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憶
「月月,你醉了!」蘇尋安無奈的嘆息道。
其實有時候人真的很矛盾,他不知曉她的心意前,對她百般嘲諷,恨不得讓她的生活不得安寧,如今,他只願她與梁暄能夫妻和睦。
奪取人妻這件事,他做不出來。
她輕聲一笑,嘴角帶著苦澀,原來白月的感覺果然不錯,蘇尋安就是個懦夫,被仁義道德標榜著的懦夫。
「是啊,我醉了,我是醉了,可你願意陪我長醉不醒嗎?尋安哥哥!」
這一聲尋安哥哥擾的蘇尋安方寸大亂,記憶回到多年前,那時他們正當年少。
「你剛才根本沒有摔下樹!尋安哥哥,你又捉弄我。」大概因為太過憤怒,女孩白皙的臉頰騰起激動的紅暈,看起來愈發嬌憨。
「你笨呀,這麼簡單的招數都識不破,以後可該怎麼辦咯。真拿你沒辦法!」少年笑嘻嘻的笑了笑,無奈的擺擺手,眼裡全是寵溺。
女孩走到少年身旁,拉住他的衣服,乖巧道:「那日後尋安哥哥娶我不就好啦,這樣我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尋安哥哥一輩子保護好,好不好?」
少年被這話驚到連話都說出來了,而後臉色微紅,整張臉發燙般的跑開了。
「哎!」女孩有些好奇,更多的是不解,沖著跑到遠出的少年喊道:「尋安哥哥,你為何跑開了?你到底是應下了還是拒絕了?」
少年頭也不回,只回了聲:「自然是應下了,傻子!」說這句話時,眼裡的笑意似乎快要溢出來了。
「尋安哥哥答應咯,尋安哥哥答應咯!我可以嫁給尋安哥哥了………」女孩的歡樂聲音逐漸消失。
「尋安哥哥,你臉色不好,是喝醉了嗎?」
她已經很久沒喚他哥哥了,如今最後一次喚,竟然是在她即將成親之前。
「滾開!」男子狠狠地甩開了女子的手,言語間滿是不耐,哪裡像當年昔日那個嬌俏少女心中溫潤的少年郎。
女子被嚇的抽回了手,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尋安哥哥,對不起,今生註定是我對不住你。我……」
「你什麼?你要同我私奔?還是要我去搶親?」他嘴角帶著嘲意,惡狠狠道。
女子的眼淚珠子轟的一下,全部落下,無聲的落下,一滴一滴,快到滴到他心頭了。
可那時的他,被恨意沖昏了頭腦,哪裡看得見女子眼裡的無奈與絕望。
就在女子準備離開時,他忽然站起身來,拉住她的胳膊,手上加了力度,語氣冷漠,「本以為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沒想到倒是我誤會了,昔日種種,皆是蘇某有眼無珠,竟然識不清姑娘的為人。從此以往,我與你再無任何瓜葛,你就歡歡喜喜嫁入京都去做你的侯府貴夫人吧。」
許久都沒有做過以前的夢,夢醒之後,蘇尋安一時間很不適應,伸手捏了捏沒信,望向月白如洗的窗外。
如今還早,或許才剛過丑時。
腦海中想起那年,他們決裂時女子無聲的落淚,當時的他真的是混蛋極了。若是肯聽她解釋就好了。
月月!!
其實月月說的對,他不是一個甘願被皇權擺布的人,之所以願意尚公主,有很大原因上,他並不反感公主。相反,他也願意慢慢同公主培養感情。
想必,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一個貌美如花女子的愛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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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閨名白月,我喚你月月可好?」男子溫潤的聲音,擾得她心頭一震,本以為這個未來的夫婿是個冷淡的性子,沒想到竟是個溫潤文弱的公子。
女子驚訝得抬頭望著面前的男子,如寒蟬般茂密的睫毛撲閃撲閃。
「今日之後,我們便是夫妻了,是要相守一生共白頭的人,我向你承諾,我這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那夜,一切都是那般的水到渠成,男子溫潤的聲音在耳畔迴響,並不會讓人感到厭煩。
「小姐?!可是夢魘了?」芙玉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她睜開雙眼,止不住喘息著,額間冒著虛汗。
「沒事,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這應該是原主的夢,夢裡的那個男子應該是梁暄。
若是她沒猜錯,應該是夢到他們新婚之夜的場景。
真是個奇怪的夢,竟然夢到梁暄了。
原主啊原主,若是你還活著,你會選擇和梁暄繼續做一對琴瑟和鳴的夫妻,還是願意不顧世俗的眼光和蘇尋安舊情復燃呢?
「夫人,外頭的雪停了,少爺讓你準備一下,頃刻一道去賞雪。」丫頭來傳話時,她恰好在用早膳。
「知道了,你下去吧!」正巧她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走,出去散散心,賞賞雪也是好的。
她與蘇尋安之間是恩怨已經挑明了,本以為蘇尋安知曉她心中有他,便會重新在一起,誰知道挑明之後,蘇尋安反倒不願意繼續糾纏下去,他們之間猶如進入了死胡同,須得有一個契機才行。
只是這契機,到底難尋。
「小姐,要不要穿這件綉有合歡花的大氅?」芙清一面收拾著服飾,順手拿起包袱里的大氅,將其敞開詢問道。
「這件衣服太薄了,還不快給小姐換一件!」芙玉手疾眼快,趁著白月還沒反應過來,忙道。
芙清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嘆氣地將大氅放回原處:「可惜了,這大氅上繡的合歡花光彩奪目,栩栩如生,小姐若是穿上,定會光彩照人。」
芙玉忙打斷她的話,「快收拾包袱吧。」
白月回過神來,恍惚聽見他們方才在討論衣裳,突然想起系統的提示,詢問道:「那件合歡花的大氅呢?今日穿那件吧!」
這是系統提示的道具,想來應該是有用的。
「在做什麼?」梁暄清潤溫涼的嗓音響起,出現在白月身後,望著芙清手上那件綉著合歡花的大氅眸光晦暗一瞬。
「姑爺!!」
她回過頭去,看見是梁暄,笑了笑:「正在討論穿什麼衣裳呢?」
梁暄自然是看見那件衣裳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件綉滿合歡花的大氅倒是別緻,配上你平日素來愛穿的妃色衣裙,極為相配。」
「若此甚好,便穿那件大氅吧,在替我尋一件妃色的衣裙吧。」
換衣服期間,她順便問了一句梁暄喜愛的花。
誰知道芙玉下一秒的回答,倒是讓她吃驚不已,「姑爺平日里最喜木蘭,不喜合歡,所以奴婢才千方百計讓你別帶這件大氅,誰知道小姐你……唉……」
原來如此,她本以為芙玉不支持她穿這件大氅,是因為蘇尋安的緣故,沒想到竟是因為梁暄不喜合歡花。
「罷了,罷了,就穿今日便好了,以後都不拿出來了。」她不假思索的回話,廢話,這道具八成是加好感用的,加完了在用豈不是沒效果了,幸好這道具不是攻略梁暄的,不然這件大氅她一穿上豈不是就是為了減梁暄好感度的。
換上衣裳,披上大氅,她正準備開口時,便摸到口袋裡有東西。
她面上不顯,溫聲道:「芙清,你去幫我瞧瞧外面的雪可化了。芙玉,你去看看姑爺在做什麼!」
待人走後,她先往銅鏡里看了一眼自己的樣子,確定她們不會在去而復返后,從大氅里摸出口袋裡的東西。
是一封信,皺皺巴巴的,看來有很多個年頭,原主以前應該很多次翻閱這封信。
她緩緩的展開信,心中帶著探究的心思,還帶著一絲莫名的心情去看這封昔日的信。
「展信悅,蘇某久居庭院,忽有一日,聽聞白姑娘病重,聞此噩耗,悲痛難忍,恨不得丟下手中公務親自擇一匹快馬,飛往姑娘面前,還請姑娘保重身子,寬心健脾,等蘇某功成名就,必定三媒六聘,八抬大轎,迎姑娘入門!」信的後面還有一句不鄭重的話,月月,我想你了。
原主的記憶湧上腦海,這封信應該是蘇尋安在外面辦事,聽聞她重病纏身,擔心的同時,又深恨自己不能回來,怕她鬱結難消,便依著正經的口吻寫下了這份信,也是對她的一個承諾。
難怪這張紙條皺巴巴的,想必原主翻閱了很多遍,也難怪了。
只是,不知道她穿著這件合歡花繡的大氅,蘇尋安又會如何。
想著,才發覺梁暄不知何時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後,她心裡一慌,但面上不顯,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她像往常般開口:「你怎麼來了,我方才還讓芙玉去請你呢。」那封信那握在手裡,沒有動分毫。
梁暄其實才到不久,見白月低頭看東西,不忍心打擾他,只輕輕的走到她身邊。
他是個聰慧的人,聽見她這麼說,在聯想到她手裡皺皺巴巴的信,便知曉這份信應該對她意義非凡,不過是怕他多想,便故作鎮定罷了。
有時候鎮定的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遠比慌張的藏起手裡的東西,更令人心疼。
他輕笑著替她系好大氅的帶子,假裝看不見她手裡捏著的紙,嗓音愈發的溫柔如水:「我已經收拾妥當,來看看你。」