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活地

郭東辰之所以能在晉商和京商之外崛起，最重要原因就在於他在蒙古草原中良好的信譽。漢人和蒙古族做生意，向來以盈利為目的。而郭東辰做生意卻以信譽為第一，哪怕虧本也要保住信譽。

有一次，郭東辰受託向一個蒙古部落運送磚茶，誰知因為雪災這個蒙古部落臨時轉場了。郭東辰按時運來了茶葉，因為蒙古部落的違約離開，他無法得知其下落。按理說，郭東辰完全可以將茶葉賣於其他部落，所收定金也不予退還。誰知郭東辰竟然是一根筋，冰天雪地非要找到這個部落。老天不負有心人，兩個月後，郭東辰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將這批茶葉送到了這個蒙古部落，可是他的馬隊馬匹卻被凍死過半。那個蒙古部落的領得知了事情的經過，非要賠償他的損失，郭東辰堅決不接受！他沒有多要一個大洋，按照原來的約定算清了茶葉的價錢，然後返回了張家口。僅這一趟，郭東辰的損失就過了這批茶葉的十倍。

自此以後，郭東辰在草原名聲鵲起，蒙古人都願意找他做生意，他成了草原最受歡迎的漢人！

除了重信譽，郭東辰還樂於幫助有困難的蒙古人。行商這麼多年，他先後收養了無家可歸的蒙古族孤兒七十餘人。這些孤兒長大后都開始幫他行商，反而是郭東辰自己慢慢很少再跟馬隊了。清一sè的蒙古人經商，成了張家口漠北批貨行的一個特例。蒙古人老實，不擅長經商，以物易物也不願到南方去。漢人太jīng明，蒙古人沒心計，不習慣勾心鬥角，蒙古人寧願吃虧，也不忘記自己草原的本分，要以誠待人。有蒙古人做生意，草原人自然願意找自己的同胞。所以，儘管郭東辰很少出面了，漠北皮貨行的生意反而越做越好了。

「徐大人，明天我們就坐火車去張家口找這位郭掌柜！」高宇陽興奮地說道。

徐世昌一臉苦相：「高公子，您這說風就是雨，這有點兒太急了吧！」

「徐大人，要知道，我們這兒早行動一步，蒙古叛軍就少一分勝算。我們辛苦點兒算什麼呢？」高宇陽義正辭嚴地。

徐世昌一見高宇陽又開始憂國憂民了，趕忙舉手投降。

張家口，大境門內，漠北皮貨行內院。

「郭掌柜，我們又見面了。」徐世昌似乎和郭東辰很熟悉。

趁他們說話的空當，高宇陽暗暗打量起郭東辰：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健壯的身板，國字型臉上寫滿了滄桑，說話聲音洪亮有力，一看就是個彪悍的塞北漢子。

「郭掌柜，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公子叫高宇陽，是袁大總統的客人，今天來到貴號，是高公子有事要找你。」

郭東辰很詫異地看著高宇陽，臉上不經意地閃過一絲揶揄：「久仰！久仰！高公子」

高宇陽從他的表情和話語中感覺到了他的敷衍，心知，如果不來點兒真格中，像郭東辰這樣jīng明的生意人，是絕不會輕易和自己掏心窩子的。

「郭掌柜，我找你不是為了我個人，而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高宇陽不動聲sè地丟出了一個餌。

郭東辰笑而不語。

「這件事關係到張庫大道的生意以後能否持續下去。」

郭東辰臉上的笑意沒有了。

「外蒙古哲布尊丹巴叛亂，宣布成立大蒙古國。」

郭東辰終於沉不住氣了：「此事當真？」

「郭掌柜，你覺得我有必要拿這事兒來糊弄你嗎？」

郭東辰看向徐世昌，徐世昌點了點頭。這下，郭東辰可是真急了，他不停搓著手，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裡來迴轉悠。

最後，郭東辰停在高宇陽面前：「高公子，你找我需要我做什麼，請儘管吩咐！」

「叛亂必須儘快剿滅，否則漫延至蒙古各地便成燎原之勢，後果不堪設想。剿滅叛亂必須熟悉蒙古的地形，郭掌柜號稱蒙古活地圖，望郭掌柜能助我一臂之力。」

郭東辰臉上現出凜然正sè：「高公子客氣了，且不說此事於我等生意之人息息相關，就算是普通百姓為國家儘力也是份內之事。」

於是，高宇陽和郭東辰攀談起來，通過郭東辰的述說，藉助自己腦中原有的蒙古地圖的大致輪廓，高宇陽邊聽邊畫，幾經修改，竟然弄出了一幅詳盡的草原地圖。地圖上，詳細標註了沙漠、綠洲、山峰、城市、大小道路。特別是各處水源所在地更是標註得異常仔細，這都是將來行軍作戰的生命線。

「郭掌柜，您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高宇陽將手中繪製的地圖遞給郭東辰。

郭東辰接過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道：「高公子，你真乃神人啊！我行走草原數十年，也無法畫出如此詳盡的地圖。好！」

儘管已經解決了地圖的問題，但是高宇陽心中還是異常沉重，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郭掌柜，我想問一下，可否有儘快提高騎術的辦法？」

郭東辰驚詫道：「高公子，何出此言？」

高宇陽羞赧道：「郭掌柜，zhèngfǔ的軍隊一時半會兒還集結不起來，我要帶我的戰士先去頂一陣兒，可是，我們都不會騎馬……」

高宇陽越往後說聲音越小，似乎已經羞愧不已。

郭東辰指著站在院外的天伐戰士說道：「他們？他們就是你所說的戰士？」

高宇陽點點頭。郭東辰長嘆一聲：「國家有難，居然讓一幫孩子沖在前面，真是羞煞我等。」

高宇陽以為郭東辰看不起天伐戰士，趕忙解釋道：「郭掌柜，你別看他們年齡小，他們可都是身經百戰，只是不會騎馬而已，否則定然不會輸給叛軍。再說了，我們的火力要比叛軍強大得多，這也可以彌補我們騎術差的劣勢。」

郭東辰趕忙擺手：「高公子，您誤會了，我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意思。相反，我非常欽佩他們！」

「不知高公子手下有多少人？」

「大概五百人左右吧。」

郭東辰又開始在屋內踱步，高宇陽的目光隨著他來回移動，心力也七上八下的。

過了一會兒，郭東辰像下了決心一般，突然停住：「高公子，快提高騎術的辦法不是沒有，不過，成功率較低，我會儘力幫助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