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瘋狂計劃
說起來,廣本森對高宇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很明白高宇陽並不是他的兒子,可不知是什麼原因,當如願成為了族長之後,他並沒有按照廣本元太的建議將高宇陽除掉。或許是因為對高金寶夫婦的意外身亡心存愧疚,或許是因為高宇陽的身上殘留著廣本友寬的影子,或許是因為當時見父親最後一面時高宇陽的所作所為。總之,高宇陽現在還獲得好好的,和廣本森依然以父子相稱。
沒等廣本森說話,高宇陽一躬腰用流利的rì語說道:「父親大人,孩兒有事與父親大人商議!」
廣本森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儘管高宇陽看上去是六歲的個頭和身板,卻散著異樣的成熟和穩重,眼神中還蘊藏著許多看不懂的東西。
這些年來,廣本森就沒有看懂過自己這個所謂的兒子。高宇陽很少說話,好像心中藏著無數的念頭。別的孩子這個年紀只會嬉戲,可高宇陽在沒有人逼迫的情況下,從到了家族的第一天就開始模仿練習忍術,風雨無阻從未間斷,單是這份堅韌就讓家族所有人側目。最讓人驚異地是高宇陽雖然年齡小,卻有毒蛇一般冰冷的眼神。不管盯著誰看一眼,都會讓對方覺的冷徹心肺,連廣本森也不例外。
其實,高宇陽並沒有廣本森看得的那麼複雜。不說話,是因為在這裡他只能說rì語,卻不能說中文。儘管他的rì語已經很純熟了,可心中多少有些排斥,不願意說而已。練習忍術是為了積聚自保的能力,生活在這麼個家族裡,如果沒有能力自保,別說報仇了,恐怕連生存都是問題。眼神冰冷那就更好解釋了,不管把誰丟進兇狠的狼群之中,要想生存,只有比狼更兇狠,如果眼神和藹那就是找死。再說了,自己在後世可是非常仇視rì本人的。
見廣本森沒有說話,高宇陽接著說道:「這件事情關係到廣本家族的未來!」
廣本森心中在吶喊:我的神哪,這是一個六歲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嗎?
高宇陽似乎打定主意要把神奇進行到底,他絲毫不顧廣本森的驚異模樣:「父親大人,忍者家族自戰國開始……總之,孩兒的計劃就是這樣的,希望父親大人能夠慎重考慮一下!孩兒告退了!」
說完,高宇陽躬身退了出來。廣本森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思考著什麼。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廣本森父子倆交談了些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廣本家族族長門前的「倒懸鐘」敲響了。
「倒懸鐘」,顧名思義是開口向上倒掛的鐘,存在於廣本家族已經數百年了,若非緊急情況是不會被敲響的。族規規定:倒懸鐘響,必有倒懸之急,家族中人,無論男女老幼,無論身在何處,必須第一時間趕至鍾前候命。
廣本家族所有的人,在那天早上聽到了族長說了如下的話:「三rì后,我將帶族中忍者與瀨田家族決戰。從現在開始,族中一切事務均由廣本友寬決斷,不服從者依族規處死!」
同樣是在那天早上,廣本森將廣本瑞樹、廣本正輝和家族的二十名上忍被喚進族長房間,廣本森和高宇陽早已在等候。
「瑞樹,正輝,你們是我的兄弟,是家族的長老,也是家族最重要的保護神。還有你們二十人,是廣本家族忍術最高的上忍,也是我最信任的忠實族人。」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廣本森的心腹。
「儘管我很需要你們,需要你們同我一起為家族的存亡去戰鬥。可是,我還是決定將你們留下。因為,你們要去做的事情同樣重要,同樣是為了家族的存亡,等會友寬會告訴你們的。」廣本net森似乎動了感情。
「現在,我只想讓你們誓,以月亮神的名義誓,忠於友寬,永不背叛友寬,哪怕友寬讓你們去死,你們也會毫不猶豫。」廣本net森目光炯炯盯著面前的八個人。
月亮神是忍者最崇拜的神,以月亮神的名義誓,也是忍者最高的誓言,可見廣本net森真的很慎重。
「我廣本瑞樹以月亮神的名義誓……」
「我廣本正輝以月亮神的名義誓……」
……
眾人過誓后,廣本net森滿意的點點頭離開了屋子。此時,屋內只剩下了高宇陽和跪在地上的二十二個人。高宇陽終於有了自己的班底,儘管只有八個人,但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你們起來吧,既然你們已經過誓了,我就不瞞你們了。父親大人把你們留給我,就是要讓你們幫我實施一個計劃……」廣本友寬信心滿滿的給他的班底描述著自己的計劃。
原來,高宇陽計劃是在廣本net森帶領家族忍者決戰的同時,由自己將家族內十到十五歲的男孩子秘密帶離村子,在據村子五十里以外的十指山上建立一個秘密營地。如果廣本家族戰勝,孩子們再返回村子。如果廣本家族戰敗,那麼這些孩子將作為廣本家族的火種和後代,把廣本家族延續下去。廣本家族和瀨田家族是rì本最後兩個忍者家族,兩個家族的實力相當,勝負在五五之間,無論那個家族戰敗都會從此滅族。高宇陽的計劃,可以說是穩立不敗之地,至少不虞滅族之災了。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得廣本森頗為心動,從而全力支持高宇陽的計劃。
這個計劃看起來是為廣本家族的未來考慮,事實上是高宇陽為自己實施白眼狼規劃邁出的第一步。之所以要把十到十五歲的孩子帶出來,是因為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xìng格定型的階段。他要通過洗腦將這些孩子變成自己最忠誠的手下,然後再通過他們的輻shè,不斷擴大自己的力量。當然,如果廣本家族戰勝了,高宇陽的計劃就全部泡湯了。所以,他必須要想辦法讓廣本家族戰敗,而且還要讓廣本森無法回來,這一步非常關鍵。為了達到這個效果,高宇陽不僅煞費苦心,而且也冒了極大的風險。
「信二,你可看清楚了?憑我廣本家族的實力,怎麼會這麼快就全軍覆沒了?」廣本友寬心中充滿了不安。
「啟稟主人,是有人暗中下毒,致使我廣本家族忍者全軍覆沒。」廣本信二低著頭,誰也沒有看清楚他的表情。
事實上,廣本森臨死前明白無誤的告訴廣本信二,高宇陽正是下毒的罪魁禍,可是現在,廣本森告訴他的事實真相也只能爛在肚子里了。
「卑鄙的瀨田家族!」高宇陽嘴上罵著,心裡卻樂開了花。因為,他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
廣本森臨死前說的沒錯,下毒致使廣本家族全軍覆沒的不是瀨田家族,而是高宇陽本人。毒就下在壯行酒裡面,很大膽,很瘋狂,但也很直接,很有效。
今夜,當月亮身起來的時候,廣本家族的「倒懸鐘」再次敲響的時候,全族老少都來為即將去戰鬥的忍者送行。
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一人抱著酒罈,一人端著壯行酒緊跟在高宇陽的身後,高宇陽代表族人給出征勇士敬酒祈福。
先從廣本森開始:「父親大人,希望平安歸來!」
「元太長老,希望平安歸來!」
然後依次敬酒:「我的勇士,希望平安歸來!」
……
當最後一名忍者喝完酒以後,廣本森深深看了一眼他的族人,一揮手意氣風:「出!」
廣本家族的勇士永遠也想不到,他們失敗的命運在端起那碗酒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廣本家族的勇士永遠也想不到,決定他們命運的人竟然會是他們六歲的小主人。當然,廣本家族的勇士更想不到,他們只不過是廣本森這個族長的殉葬品而已。
「族長,趕緊走吧,我來報信的時候,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估計要不了多久,瀨田家族的人就會趕來!」既然出賣了老族長,那就必須要對新族長效忠了。於是,廣本信二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勸著高宇陽。
「好的,信二,你先幫我們望會風。我和兩位長老商量一下!」高宇陽和顏悅sè的對廣本信二說道。
「嗨!」信二應聲而去。
高宇陽對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輕聲的吩咐了句什麼,低頭傾聽的兩人頗覺驚奇,詫異的看著廣本友寬。廣本友寬眼睛一瞪,兩人心中一緊,趕忙低頭齊聲答道:「嗨!」
「信二,你過來!」高宇陽喊道。
廣本信二飛奔而來,跪在地上低著頭:「主人,信二來了,不知有何吩咐?」
「信二,我問你,如果廣本家族有難,你會怎麼辦?」廣本友寬背著手望著信二。
「信二必會為家族挺身而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廣本信二挺起胸膛。
「如果是讓你去死呢?高宇陽繼續追問。
「信二毫無怨言,死而無憾!」廣本信二依舊慷慨激昂。
「不錯,非常好!不愧是我廣本家族的忍者。」廣本友寬讚歎道。
廣本信二剛要開口謙恭幾句,廣本友寬卻慢慢轉過身去,突然大喊一身「動手!」
廣本友寬的話音未落,只聽「唰!」,「唰」破風之聲,兩道刀影已經罩向信二。
當廣本友寬再轉過身的時候,信二已經不存在了,地上只有三截軀體,廣本家族上忍的流星斬豈會徒有虛名。
廣本友寬決不能讓信二活著回去,就因為他是唯一知道自己底細的人,也是唯一從決戰現場活著回來的人……
高宇陽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地上的屍體,任思緒飄揚,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的腿在不停的顫抖,心也在不停的顫抖。他們身經百戰,曾經無數次面對死亡,沒有害怕過。他們從屍體中爬出,死而復生,沒有害怕過。就在剛才,他們出刀將信二斬在刀下,腸肚散落一地,他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可是現在,一個六歲孩子身上表現出的冷酷無情和對生命的漠視,讓他們顫慄了,讓他們感覺害怕了,他們的心底對這個孩子有了深深的恐懼。
高宇陽面無表情的看向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二人腿一軟跪倒在地,低著頭一言不。
高宇陽意味深長的說道:「信二的使命已經完成,他應該去陪我的父親!你們的使命才剛剛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們想死也死不了!」
「還有,我既不想信二把消息帶回十指山營地,也不想他把消息帶回村子里。所以,為了廣本家族的未來,他必須死!」高宇陽又補充了一句。
「抓緊時間把這裡清理乾淨,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我想這不需要我教你們該怎麼做吧?」高宇陽丟下一句話,轉身而去。
「嗨!」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看著廣本友寬遠去的身影躬身應道。
天微微亮的時候,廣本家族所在的村子被手持火把的瀨田家族忍者團團包圍。片刻之後,村裡傳來一陣喧嘩,有殺聲、喊聲,還有哭聲、慘叫聲,
直到最後村子徹底歸於平靜。至此,有數百年歷史的廣本忍者家族,正式宣告滅亡。
後山上,一個瘦弱的身影眺望著村子。他從頭至尾目睹了整個殺戮過程,也見證了廣本家族的最終覆滅,他正是高宇陽。高宇陽身後的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此時就像沒有生命沒有思想的兩座石雕,心如死灰一般。他們忍者的驕傲以及用生命維繫的家族,就這樣在他們眼前灰飛煙滅了。他們想不通,明明有機會也有時間通知村內眾人撤離,可高宇陽卻始終沒有這樣做。當瀨田家族在村內肆意殺戮之時,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向高宇陽請戰,依然沒有回應。
「瑞樹叔叔,我知道你的大兒子和小兒子還在村裡。還有你正輝叔叔,你的大兒子隨我的父親剛剛戰死,二兒子此時也在村裡。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阻止你們嗎?」高宇陽依然望著村子,頭也不回的問道。
廣本瑞樹有四個兒子,大兒子過了十五歲了,而小兒子只有三歲,兩人都在高宇陽規定的年齡之外,只能留在村裡等死,而老二和老三則被幸運的帶往了營地。廣本正輝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已經成年,隨廣本net森出戰已經戰死。二兒子也過了十五歲,被留在了村裡,只有小兒子被帶往了營地。
「請主人明示!」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雖然心有怨氣,可卻不敢對高宇陽有半點不恭。
「以前,你們跟著我的父親,只用忍術就可以了。但是,以後你們跟了我,我希望你們不僅要會用忍術,更重要的是要學會用腦子。」高宇陽轉過身來。
「也許你們在怪我,為什麼只帶十到十五歲的孩子,為什麼不把孩子全帶上?」
高宇陽猜的沒錯,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正是這麼想的。
「假如,我把村裡的所有小孩子都轉移出去。如果你是瀨田家族的人,殺的全是女人和老人,沒有孩子,你會怎麼想?如果瀨田家族四處搜索,我們的十指山營地能保得住嗎?我只帶十到十五歲的孩子,一方面是這個年齡容易生存,另一方面是為了不讓瀨田家族引起jǐng覺!」
忍者的潛伏和搜索能力強,這是忍者的特長。如果瀨田家族知道廣本家族的孩子被轉移了,憑著忍者的搜索能力,要不了多久定然會追到秘密營地,這些孩子依然是難逃一死。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終於明白了高宇陽的苦心。
高宇陽繼續說道:「也許你們在怪我,為什麼不去通知村裡的族人,哪怕跑掉一個也比毫無防備的被對方殺光要強。假如,我告訴了村裡的人,讓他們做好準備,或者說讓他們逃出去,他們會逃到哪裡?如果瀨田家族的人對他們一直追殺下去,會出現什麼情況?」
如果村裡得到了消息,必然會組織轉移藏匿。瀨田家族撲空以後,不會善罷甘休放過漏網之魚,定然組織人力追殺。而十指山秘密營地的事情,不可能瞞過村裡所有的人。如果有人向十指山秘密營地方向轉移,將追殺之人引到秘密營地,將會……
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想到這裡,臉sè變得煞白。
「也許你們在怪我,為什麼不讓你們去和瀨田忍者戰鬥,而是象縮頭烏龜一樣藏在這裡。假如,你們倆不管不顧的衝進村裡和瀨田家族死戰,最後會是什麼結果?如果沒有你們的協助,我如何能趕到營地?如果我趕不到營地,那些孩子會怎麼樣?」
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雖然是廣本家族中數一數二的忍術高手,可僅憑二人之力如何能與瀨田家族眾多忍者相抗衡,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戰死。高宇陽再雄才偉略,可畢竟只是個六歲的孩子。沒有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二人的保護和協助,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趕到營地的。想象著亂成一鍋粥的一樣的營地,想象著一百多張絕望而又稚嫩的面孔,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倍覺慚愧,連忙匐倒在地:「族長,我們錯了!」
高宇陽心裡明白,知道此時,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才算真正歸心於自己了。
他將二人扶起:「村裡的人沒有任何防備,被瀨田家族屠戮一空,他們死得其所,是為了廣本家族的未來犧牲了自己。瀨田家族也會因此解除疑慮,認為廣本家族已經滅絕。這既為我們東山再起贏得了喘息之機,也讓我們將來的報仇雪恨變得容易許多!」
扶起二人,高宇陽那稚嫩的臉上寫滿了蒼涼:「你們知道嗎?其實我的心裡比你們更難過,他們都是我至親的族人,你們以為我願意失去他們嗎?可是,我不能像你們一樣也失去理智。廣本家族的未來都壓在了我的肩上,不管你們怎麼看我,我都必須要做我該做的事情,直到我失去生命的那一刻!」
「族長,我們對不起你!」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放聲痛哭起來。
廣本瑞樹和廣本正輝此刻真可謂心如刀絞,他們是廣本家族的長老,理應肩負振興廣本家族的重任。可現在這副重擔居然全部放在了一個六歲孩子的肩頭,自己不僅沒有幫上任何忙,還拖了高宇陽的後腿,給高宇陽增添了麻煩。他們暗暗誓:此生此世必將全力效命於眼前的這個孩子,永不回頭。
高宇陽此刻心裡也是洶湧澎湃:沒想到走出第一步也不是那麼輕鬆的,光忽悠身邊的這兩個人,就這麼費勁,要是將來再有十個、百個、千個、萬個,自己豈不活活累死?不行,得想個辦法,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不能把時間都耗費在忽悠人上,自己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