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告狀
「怎麼只有你們倆？」趙宗郢從屋頂上下來，宴廳外連守衛的人都沒有，他是光明正大從門口走進來的。
聽到聲音，甄小姷轉頭看去。
趙宗郢也因此看到了她那半張疤痕臉，他愣了下，「你這？」
甄小姷抬手摸了摸臉上的疤痕，得意地笑了。
「過來一起吃點東西，你晚上肯定還沒吃，他們暫時不會來打擾。」她朝趙宗郢招手。
趙宗郢走過去，目光還在她臉上轉悠，突然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臉頰，感覺到真實的傷疤觸感后，他眸子里泛起漣漪。
「人皮面具？」他低聲問。
甄小姷揚唇，臉頰上的傷疤更加突起猙獰。「和你臉上的傷疤是不是很像？」
趙宗郢定定地看著她，心裡卻是明白，這原是她為自己準備的。
「快坐下來吃東西吧，喝了那麼多天粥，你不膩嗎？」甄小姷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趙宗郢掃了眼桌上的食物，雖然有些嫌棄，但還是坐了下來。
「我去門口守著。」綠茶擦了擦嘴，自發地站起身去守門。
「這幾道菜我都嘗過了，這個排骨還行，你嘗嘗。」甄小姷給趙宗郢夾了一道菜。
趙宗郢看著碗里寡淡的菜，「想吃你做的。」
「等回家……」甄小姷頓住，沒有再往下說。
趙宗郢抬眸看向她，眼神比從前要溫柔得多，「我們一起回家。」
甄小姷正要說話，外頭突然有動靜傳來。
「馬備好了嗎？」
「備好了，就在門口等著將軍。」
「快走！」
甄小姷有些好奇地朝外走，等她走到外頭時卻發現外面已經不見了人影。
「什麼情況？」她看向綠茶。
綠茶迷茫地搖頭，猜測道：「大晚上的費將軍連官服都穿上了，感覺像是去見什麼身份不一般的人。」
甄小姷若有所思地走回廳里。
「朝廷來人了。」趙宗郢不等她開口問，就已經將她想要的答案說出了口。
「之前我們進城的時候，你就說朝廷會來人，現在才到，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可能是有什麼事耽擱了。」趙宗郢淡聲說道。
「能有什麼事比滿城百姓還重要？」甄小姷嗤笑。
很快，她就知道，朝廷來人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
費將軍恭恭敬敬領著人入府時，甄小姷正在廳里踱步消食，她剛走到廳口就看到費將軍微躬著腰請什麼人往前廳來。
「那是什麼人？」一個尖細的嗓音傳來。
費將軍轉頭一看，看到甄小姷時，連忙說道：「這位就是卑職說的那位拯救了全城百姓的女神醫。方才卑職正在替全城百姓宴請女神醫，以表謝意。」
「女神醫？」溫潤如清泉流動般悅耳的嗓音響起，穿著一身黑袍的男子頂著月輝從人群里走出來。
甄小姷一聽這聲音就知道來的是誰了。
太子趙宗曜。
但她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太子的手臂上，那裡正套著一個白色的布圈。
黑衣，白袖圈，這是有親人去世了。
可上一次沒見太子這樣裝扮過，所以，是誰去世了？
「女神醫，快來見過太子殿下！」費將軍提醒道。
甄小姷回過神來，將口罩戴好，走下台階抬手一拱：「見過太子殿下。」
「大膽！見到太子殿下何以不跪拜？」太子身邊的近侍呵斥道。
太子抬手一拂，溫和地說道：「女神醫無需多禮。」
「殿下裡邊請！」費將軍朝前廳攤手。
太子頷首，緩步走了幾步，經過甄小姷面前時停下來，禮貌地說：「女神醫也請一同入內喝杯茶。」
離得近了，甄小姷看清了太子的臉，也看清了他臉上的憔悴。
「是不是二皇子出事了？」下意識她問出了口。
太子身邊的人頓時如臨大敵，抽刀對準了甄小姷。
太子蹙了下眉頭，抬手將侍衛持刀的手壓了下去，神色嚴肅地看著甄小姷，問：「你怎麼會突然問這話？」
甄小姷並不害怕，她比誰都清楚太子的性情，她直視著太子的眼睛回答道：「殿下這身穿著已經說明了一切。」
太子低頭看了眼自身，他神色愴然，輕聲道：「二弟若能早些遇上女神醫就不會……唉！」
「殿下先入內吧，卑職叫廚房給您備些吃食來。」費將軍突然說道。
甄小姷看了眼費將軍，眯了下眼睛，說道：「二皇子離開前，我就在城外，但城門封鎖，我只能先救濟城外的難民，後來見城裡往外丟死屍……」
「女神醫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跟殿下彙報過了，無需你再說一遍。」費將軍打斷了她的話。
正準備往前廳走的太子腳下一頓，看向了費將軍，語氣雖然隨和但透著一股讓人毋庸置疑的氣勢：「讓她說完！」
費將軍閉上了嘴，但眼睛卻朝甄小姷看去，眼神裡帶著警告。
甄小姷看也不看費將軍，淡定地說道：「我是發現城中情況在不斷惡化，就叫人用絹布寫了字丟上城牆，告訴城守，我能治瘟疫，費將軍看到城外難民都活著，這才接我入城。」
她這些說的都是真話，也沒有添油加醋，費將軍想反駁她的話都找不到切入點。
「女神醫所言可是真的？」太子盯著費將軍。
費將軍點頭，解釋道：「當時城內情況危急，卑職實在顧不上城外，但看到女神醫能治瘟疫的消息后，卑職便立即出城去迎接女神醫了。」
他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沒有在二皇子還在城裡時接女神醫入城是因為不知道女神醫能治瘟疫，也是因為女神醫先前沒有投信給他。
太子卻蹙起眉頭，不悅地看著費將軍，譴責：「我來時見到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你不但不好好安置那些流民，還封鎖城門讓他們自生自滅！」
費將軍當即單膝跪地，急切地說道：「是文縣丞說那些流民會將瘟疫帶進城裡來，卑職只是為了守護城中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才出此下策。」
「文縣丞每天都在處理城中事物，救濟底層百姓，跟著喝粥餓肚子，倒是費將軍，從不見費將軍出門巡視過。」甄小姷毫不留情面地說道。
費將軍憤怒地看向甄小姷，「女神醫，本將軍那般敬重你，你何以如此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