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陳道生
雖然兜里有著一千五的道幣，可蕭桓沒有用，這兩個晚上他都找一草垛湊合，食物也是兩三個窩窩頭，他想讓外界的寒風把自己激醒——分陰下山時是那樣自信，認定自己可以開闢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相信不久自己可以變成某方面的掌舵人引領人群。
但他想錯了，徹徹底底錯了。
他躊躇滿志造好了舟掛起最好的帆，選了一個艷陽天出行，卻在第一波風暴中被打的支離破碎。
前方陡然變得不再風平浪靜，而是暗波迭起，浩瀚蔚藍的海面下隱隱可見面目可憎的食人魚。
真的要繼續前行，真的要堅持下去？
我的桅杆斷了啊，我的船翻了啊。
我的心……碎了！！
我真的擁有匹敵目標的實力？我真的可以改變這世界——以殘缺的身體？
是不是太過自大了，以致誤判了自己。
或許我應該回去，回那孤山之上，藏那木屋之中。
那裡沒有危險，不用太過著急，餓了有米，渴了可飲山泉，閑了可以逛一逛集。
那樣多好，只有我自己，不會被人束縛，每天睡到月亮升起。
可這，真的是我想我要的。
真的就只希望平平淡淡於世界的某個小角狗苟蠅營！
死了沒人知，活著無人曉。
世界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歷史的寬大書頁偏偏遺漏我的足跡……
為什麼不是別人，為什麼獨獨選我？
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給我驚艷的道源——死老天，你告訴我！
為什麼你這麼喜歡閂門，為什麼連窗子都要關盡。
一點活路都不留，一根蠟燭也要熄……
為什麼——死老天，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你tm的說句話啊，你tm做了還不解釋原因。
你就是喜歡不完美嗎！！
激烈的情緒在蕭桓胸膛狂躁的沖盪，一陣一陣悶熱撞擊著大腦。
黎陰過去了，太陽升起，將所有東西照亮，令黑暗無處遁形。
拖沓著步子摩挲著地，額頭悄咪咪再度凝結汗滴。
蕭桓站定，之前他讓情緒隨意宣洩，理智全被衝散了，只有一個意志令他前進，沒有方向，只是往前往前再往前，麻木地邁步。
現在也不知道身處何方，不知怎麼走進了一片林地。
隨處可見十幾米高一人合抱的參天大樹，這裡的青草過膝，一片寂靜。
但寂靜沒有保持多久便被打破，窸窸窣窣嘰嘰喳喳，這裡是鳥雀蟲蛇的天地。
蕭桓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嘆了口氣，靠著旁邊樹坐下，背包丟之一旁。
現在怎麼辦？是回家還是繼續漂泊不……
「嗚嗚……」
蕭桓猛地站起……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獨立與叢林之外，人的。
「嗚命……」
周遭萬物被他這一驚，一下子陷入沉寂，這顯得那嗚嗚聲音愈發陰顯。
「救命，有人嗎……」
這下蕭桓徹底聽清楚了，是西北角。
那個人似乎遇上了什麼危險……
蕭桓背上背包趕了過去，步子突然一頓。
前方有個隱蔽的墨綠色圈圈，圈圈所在的路上恰好十分狹窄，狹窄的程度……這麼說吧，走過那片地，一定是會碰到那個圈圈的。
道路的盡頭是一隻淌血氣若遊絲的白兔。
太湊巧了吧……蕭桓摸了摸鼻子，這怕不是遇上了獵人的陷阱了。
蕭桓從別處搬來一塊大石頭，並將其丟到圈圈之上。
「唰！」
上方大樹的一根彎曲枝條猛地伸直，石頭被圓圈鎖住一角，勾了起來，於地面兩三米的地方不住的左右晃蕩。
蕭桓繼續前行，突然又一頓。
還來。
如法炮製，處理了類似的三個陷阱，蕭桓終於走到了兔子面前。
兔子用血紅的眼珠看向它，身體劇烈顫動起來，瀕死之軀強行擠出力量踢蹬幾下。
這劇烈的掙扎讓蕭桓看到了導致兔子這般凄慘樣的原因——一根纖細的鐵絲緊緊纏在兔子的脖頸處，一段繞在一旁的樹墩子底部。
好傢夥，這獵人這麼缺德，設置四個陷阱不說，還把誘餌牢牢地鎖在這兒。
「救命，有人嗎！」
聲音更清晰，蕭桓看了看兔子，記下周圍景物，繼續前往聲源處。
「兄弟，艾瑪終於來人了，救救我救救我。」
一個敦實黝黑的人一腳被墨綠色的圈圈套住，以石頭的姿勢晃悠。
「你先別去剪繩子……對，給我這兒鋪一層樹葉……那邊，那邊是頭。」
「啪！」那人摔到了地上，哎呦哎呦起來。
蕭桓一臉漠然看著這一切。
「小兄弟哦，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交代在這兒了。」
「嗯。」蕭桓心中還窩著火，不想說話。
「認識一下，我是陳道生，是這片叢林的獵戶，剛剛勾住我腳的陷阱就是我設置的，唉你說我真傻，怎麼都能踩到自己建的陷阱呢。」陳道生見眼前這個少年十分木訥，想扯自己的糗事舒緩舒緩氣氛。
「嗯。」
「小兄弟不是獵戶吧，這麼白白凈凈的。」
「嗯。」
「小兄弟……」
「嗯。」
「……」陳道生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有東西在跳啊。
「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蕭桓。」猶豫了下，蕭桓說了。
「你是蕭桓！」陳道生急促地說道。
「是啊，怎麼了。」
「你就是那個軒擇學院出的天才，除了道源其他全部驚艷，連帶三項測試器具都碎了的神人！」
「是啊，怎麼你都知道了。」蕭桓摸了摸鼻子，沒想到原來我在別人人口中這麼威風。
「當然，東郊都傳瘋了好嘛，你這些天賦直接並肩魔神莫存了好嗎？好多勢力都在找你。」
「魔神莫存？」
「四項驚艷的天才，但沒有到爆測試器具的地步。他嗜殺如命，他手下有幾百條人命……所以許多勢力找你，用的都是把未來魔神扼殺在搖籃里的名頭。」
蕭桓：「……」
「蕭桓兄，要不這一段時間你都不要出去了，跟我在山裡頭避一避風頭，山外危險。」
「這……」蕭桓沒有直接答應，他才和這個傢伙認識沒多久，誰知道他是不是所說的眾多勢力之一。
像是感應到了蕭桓的顧忌，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你剛剛救了我，我怎麼會對你報以惡意呢。」
蕭桓沒有說話，而是用手指摳起了泥土。。
誰知道這個獵戶是不是人家的探子，被自己的陷阱勾住……蕭桓有些後悔說出自己名號了。
「其實……我，我和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