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與其相識后離別，還不如不相識
「你快去救太子！」甄小姷推了推趙宗郢。
趙宗郢卻沒有動，只是吩咐了聚過來的幾個黑甲衛去支援。
甄小姷扶著甲板的欄杆，擔心地往船艙方向看。
「不用擔心他，有那麼多人保護，他也不是手無寸鐵之力，不會出事。」趙宗郢淡聲道。
甄小姷正要說話，船身突然猛地震顫，她面色一白。
「是不是要沉船了？」她往外看，海水幽幽，像頭隨時都會吞噬人的怪獸。
趙宗郢握住了她扶著欄杆的手，「別怕，有我在。」
不斷有人湧上甲板。
有人還把床木板背出來了。
這些背著床木板的人就是黑甲衛。
他們有的單獨抱了塊床板出來，有的是兩個人抬著大木板，像一堵牆似的圍在了趙宗郢和甄小姷身邊。
綠茶是被水嗆醒的，還沒睜眼就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還有各種叫喊聲。
她睜開眼后，看清眼前的狀況時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此時她正濕漉漉地躺在一塊木板上，旁邊有兩個泡在海水裡扶著木板只露出腦袋的人。
「綠茶姑娘醒了。」扶著她這塊木板的兩個人立馬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不遠處傳來回應聲：「綠茶你別亂動。」
綠茶聽到自家姑娘的聲音，鬆了口氣，她循著聲音看去，就著月光隱約看到不遠處飄著好些板子，其中有一塊大木板上坐了兩個人。
眼下的事對於綠茶來說，就像是一出奇幻的漂流記，他們靠著木板在海水裡飄蕩著，生生熬到了天亮。
綠茶也徹底看清了周圍，周圍飄著的窄木板上都趴伏著人，而她家姑娘正坐在一塊較寬的木板上依偎在一個人懷裡。
天際泛起了紅暈，咸濕的海風拂面，海浪的濤濤聲不絕於耳。
「日出。」甄小姷抬手往海天一線處指去。
趙宗郢順著她細長的手指看去，橘紅色的光暈一點點縮小，一輪新日緩緩自海天一線處升起。
他垂眸看著懷中人。
時間流速在這一刻彷彿變慢了。
望著太陽升空，甄小姷突然笑了下，低聲道：「我曾經想過和你一起看海上日出，但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看。」
「這個場景你沒夢見過？」趙宗郢眼裡閃過一道暗光。
「早就不一樣了，我的夢裡，二皇子可沒有死。」甄小姷嘆了口氣。
趙宗郢卻笑了，他想要的就是改變未來，讓未來發展變得和她夢見的場景不一樣。
「主子，船來了！」一側傳來一個黑甲衛的提醒聲。
一艘比太子乘的船要小許多的普通商船在靠近，隨後船上有人拋擲下了軟梯，飄在海上的眾人都登上了船。
甄小姷發現，之前沒有跟著上太子那艘船的黑甲衛都在這艘船上。
她不禁回想起了晚上的經歷。
從船艙著火，到跳船逃生，再到海上飄蕩，最後是被救上這艘船，黑甲衛們始終有條不紊，整個過程中趙宗郢沒有指揮過半句。
這說明什麼？
憑她對趙宗郢和黑甲衛的了解，他們要是沒有提前做好了計劃，她就不姓甄！
她扶著欄杆眺望，經過近兩個時辰的飄蕩，他們已經遠離了出事點，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蹤跡。
「主子，乾淨的衣物已經備好了。」在這艘船上的一個黑甲衛向趙宗郢說道。
甄小姷轉過頭去，看向了這個說話的黑甲衛，問：「你們過來時有看到海上漂著別的人嗎？」
「沒有。」黑甲衛眼也不眨地回答。
趙宗郢牽住她的手，拉著她往船艙里走，「先換了衣裳再說。」
這艘船不大，船艙里只有四個房間。
帶路的黑甲衛站在一個房間門前，指著裡頭說：「甄姑娘，你們可在這間休息。」
甄小姷深深地看了眼趙宗郢，叫上綠茶進了這個房間。
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后，甄小姷看到綠茶偷偷打了個呵欠，便讓綠茶先去木床上補覺。
她則走出了房間。
一開門就看到對門開著，趙宗郢就坐在桌邊，面朝房門口。
看到她出來，他點了點自己左前方的茶杯，示意她進來喝茶。
桌上還擺了兩碟點心。
甄小姷默默地坐到了他左手邊的位置上，端起茶杯喝完了杯中的茶水，抬眸直直看向趙宗郢，問他：「費將軍是不是你叫人放出來的？」
趙宗郢吃點心的動作微頓，沒有回答。
「看來有些事是早就註定了的，不管我怎麼改變也改變不了結果。」甄小姷語氣無奈。
「吃點東西。」趙宗郢將點心盤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甄小姷沒再說什麼，默默地吃起了點心。
吃了點東西墊了點底后，她又用手帕給綠茶包了幾塊點心，「我去睡會兒。」
她起身準備往外走時，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停了下來，轉眸看向趙宗郢，語氣平靜地說：「等靠了岸，我就不跟你去京城了，你自己保重。」
趙宗郢手指扣緊杯沿，一言不發地目送她走出去。
對面的房門一開一合，終是阻隔了他的目光。
船停靠岸邊時，已經是兩日後的清晨了。
甄小姷出了船艙才發現船已經到了離京城很近的一個碼頭，上一次她就是從這個碼頭被沈芸芊和宋止戈帶去齊朝的。
身旁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蓋住了她，幫她擋去了陽光。
她側目，當看到他露出那張與太子極像的面容不再遮擋時，她心情瞬間變得複雜。
他一出生就被當成了太子的影子去培養，活在陽光下就成了他畢生的理想。
這大概也是他總是想將太子取而代之的原因。
所以她又有什麼理由去指責他對付太子？
「我們就此別過吧。」她輕聲說道。
「你不想去看看賢王？」趙宗郢看著她。
「不了，與其相識后離別，還不如不相識。」
吐出一口悶氣后，甄小姷朝他露出笑容，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感情，凝視著他的面容，說：「人活得再久也不過幾十載，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只要你自己不後悔就行。」
趙宗郢微蹙眉，她這話說得就像臨終遺言似的。
「我要走了，再見……阿蠻。」甄小姷轉身，準備下船，突然脖頸一痛，眼前一黑。
「是你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一道嗓音在她意識封鎖前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