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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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我鑽到被窩裡剛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大姐正好從外面推門回來。母親見她回來就問:「你吳嬸家的大妮可是消停了些?就她那個犟脾氣也真夠人受的。」

大姐嗯了聲回道:「娘,以前俺就瞧著大妮和丁曉哥在大隊幹活時總愛私下裡說笑打鬧,不成想他倆是動真格的在處對象了……」

「啥?你是說大妮和你二伯家的三曉好上了?怪不得她那麼鬧騰呢。這都啥時候的事啊?咋也沒聽見個風聲。」

「肯定是瞞著大傢伙兒兩個人偷偷好上的唄。」大姐嘆了口氣,「唉,如今這事鬧得差不多大家都知道了,她娘老子更是鐵了心腸要把她往出嫁呢。現今大妮卻也不咋鬧騰了,俺去的時候恰好碰到大杏,她見到俺們倆還有說有笑的跟沒事人一樣,也不見她有多麼傷心難過。」

母親隨之嘆息了一聲說:「這都是命里註定,哪裡有事事遂心的?她大概也是自己看破了吧。再說了即使沒有人上門提親這檔子事,你二伯父伯母壓根兒也不會同意讓他們倆好的,就那吳羅鍋家在村子里名聲也不咋好聽啊。」

「俺倒覺得沒啥,一不偷二不搶的,不就是到了冬天設個賭局嗎?」

母親嘖嘖說道:「咦!瞧把你給出息的,他家裡招的那都是些啥樣子人?哪裡有正兒八經過日子的會成天往那個地方跑?平日里害的不是東家吵就是西家鬧的,你還瞧著不夠熱鬧咋的?」

大姐沒有再吱聲,母親說時辰不早了便打發她進裡屋歇息去了。我見屋子裡再沒了聲息,便睜開眼睛透過窗戶望著天上的一輪月牙兒。那輪月牙兒似乎比往時都黯淡了些,我不由聯想起大妮姐那張白皙的臉來,此刻是否也正像這月牙兒一般的黯淡無光。

又過了幾天,我似乎都快把三哥和大妮姐的事忘卻了。那天是周末的放學路上,我正和幾個要好的夥伴說笑打鬧著,陡聞一聲脆生生的喊:「海子,你過來!」同路的夥伴見有人找我便先行離開。我一眼瞅到了大妮姐,當即跑過來笑著招呼:「是你啊大妮姐,你來找俺是有啥事嗎?」

大妮姐臉龐消瘦了很多,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就像那晚天空中我瞧見的月牙兒一般黯然。她嘴角淡然一笑:「海子,俺找你是想麻煩你跑一趟去給俺捎個話。」

「你大概是想找俺三哥吧?」我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大妮姐微微點頭:「嗯,本來姐是不想麻煩你,可二妮那死丫頭她說啥也不肯去。再說如今她找你三哥也不大方便了,俺也是沒法子這才想到你。」

「就這點事說啥麻煩不麻煩的,你在這裡等著,俺這就去把三哥給你叫過來。」

「海子等一下,他若是來了讓他到路旁邊的果樹園子里來找俺。」

我剛想走冷不丁瞥到大妮姐扎的兩條辮子上有亮晶晶的光彩,便隨口一說:「大妮姐,你的頭繩好漂亮。」

大妮姐牽強的笑了一下:「就屬你嘴巴甜,快去吧,一定要把他給俺喊過來。」

「放心吧。」我丟下一句背著書包撒腿就跑。

當時我做夢也不會想到這次就是我最後見到了大妮姐。她那清減嬌麗的模樣時隔多年我還依稀記得,尤其是她那辮子上扎著的亮晶晶的頭繩,就像暗夜裡的流星從眼前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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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難忘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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