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汴州萬歲遇土匪
酷暑盛夏,烈日炎炎,李瞻再一次被鎖囚車,車後有押差隨行,節度使王鐸以防萬一特意派十個親兵押送,只見這十個親兵清一色頭戴襆頭,襆頭外包一塊紅色羅帕,俗稱「抹額」,都留著鬍鬚,體型個個健碩,身著缺胯袍,腰間挎刀,個頭均一般高,威武雄健,個個怒目而視,有點像電視劇里的刑場劊子手,不知道的以為這是皇帝的儀仗隊。
這陣仗只怕自己在劫難逃了,囚於籠中,腳上和手上都負著重重的鐵鐐,運氣真是差到極點,再一次「暢遊」在宋州城長街上,上一次死裡逃生還手刃宋州知州,這一次徹底沒戲了,想到此不免揚天長嘆一聲,散亂的長發飄零在嘴角,刺眼的陽光像金劍一樣刺在自己臉上身上,猶如煉獄一般,忽然只聽得街上熙熙攘攘,下意識環視長街,人們來來往往,有的扎堆圍觀,有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街上店鋪依舊林立,行人依舊如織,但再也沒有人可以救我。不知為什麼,此時特別想朱溫,此人雖生性狡黠,但也頗有義氣。
頃刻,出了宋州城,大道平坦,李瞻在囚車裡看著這好山好水,心頭別有一番滋味,不禁大聲感慨道:「自此無期別蒼狗,唯願來日斬白蛇!」
昊天無極,末世的人如芻狗,轉眼行至汴州城附近,天上太陽在無情的曬著,此時的李瞻蓬頭垢面,嘴唇發白,行路顛簸,水米未進,已為非人,剛出宋州城還有心欣賞山水,此刻只是盯著自己的包袱發獃,因為包里有飛錢可以買任何想吃的,燒雞、宋酒,再加上一小碟花生米,神仙的日子,想到此,不禁咽了咽口水,只可惜幾個親兵寸步不離,求爺爺告奶奶,可就是不買面子,連金錢也打動不了,養狗如此,也有點佩服節度使王鐸的能耐。
在囚車的李瞻負著鐵鐐,扒著囚車的木頭,晃晃悠悠,都快眩暈了,不禁抬頭仰望天際,極其盼望來場暴雨,以緩解乾渴之急,可天高雲闊,藍天白雲,一絲下雨的跡象也沒有。
李瞻此時對著前面押差聲嘶力竭求告道:「押差大哥,給。。我一口水喝吧!我。。從宋州到這鬼地方,一口水也沒喝!」說罷,更是乾渴難耐,有氣無力。
此時押差回頭不屑的瞄了一眼李瞻,伸手擦了擦自己臉頰的汗,不耐煩道:「忍忍吧你,在車上還叫苦連天,馬上到汴州城了,到時讓你喝個痛快!」說完依舊蹣跚前行。
蔫蔫的李瞻坐在囚車裡,只希望趕快到汴州城,喝水喝個痛快,再想想如何脫身,突然車輪子碰到一塊石頭,這下顛的腸子都快出來了,這時拉囚車的馬突然「噗。。」一聲,本來口乾舌燥,這下猶如進入地獄,這頭老馬不知是誰喂的,一路上放屁不止,自己已然夠衰了,還得一路被馬屁熏著,真是苦不堪言。
約摸一個時辰,行進至大山附近,高大的山體遮住了炙熱的太陽,李瞻不禁慶幸,終於涼快了,猶如久旱逢甘霖,否則真要被烤焦了,極目望去,山下一條路蜿蜒曲折,兩側的山崖陡峭險峻,可自己以前去過開封呀,都是平原,哪裡有山呢?又一想,此處臨近黃河,歷史上的黃河多次改道,可能宋朝以前世有山的,真是時移世易。
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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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行至大山深處,李瞻目測這環境,暗忖道,這是埋伏伏兵的地方,如果能在兩側準備滾木礌石,再多的兵馬也得折在這裡,真要有人在這裡就好了,想到此,李瞻望著陡峭的山崖,長嘆一聲,押送李瞻的其中一個牙兵,不停白眼李瞻,超級不屑的樣子,一不留神被石頭絆了一下,差點來個大馬趴,直起身來還不忘恨恨的盯著絆自己的那塊石頭,似乎有火沒地兒發。
李瞻看著這一切,是好笑,又無奈,可能是因為我的原因,不得不熬著酷暑。如果沒有我,這幾位恐怕都在花天酒地,是呀,我也不想呀,可命途多舛,牢獄是一次接著一次,險境是一次接著一次,坎坷總也過不去。
鬱悶的李瞻坐在囚車中晃晃悠悠,唉聲嘆氣,突然山谷中傳來鷹隼般呼嘯的聲音,緊接著有三個親兵鮮血橫流,倒地而亡,只見箭簇正中三個親兵的眉心,李瞻頓時來了精神,顧不得乾渴,緊扒著囚車的木頭,瞧著這三個牙兵的死狀,不免感嘆,真是天降神箭,上天垂憐,沒想到真的有人來救我。
剩下的幾個親兵瞬間驚恐萬分,紛紛拔出腰間的刀,圍著囚車,那個惹人厭的押差,躲在馬後面,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哆哆嗦嗦,驚懼失措,一副下三濫德行。
可是左等右等,沒有下文了,此時馬又放了屁,打破了寂靜,李瞻趕緊捂上鼻子,在馬後面的那名押差,沒來得及捂嘴,真真是吃了一頓馬屁,不停的謾罵道:「這畜生今天這是咋了?」
只聽得其中一個牙兵驚喊道:「老三,快牽著馬走。。」剛要往前走,突然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呼嘯而來,又是正中眉心,那名押差和兩名牙兵,倒地而亡,李瞻盯著那名押差,不禁感嘆,一眨眼的功夫報應就來了。一發三箭,箭無虛發,可媲美隋唐的白衣神箭王伯當,難道又是拓跋家族的秘傳神技?
李瞻正思索間,又來三箭,又三名牙兵倒地而亡,轉眼,就剩下的兩個牙兵了,居然白眼自己的那名牙兵還活著,老天可真是開眼,雖然活著可是已然膽寒,跪倒在地不停叩頭,嘴裡都叫喊著:「箭下饒命。。。。」
李瞻看著這麼精壯的牙兵喊救命,真是讓人頭皮發麻。不一會熙熙攘攘的來了十幾個人,由遠及近,不一會來到了囚車跟前,仔細打量著來人,看樣子像是此地的土匪,後面皆是男子,裝束怪異,有穿袍子的,有袒露兩肩,還有瞎了一隻眼的,拿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有扛著鎚子的,有拿著斧頭的,還有扛著鋤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裝修隊的兄弟。
可為首的卻是位女子,只見其清麗的臉龐,身量芊芊,高束髮髻,額前留一撮長發,身著白袍,腳蹬黑靴,腰間挎著一把輕盈細長的寶劍,尤其是身後的紅色披風甚為耀眼,偶爾有輕風吹拂,真是「颯」到家了。在其身後一個黑袍少年,手裡拿著把寶雕弓,雕弓上套著皮毛,背上背著羽箭筒,筒里有很多箭簇,神態自若的盯著李瞻。
在囚車的李瞻回過神來,趕緊拱手行禮道:「謝謝諸位好漢相救!我們相識嗎?」
只見女子突然到囚車跟前兒,並未回李瞻的話,只是突然抬起腳踩在囚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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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沿上,仔細打量了一下蓬頭垢面的李瞻,用勁的踹了踹囚車,轉身對身旁人吩咐道:「二虎,一個生仔兒,帶回山上!」只見瞎了一隻眼的人上前用斧頭三兩下砍開了囚車的門,把李瞻拽到了地下,李瞻則順手抓著自己的包袱,來到地下。
瞎眼的人一把搶了李瞻的包袱,李瞻雖然神負腳鐐手鐐,可貴重的東西可不能丟,正當瞎眼二虎要打開包袱的那一剎那,李瞻迅速搶了回來背在身上並拱手道:「好漢,你們雖然救了我,但不能拿我的東西,你可以拿走我的命,可我娘留下的不能丟!」一句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瞎眼二虎很是不屑道:「你聽過土匪救人嗎?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說罷,一個箭步上去搶李瞻的包袱,並和李瞻推搡了起來,李瞻判斷這瞎眼二虎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包袱上,李瞻順勢用腳一絆,用力一推他胸脯,直接把瞎眼二虎推出去兩米遠,只見瞎眼二虎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旁邊眾土匪起鬨架秧子嘲笑瞎眼的二虎。
瞎眼二虎很是不忿,起身後展露兇相,勢必要把包袱搶到手,正要衝往前去,只聽得清亮的一聲:「二虎,行了!」只見紅披風女子一聲喝止,停了下來。
紅披風女子上前來轉圈打量李瞻並道:「想不到還是孝子,都是窮苦人,想必也沒有值錢的東西!」隨後又吩咐瞎眼二虎道:「把他的腳鐐手鐐取了!」
眾土匪都去欺負那兩個精壯的牙兵了,就剩下瞎眼的二虎。瞎眼二虎很是不願意,於是紅披風女子對著瞎眼二虎鄭重道:「二虎,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嗎?」
瞎眼二虎極不情願道:「鳳姑,這小子死硬,欠收拾!」
只見紅袍女子瞪著瞎眼二虎,頗具頭領威風,再看瞎眼二虎只得蔫蔫的遵令行事,去地上撿起斧頭,並對李瞻道:「找塊石頭,我給你劈斷鐐子!」
李瞻看著這個瞎眼二虎,雖然莽撞,但也淳樸,這群人看來不是十惡不做的土匪,於是對著瞎眼二虎道:「好漢,還有兩個牙兵沒死,他們身上有鑰匙!」
虎頭虎腦的瞎眼二虎,本想懟李瞻,可摸著頭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涉於鳳姑的命令,只好拎著斧頭去找兩位牙兵。
李瞻此時望向鳳姑,此時鳳姑正在笑瞎眼二虎的憨勁,笑聲清亮,很是動人,在察覺到李瞻在看自己后,突然看向李瞻,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臉上瞬間變的很冷漠,眼神犀利的想要殺人,此時李瞻只好堆著笑臉負著手鐐對鳳姑拱手謝意。
鳳姑並未做出任何回應,依然盯著李瞻,李瞻不禁在想,這也是個有故事女人。
話說瞎眼二虎舉著斧頭去嚇唬兩個牙兵,其中一個牙兵堆著猥瑣的笑臉,手忙腳亂的找到鑰匙。
腳鐐手鐐去除的那一剎那,李瞻感覺猶如重生,伸了伸懶腰,望向天際,暗忖道既然活了下來,以後不能再讓自己置於險境,既然世道無情,那就打破這無情的世道,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隨後李瞻和兩個牙兵被一群有人情味的義匪們押著消失在蜿蜒的山間小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