規矩,銅人使的規矩歷來如此,這連高祖皇帝都是認的,還請行個方便。」
魏報國聞言,麵皮一抖,「放肆,這分明是不把當今聖上看在眼裡,犯人,哪來的犯人,憑空造謠,污衊天使,此乃死罪。」
話音剛落,一群弓箭手出現在船舷邊,錢多多連忙大喊,「公公還請息怒,我們追查此犯三天三夜,他確實就在船上,岸上縴夫百姓都可做主。」
岸上的百姓走出一人,大聲道:「沒錯,我可以作證,就是我向銅人使大人舉報的,今天早上,我在茶攤上瞧見他,被你們的人帶上船上去了。」
魏報國暗暗思討,莫不是早上的那個赤腳醫生。
「升斗小民,胡言亂語,那人分明是個赤腳醫生,我早上親自去鎮上請的。」魏報國旁邊的大漢將軍著急的大喊道,今晨他去鎮上請醫師,在半路遇到了一個自稱神醫的白大胖子,本來他是不信的,但白大胖子接著就從藥箱里拿出了一個大金元寶......總之,事到如今,不管那個人是什麼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他們口中的犯人。
「我怎麼胡言亂語了,我願用人頭擔保,那奸商就在船上。」周圍的百姓紛紛應聲,叫嚷著一搜便知。
錢多多見時機成熟,走上前去壓下了嘈雜的叫喊聲,「公公你看,事到如今,還是讓我等上去一查吧,若是誤會,也好還這位將軍一個清白。」
「大人,公公,萬萬不可啊,那傢伙分明是在藐視皇家,藐視公公你哪。我看不如放箭殺之,以彰顯天威。」
魏報國一愣,這還是剛剛那個膽小怕事的傢伙嗎?
少女見魏報國愣神,今時又等了許久,不耐煩的喊道;「讓我們一查便知,你這閹人莫不是在掩飾什麼。」
魏報國大怒,「你是何人,左右給我將她拿下。」
「公公息怒,這是夏王的侄女,陸英。」錢多多拔出短劍,挑落暗箭,看著手足無措的弓箭手,臉上帶著一絲戲虐。
魏報國吃癟,「夏王又如何,我家干爺勝他百倍。今天給你們個面子,速速退去,此事權當沒有發生。」
陸英是個小辣椒,張嘴大罵道:「你個死太監,我勸你乖乖把人綁了交給我們,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魏報國臉色低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了,想他好不容易攀上了大樹,今天就再此受此大辱,是可忍,恕不可忍啊。
「來人啊,放箭,放箭,有人辱罵皇上。」
錢多多臉色一變,拉著少女就往後退,口中疾呼:「公公最好想清楚,襲殺銅人使跟夏王之侄,包庇死犯是何等下場。」
「公公,遠處有煙塵,應該是鎮中守備,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開船,我倒要親自去江城看看,去問問這炎黃商會,這十八銅人使到底有多囂張。」
魏報國氣呼呼的往回走,一邊吩咐道,「去,去把那勞麻子什麼商人帶來。」
【作者題外話】:哎,寫的是啥子,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